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仰着头吨吨吨喝了好几口,水珠从嘴角淌到下颌,又从细白的脖颈滑进衣领里。月淮风移开视线。
“啊——”乔荞喟叹着又倒了下去。
月淮风又递过来一个梨在她眼前晃了晃。
男妈妈成长的速度非常之快,乔荞捧着梨坐起来, 被感动到了,“月淮风,你真是太好了!”
“呵……”他不屑嗤笑。
乔荞满眼都是小星星,“你这样我都快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那你就一直呆着吧, 月淮风表情淡漠起身,“睡够了,该上路了。”
“好嘞!”乔荞利落收拾好东西跟在他身后继续当起了小尾巴。
经她提醒, 月淮风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他的筹码又变多了。
时间接近傍晚,距离月淮风理想中的桃林还是差得很远,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一整天一件正事不干,可以走得这么慢,几乎一路上都在玩。
“月淮风, 这是什么树, 好高啊。”
“月淮风!你看!这里有条死蛇,哦不对,是树枝, 吓我一跳。”
“月淮风,你快来看嘛,这个绿虫子在地上爬耶,它好胖。”
“咦?月淮风,这个花竟然一株里面有两种颜色,好神奇。”
都是无聊到极致的小事,但她喊他名字的音色让他莫名舒适,一路倒也不觉得烦闷,偶尔会停下来回应,虽然不需要人回应她也能自言自语把回答补齐。
月淮风算着日子,还有时间,也不着急。
夜间找了个避风的山坳休息,她倒是不客气,躺在软和的褥子上,两腿往他膝上那么一搭,“走一天了腿肚子酸,给我捏捏呗。”
月淮风平静转头注视她,她一脸理所当然:“咱俩都快成亲了,我这是在让你尽早习惯自己的身份,也免得在江知行面前露馅不是。”
真是被惯得,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样以后谁受得了。月淮风低声哼笑:“言之有理。”
他手掌宽大,五指有力,将她小腿抱在怀里一手握住细细的脚踝,一手轻柔拿捏着。手下的肉软乎乎的,显然是从来没有修行过,也不爱动弹,怪不得走那么一会儿就喊累。当然不止小腿,她身上处处都软,他早就知道。
乔荞完全把他当成手艺醇熟的男技师了,眯着眼睛舒服得哼哼,“这个,昂,38号技师针不戳,我下次还点你。”
月淮风:……
这一晚休息得很好,早上醒来在溪边洗脸时,乔荞发现自己黑眼圈都消了不少。
【强身健体】只能在使用系统兑换的武器和技能时才会有加成,其余时候还是得靠自己。
跟月淮风在外面走了几天,新鲜的空气,充足的户外活动让她精神恢复不少。果然人跟植物一样,还是得多晒晒太阳,多运动。不然很容易猝死。
走走停停到正午,吃过一只没盐的烤兔子,乔荞远远就看见一片桃林。站在半坡上往下看,桃林一望无际,连成一片粉色的花海,微风拂来桃花的甜香,令人心醉。
她呆愣原地片刻,激动扯着月淮风袖子又蹦又跳:“你看你看你快看!”然后啊地大叫一声就从山坡上往下冲。
月淮风得偿所愿,她的反应没有让他失望。这片山坡是他找到观赏桃林的最佳地点,是个人都很难不感到震撼呢。
乔荞挥舞着胳膊一阵唧啦唔叫就冲进了桃林,月淮风紧随其后,负在身后的右手掐了个诀,风刮过,满树桃瓣纷扬,花落如雨,乔荞在原地转圈圈:“好漂亮啊,我觉得自己像仙女一样的呢。”
自己玩还是不过瘾,乔荞转头就扎进他怀里,“你能不能抱着我转圈啊,我想转圈。”
想转圈自己又不想动,怎么不懒死你呢。月淮风笑着应好。
空气里到处都是甜腻的花香,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衣袂长发在身后飞扬,与漫天花雨共舞,人生鲜有这样的唯美时刻,乔荞快醉了。
转了五圈,还在兴头上。转了十圈,开始犯晕。转了二十圈,乔荞眼神涣散。转了三十圈,她软着身子倒在他怀里,“不,不行了……”
月淮风垂眸看她,在她尚存两分理智的时刻开口,“既为夫妻,你是不是也应该履行夫妻的义务,尽早习惯自己的身份,免得在江知行面前露馅。”
昨晚的话原原本本还给她,没趁着人彻底晕过去之前说,是想让她记得曾发生过什么,又不想让她记得太清楚。这男人心机忒深。
“啊?”乔荞迷迷糊糊的,根本听不明白,两眼都晕成了蚊香,只觉世界颠倒,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将人整个圈在怀里,俯身,压迫的气息笼罩,唇悬浮在她脸侧,感觉到她急促温热的呼吸。
乔荞已经闭上了眼睛,彻底晕过去。他心跳开始咚咚加速,那香软的唇近在咫尺,他沉醉此刻旖旎,鼻尖轻轻从她粉白的面颊划过,放大感官,让每一刻都变得绵长。
终于下定决心,他闭上眼,唇瓣贴近。
……只是,为什么有点扎嘴巴,她长胡子了?
