她又不屑哼了一声,转过身:“你是担心拿不到我的心, 还是担心我?”
他回答:“我担心得不到你的心。”
“油嘴滑舌!”红胖胖愤怒。
“咳咳咳……”
又来了又来了!
乔荞气急败坏,叉腰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他眸中盛着满满的悲伤, 似将要凝聚成泪水滴落, “要不要我发誓永远不会伤害你,或者在你的劳动合同上再加一条?”
“嗯?”乔荞眼睛一亮,“好主意!”
她马上把劳动合同摸出来, 月淮风撑着身子坐起,把自己的那份拿出来。
“可是这里没有笔,怎么办呢?”乔荞颇为苦恼地摸着下巴。
男人食指擦过唇角,沾上了血渍,两手结印,唇轻嚅着念念有词,两道金色光芒自动飞到了合同上。
她好奇咦了一声,将手里那张纸移到夜明珠下看。
【甲方月淮风以性命起誓,永远不会伤害乙方乔荞,不会觊觎她的赤心,一辈子忠于她、爱她。】
看完她直起腰,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哼哼两声给出评价:“多此一举,后面那两句话,多此一举,我才不会为了你放弃我那一百零八个男宠呢。”
月淮风也跟着笑,说她聪明她确实也聪明,说她笨也笨得无可救药。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现在还不停往外咳着血,想挖她的心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她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只有在幸福和安稳中长大的人,才会这样没有戒心,轻易表露出自己的柔软、善良。她根本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恶事,所以才会去而复返,为他送来毯子。
他不舍得打破这份天真,这是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没有的。他们之间的差距,来自于生长的环境,她一定曾生活在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他可以巧言令色,可以甜言蜜语诱哄,但话说得再多,也不如做一件事来得有用。
比如现在,签完合同,她美滋滋收起,态度明显好了很多,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把化身换了吧,你身上到处都是血,怪吓人的。”
这时候,轮到他表演了。
红胖胖该为此付出代价。
男人哀伤垂下眼帘,慢慢倒在了地上,落霜的夜晚,将他全身都冻得像冰块,骨节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角,“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眼底的雾气凝聚成眼泪顺着眼角快速滚落鬓边,将那张本就沾满了血污的脸衬得更加楚楚可怜。
是的,楚楚可怜,重伤虚弱的男人,落下了代表失意和伤痛的眼泪。
“啊……”乔荞一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你,你装得也太像了吧,明明是你们想图谋我的赤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月淮风越哭越厉害。
当然这伤心也不全是伪装,他确实是有一点难过的,因为她的疏远和防备。
他没有哭出声音,只是眼泪不停地滚落,浓浓的悲伤四溢开来,乔荞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那,我,我不跑的话,不是要被坏人抓住了……”她小声为自己辩解。
“嗯。”他轻轻点头,“所以我不怪你,就算你再见到我,躲得远远的,我也不怪你,只要你平安就好。”话到末尾,音调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的哽咽。
乔荞痛苦抱住了脑袋,又很快扑上来在他身上翻找,“那个木球在哪里,快把化身换了吧。”
“噗——”他头一偏,吐出了一口血。
啊!救命!
乔荞急得跳脚,“赶紧换了吧!不要再吐血了!也不要再哭了!”
哼,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月淮风继续吐血,“噗——”
一边哭一边掉眼泪,活脱脱一个修真版林黛玉。
乔荞拉开毯子在他胸口摸索着,突然发现了什么,手扯开他衣襟,解开腰封,将他衣裳一件件掀开。
那桃枝自他胸口处往四周蔓延,几乎遍布了他的全身,手臂,腰腹,甚至已经顺着脖颈爬到了脸上,只是被血脏污了加上夜间视物不便看不清。
他微微蹙眉,表情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楚。
“很疼。”他说。
“那你为什么不换化身?”
