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高高举着扫帚,瞪圆眼睛抿紧唇,对上她摇成风火轮的大尾巴,到底还是没舍得下手,泄气扔了扫帚自去洗脸了。
愚蠢的人类啊,到底还是无法逃脱咱软萌外表的欺骗。乔荞可算明白猫咪为什么又横又高冷还那么招人喜欢,感情养宠物的人大多爱犯贱,有严重抖M倾向。
趁着女孩去洗脸,乔荞跳到窗台探头往外瞧。外面站了个汉子,看见她以为她又想逃跑,作恐吓状抬起手,乔荞懒洋洋翻了个白眼,将视线投向远方。
这间屋子位于整个寨子的制高点,在临窗边可以俯瞰到村寨全貌。
与昆吾门有序的排列和规划不同,村寨建在两山山坳里,木屋自下往上依山而建,中间一条小河淌过。整个村寨规模很大,屋子高低错落没有格律可循,显然是随着人口发展久而久之自然成形。
她心里一惊,这样规模的村寨不是短时间能形成的,这别不是本地土著吧!
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住茅屋穿兽皮,就是一个原始的自然村落呀!
原来这个世界是有土著的,只是分布很稀,藏得也很深。如果那片桃林是通往村寨的必经之路,那他们误闯被抓起来也说得通,就是不知道月淮风被关到哪里去了。
女孩收拾干净自己回来,乔荞跳下窗回到她身边,用脑袋讨好蹭她。这丫头一个人住这么大这么宽敞的屋子,刚才进来的男人对她态度也很恭敬,显然地位不低,讨好她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呢。
女孩绷着脸不搭理,乔荞大尾巴在她小手上扫来扫去,果然没一会儿她就忍不住来抱她了,嘴里嘟嘟囔囔教训着什么乔荞也听不懂,反倒被撸得很舒服,尾巴愉快摇着。
暂时跑不掉,乔荞只希望晚些变回人形,乖乖趴在女孩身边陪她摆弄那些龟甲。
临近傍晚时分,又来了几个女人伺候女孩吃饭,她们将烤好的羊腿撕成小条装在木碟里,又倒了新鲜的羊奶,还有切成小块的水果。女孩坐到桌边,侍奉的年轻女人跪在她身边抬着木盆给她洗手。
乔荞趁机跳上桌,就着她的碗碟吃起了羊肉。她现在要是不主动吃东西,待会儿就得吃羊奶泡蜘蛛!
有侍女要上前驱赶,被女孩呵退,乔荞埋着脑袋吃得瓜香。
好吃!烤羊腿好吃!吃饱了好跑路。
女孩爱怜摸摸她的脑袋,将那碗羊奶也推到她面前,乔荞飞快抬头瞅她一眼,见她满脸被宠幸的幸福的笑,显然是被她可爱的外表给萌化了。
将一桌食物扫荡完毕,女孩又给她擦干净嘴,才开始吃侍从新奉上的食物。
乔荞趴在地毯上,正寻思着上哪去找月淮风,就有个男人急吼吼冲进来,跟女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看样子很着急。
女孩回头看了她一眼,乔荞意识到什么站起身,迈着短腿颠颠跳进她怀里,女孩摸摸她的脑袋,抱着她出去。
一路乔荞都大大瞪着眼睛,想记住周围地形和路线。女孩抱着她一路往山下走,大概走了一刻钟,来到山脚一处空地。
看起来很像是参与议会和祭祀的广场,空地中间竖着一根巨大的石柱,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几根粗壮的铁链连接着外围八根石柱。
此刻空地上高壮穿兽皮的男人手持长矛利器围成了一个圈,女孩抱着她走近,男人们自动让开,乔荞看清了被包围的人。
是月淮风,持斩仙剑孑立场中,浑身布满血污伤痕,眼神充满杀意,周身罡风环绕,气势骇人。
在场大概二三百人,以月淮风的修为,若是没有修为的凡人,他一剑可全部斩杀。但且不说关心那红胖子的下落,这些土著实力并不弱,他不敢妄动,心里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人一熊四目相对时,乔荞从他眼里看到了震惊。
这天地一样的待遇对比确实让月淮风感到震撼,若不是为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红胖子,他何至于此?
反观她的境遇,被抱在怀里,没受伤没挨揍,吃得圆滚滚的肚皮从少女手臂流下来,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奶渍。跟他想象中受到虐待和凌.辱的惨状完全不同。
乔荞也吓坏了,月淮风怎么一来就跟人杠上了,就不知道学学她撒娇卖萌讨好吗?瞧瞧这弄得,怎么收场啊,语言又不通。
正这样想着,她就听见一个脆嫩的少女音色:“修道者休得无礼,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们羌活人与修道者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念你只是误闯,已经打算放你离开,你为何还出手伤人!”