月淮风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熊脸,可不是长胡子了,胡须又白又长,小鼻子黑黑圆圆。
怎会如此?月淮风百思不得其解,转圈也能变成原形,她到底有多弱。
不知何时,平地涌起一片粉色云霞,浓雾自桃林深处往外扩散,渐渐将他们包裹。月淮风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是桃瘴。
该死!忙着耍浪漫,一时大意。
同时心里又送了一口气,刚才的悸动一定不是来自他本身,是受桃瘴影响。
他快速把乔荞揣进怀里,挺直腰背盘腿运功调息,关闭五识。但这桃瘴早在他心绪激荡时浸入肺腑,更与下界桃瘴不同,越是调动灵气抵御,越是加速中毒,竟连他这样深厚的修为也无法幸免。
月淮风眉头深皱,身形摇晃两下,眼一闭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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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荞醒来时,发现自己以小熊猫的形态躺在一张兽皮毯上,一只手正有一搭没一搭梳理着她的背毛。
她黑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发现这是一间低矮的木屋,木地板上一个小姑娘着宽松蓝袍趴在兽皮毯子上,一只手拨弄着几片龟甲,一只手搁在她背上顺毛。
小姑娘十二三岁大,认真研究着龟甲,时而皱眉苦思,时而爽朗大笑,期间不忘把手伸到乔荞背上撸两把。
这是哪里?月淮风呢?他们不是在桃林里转圈圈吗?她怎么又睡着了?这丫头又是谁?
小姑娘很快发现乔荞醒了,惊喜咦了一声,将她抱到面前兴奋说了一大串话,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把她抱进怀里摇啊摇,喜爱得不得了。
乔荞一脸懵,小姑娘又将她举到面前晃了晃,说:“*&%#@¥*&%@#¥……”
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乔荞无辜眨眼,小姑娘自己高兴完,兴致勃勃一拍手,起身出去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只胖乎乎的小熊猫两步跃起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小姑娘一愣神,忙追出去大喊:“*&%#@!”
这是个十分古老原始的村寨,石道两边都是低矮的茅草屋,远处空地上几个男人正在晒谷子,小姑娘站在门口一嚷嚷,黝黑的男人忙扔下手里的事来抓她。
这些男人赤着上身,腰间围兽皮,脖子上佩戴野兽獠牙制成的项圈,光脚在石路上健步如飞。
乔荞很快在类似的草屋和石道间迷失了方向,几个彪形大汉围上来,她背靠着石坎退无可退,后腿站立前爪高举摆出威胁的姿势,被人提着后脖子扔到了小姑娘怀里。
小姑娘揉揉她被揪住的那块皮毛,显然给心疼坏了,跟其中一个男人叽里呱啦说了什么,那男人应了一声就走了。
这丫头一路说的鸟语她也听不懂,被抱回屋子按在趴过那块地毯上,女孩点着小手指训她,通过肢体动作和表情分析,乔荞猜测她大概在说让她别乱跑。
乔荞吹吹胡子不屑别过脑袋,感情还真她当宠物了。
女孩担心她逃跑,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继续摆弄地上的龟甲。
不一会儿,有个高壮的男人进屋,恭敬跪在地上,将一只脸大的木碗捧到她面前,两个人叽里呱啦沟通完男人就出去了。
女孩把乔荞抱到碗边上,趴在地上教学,撅着屁股脑袋往碗边拱,做了个吃饭的手势,然后一脸期待看着她,顺手把她脑袋拨到碗边。
乔荞凑过去看,半碗乳白色的液体,嗅着像羊奶,碗里一些切碎的野果,还有绿色的苔藓?拔掉腿的蜘蛛?面上漂着几片半透明的可疑的昆虫翅膀?
什么玩意?你就给我吃这东西!
乔荞不打算搭理,女孩见她不吃,一下着了急,把她脑袋往碗里按。
休想让我吃这些东西!乔荞躲开她的手,转过身翘起六条蓬松的大尾巴,两条后腿往外一蹬就踢飞了碗。
女孩就跪趴在一边,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的奶汁,气得尖叫一声,指着她手指抖啊抖。
乔荞回到地毯上,假装没看见,女孩在角落里抄起一柄扫帚作势要打,乔荞赶紧翻出肚皮,四爪微缩着,六条尾巴摇啊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