“看不到你,我无法安心……”
“那你……”乔荞自知理亏,也不同他争辩了,继续在他身上寻找着那颗木球,“你藏到哪里去了。”
他撇过头,不说话,只默默流着眼泪,显然并不接受。
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乔荞只好说:“赶紧换吧,我要回去睡觉了,你现在浑身都是血,会把我的小窝弄脏的。”
她的小窝?她果然有别的藏身之处。
狡猾的红胖胖。
月淮风费力挣扎着坐起,乔荞伸手搀了他一把,看见他手腕翻转,一颗小小的圆木球便出现在掌心。
木球被抛到地上,“咔吱咔吱”的声音响起,木球迅速涨大,变成了一口形似棺材的黑漆漆大木箱。
她走到木箱边,弯下腰观察,又抬头看了一眼佝偻身子坐在地上的男人,“要帮忙吗?”
他摇摇头,特别费力,特别辛苦地施了好几个失败的法术,才终于将元神抽出。
有点夸张了吧?乔荞蹲在地上古怪看着他。
但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真的不太好,那具风槐的化身失去元神支撑倒下后,黑箱里和‘风槐’都许久没有动静,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夜明珠幽幽的光华。
乔荞等了好一会儿,曲指“叩叩”敲了敲箱盖,箱子才轻轻动了动,随即一双手从里面将盖子打开,露出一条缝隙。
“月淮风?”乔荞帮着他把盖子推开,他依旧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她捡起珠子照亮他的脸,他缓缓睁开眼睛,脸依旧苍白,唇也淡得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虚弱极了。
“元神,受伤了。”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乔荞不解挠头,“那你还能站起来吗?”她搓了搓胳膊,“外面太冷了,赶紧跟我回去吧。”
他‘费力地’扶着木箱坐起来,‘费力地’跨出木箱,再‘费力地’收起化身和木箱,做完这一切,才艰难挺直腰板。可他摇摇晃晃,高大的身躯柔弱得像狂风中摇摇欲倒的小树苗。
乔荞只能把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真正费力地搀着他往山上的大榕树走。
月淮风闭上眼,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鼻尖是他熟悉的馨香,像致命毒药吸引着他,他回味着她柔软的身体和炙热的体温,已经安排好待会儿该这样地,那样地,好好地惩罚她。
红胖胖必然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走到榕树下,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树干上透出一片柔和的白光,不用说,红胖胖肯定是藏身在那个大树洞里。
确实是个好地方,很安全,不易被发现。
“你还上得去吗,你太沉了,我搬不动了。”乔荞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没精打采靠在树干上,到这个时候,乔荞终于相信他可能真的受伤了,都到家门口了再装就没意思了。
但事实是他根本不会对这个游戏感到厌倦。
乔荞看看高高的树洞,又看看靠在树干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
她变成小熊猫,从衣领里钻出来,爪子扒拉着衣裳吩咐他:“帮我拿着。”
男人撑着膝盖弯下腰,捡起她的衣裳抱在怀里,胖胖的红熊猫利落爬上了树,爪子伸出来勾住他的衣领轻轻松松就把他提了上去。
他像一块木头被乔荞叼着后领拖进了树洞,窝在角落里打盹的小白看见主人们回来,惊喜“咩”了一声。
树洞乔荞睡着还算宽敞,高大的男人一进来就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他的腿只能微微弯曲,尽力往旁边挤一挤,才腾出一点位置给胖胖的小熊猫忙活。
她耷拉着比自己身体还要大好几倍的尾巴蹲在树洞门口,有点为难,想变回来,可树洞太窄了,睡觉的话,就只能趴在他身上。
虽然他已经承诺过不会伤害她,但分开的这半天,两个人之间好像还是多了一层隔阂。
她还在防备他,月淮风看出来了,他掩唇轻咳,闭上眼睛把头转向一边,似乎累极。
乔荞一直在注意他的动静,到现在彻底相信他不是装的,是真的没有能力再对她做些什么,才小心翼翼变回来,跪在他身边,伸手去够他胸前抱着的衣裳。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钳住了,男人募地睁开眼直勾勾看着她。
她吓得浑身一抖,对上他的眼睛,其中欲.望的暗流涌动着,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手稍稍往前一带就把人提到了胸口,一个旋身把她压在身下。她赤.裸的身体防备地瑟缩着,“不!你答应不挖我的心的!”
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带一点恼怒惩罚性啃噬吮咬着。
树洞狭窄,他的身体重得像一座山,乔荞心中大呼上当,她引狼入室实在是愚蠢至极,明知道他惯会装还是相信了。
但她紧绷的身体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在富有技巧性的服侍里沦陷,他实在是太熟悉她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