好家伙,她会说人话!那不早说!
月淮风无言以对,他要是独自一人,当然早就走了,不走留着过年?反观有些人,看起来滋润得很,甚至有些乐不思蜀呢。
月淮风剑尖直指女孩怀中的红胖子:“这是我的东西,我要带她走。”
女孩抱紧了乔荞偏过身子:“不行!我看上它了,若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这是交换!”
“我答应跟你换了吗?”月淮风周身的罡风忽而凌冽起来渐渐往周围扩散,身在其中的他周身衣袂飞扬,长发飘舞。
女孩寸步不让,右手掌心悬起一颗散发清幽白光的宝珠,显然这些本地土著亦通晓巫玄之术。
眼看又要打起来,这么多人月淮风肯定打不过,乔荞在女孩怀里动了动身子:“喵喵喵?能让我说两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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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确实是夫妻。”
乔荞恢复了人形,裹着月淮风的外袍跪坐在女孩对面,月淮风负手站在一边,面庞紧绷,一句话也不想说。
乔荞解释:“事情是这样,我们不日即将成婚,在下界,都有在成婚前或者成婚后度蜜月的传统。所谓蜜月就是两个人一起出来玩,看山看水看星星。所以我们绝不是故意闯入桃林,真的只是觉得桃林是个适合约会的好地方,进来玩玩而已……”
女孩叫呢朵,是羌活寨首领的女儿,担任寨中祭祀一职。她对乔荞说的话一点不感兴趣,只是掰着她的脑袋东看西看:“毛毛真的没有了!”
乔荞:……
没有毛毛了,呢朵大失所望,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羌活人,但他们这一只是最为隐秘排外的。自打那些飞升的修道者来到这里,他们就关闭了与外界的通道,在桃林布下桃瘴,防修道者擅闯。
往常误入的修道者大多成为桃林的养料,并没有活着的机会。今天他们的到来却是一个例外,因为担任族中祭祀的呢朵卜算到了未来。
神明给了羌活人指引,神明引导他们来到了这里。
看似年幼的呢朵也并不如她的外表那般天真,她所展现的只是想让人以为和看到的,乔荞这样的阅历和智力自然看不破。
呢朵故作失望和恼怒,月淮风注视她背影的目光幽暗如深湖。
这种时刻他不亦说话,最好是由着那笨笨的红胖胖按照他们所期望的走下去。他纵使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样人口众多的村寨里像螃蟹般横着走,况且他从来很少动用武力做事。
适才与人争斗不过是试探,这些本地人有通巫请神的本事,看样子也不似外来者受到三年内必死的衰症困扰。
这样的传统村寨,一定是排外的,抓到了他们却并不急着杀掉,对于他挑衅伤人的事也不多追究,必然不是因为他们淳朴善良。
月淮风心中那个大胆疯狂的计划渐渐成形,如果大家都是同样的目的,那往后或许有机会合作?
对于两方的各怀鬼胎,乔荞一无所知,还以为哄好呢朵就可以带着月淮风无恙离开。
乔荞苦口婆心跟她解释,伸手在她面前晃:“呢朵?我都说了这么多了,到底可不可以放我们离开呀。”
呢朵低头摆弄着地上的龟甲,乔荞想继续说话,身后LJ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子,她回头,月淮风将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安静。
呢朵掌心燃起了赤色火焰,龟甲悬浮于火焰之上,不时发出噼啪细响,她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占卜。
屋里的光忽然黯淡下来,乔荞转头看,门口多了一个小山般的男人。
男人面容刚毅,浑身肌肉虬扎,腰间围虎皮,手脚配银环。赤.裸的上身布满了黑色的纹身,样式花纹非常复杂,看不出具体,肩头有一只狰狞的蛇头,蛇信猩红,尤为显眼。
看起来,像是羌活村寨的首领一类的人物。
乔荞了然,想来刚才月淮风并不是担心打扰呢朵占卜,只是因为首领来了。
约半刻,呢朵占卜完毕,龟甲掉在地上,表面显现出纵横的黑色纹路,呢朵跪在地上仔细观察那些纹路,半晌抬起头看向门口的男人,两个人用当地话交流。
首领目光在乔荞和月淮风身上漫不经心扫过,乔荞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呢朵又急急说了什么,看表情像是在为他们求情。
男人突然提高音量,乔荞被吓得一哆嗦,呢朵据理力争,嗷嗷乱叫,哇地一嗓子哭出来,坐在地上狂蹬腿,看起来像女儿在跟父亲耍赖。
男人扶额,果然败下阵来,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两个人沟通完毕,首领转身离开,呢朵得意一笑,乔荞也跟着松弛了,猜测大概他们的小命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