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完全继承了佟陆陆不怕死的精神,他转头与佟陆陆暧昧道:“我几斤几两,姐姐最清楚不过。”
嗯?此话怎讲?
佟陆陆方回忆起从前雪地里喝醉了打横抱他一事,满头冷汗,阿澈啊,你晓不晓得你面前的是谁啊,我真怕你脑袋不保啊。
“阿澈,你去窗户边站着去。”
昭云与韩澈走到窗户边,互看不顺。
韩澈只上下打量他一番,方察觉出昭云就是此前与他过招的黑衣人,越发来气。
阿澈?
啪!
手中的杯盏碎裂,白盏辛默默将碎片扔到一旁。
蝶风垂头,为他换上一盏新茶。
“什么事啊。”佟陆陆也没点好气,但人家好歹是皇帝,便只能拉拢着脑袋问他。
白盏辛长舒一口气,挥手让蝶风退下。
蝶风迟疑一阵,顿了顿身,方收拾桌子,从旁拿出一盘升官图放置妥当,欠身而去。
“来一盘升官图吧。”他淡淡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前,佟陆陆每每缠着他玩,他避之不及。如今他却离开皇宫来这解语楼,专门找她玩升官图?
狐疑地喝口热茶,有些苦涩,佟陆陆嫌弃地别过脸去:“谁要跟你玩,每次都赢不了,没意思。我拒绝!”
“我拒绝你的拒绝。”
“你!”佟陆陆瘪着嘴,冷哼一声,将杯中新茶一口饮尽。
对方眉头一皱,亲手将物品摆摆整齐,又取出一旁的小壶,为她满上,似是在示好。
他轻咳一声,刺激她道:“你若赢了,上回六博棋我言的赌注,还算数。”
堂堂帝王,若是输了,就要跟她低头道歉?
佟陆陆不敢置信地呵呵一笑,得寸进尺:“你不仅要道歉,还要给我端茶奉水削苹果!”
削苹果有何难?他帮她削什么都行。
对方眸中生出些许笑意,将骰子递给她:“妥,你先。”
佟陆陆冒出冉冉斗志,撸起袖子就是干:“好,你说的!来啊,谁怕谁。”
然,佟陆陆忘了,她这一生自遇着他,一朝碰壁,就嵌在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一步错,步步错,佟陆陆咬牙切齿,坐在那儿表情痛苦。
连尝败绩,致使她生无可恋,好似生活都变成了灰色。
她为何答应他下棋,她为何要自取其辱。
“不玩了!”连输三盘,佟陆陆贝齿打颤,她愤懑地甩下骰子,起身就要走人,却被白盏辛一把拽住裙角。
白盏辛微顿,目光瞟上她清亮的眸子,心跳渐快,嘴上却不饶人:“京城第一女纨绔,竟如此输不起?”
“对,输不起。”佟陆陆甩开他的手,前几日的烦闷焦虑此时倾巢而出,再也无法忍受他这既当强盗又抛媚眼的行为,她不客气地将脑中飘出的话一应抖落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心里怎么想,别说是海底针,简直是海底毛!”
“若非要捉弄我,倒也不必赐这个赐那个的,假模假样,谁不知道要宰的猪总会给些甜头!我佟陆陆自出生起,就已料到日后结局。十几年来也算活得自在,剩下的日子,你就算是把我放在火上撒了作料炙烤,我也不会哼一声的!”
他什么时候说要捉弄她了?又什么时候要宰她了?这个女人,怎么能神经大条到如此地步?
念及走之前,他明明白白告诉她少养男人,如今偏偏将一少年圈养院中,还将他此前住过的屋子给他,也不知这女人心里,究竟怎么看待男女之别。
气上心来,白盏辛起身道:“你为何独看我不顺?宴上在意那整日挂着虚假笑容的燕肇祯。还有邹曲临,他懦弱无能,怎堪大任?!”
堪什么大任?
这家伙倒还数落起别人来了?
再者,管燕肇祯什么事?我在意他,还不是因为你丫的要挂!
佟陆陆气得跺脚,忽生出委屈来,越发看他不爽:“莫名其妙,你怎的说起我来了,初见便是你瞧我不顺眼罢了!我还以德报怨将你赎了,算起来本姑娘还是你恩人呢!”
昭云望着如此场景,只低下头,饶是木讷如他,也看得出两人之间的症结所在。
一个闷头热,一个一根筋。
白盏辛双眼微红,泛出阴戾:是,她是恩人,但,区区一句恩人,多么疏远,多么官方,多么客气……
放轻语气,他不禁将心头所想一应呼出:“是个男人就往家带,不知轻重,也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蠢!”
他骂她?
先是完全不被看做女人,现在又被直呼“蠢”,佟陆陆胸膛起伏,左右逡巡,均找不到什么能发泄的,只脱了小鞋,扔向白盏辛,还被对方利落地接住。
“臭环纡,我告诉你,你少管我,我不怕你!从今天起,我要和你死磕到底!你再惹我,我就……我就……”
她气鼓鼓地,手举过头顶指着他的脑门:“我就扁你!”
“阿澈,我们走!”拂袖而去,佟陆陆抬脚丫狠狠踹了门三次,方乖乖用手拉开离去,头也不回。
她表面上超凶,实则慌地一批。
走了几步,心中又莫名委屈起来,越走越快,什么燕肇祯,什么邹曲临,哪有的事儿?
死环纡,臭环纡!
狗皇帝!
“噗通”一声,她刚出解语楼的门,便撞上一个人,刚要破口大骂,抬眼望那白衣飘飘的青年,飘出的泪被他一应瞧见。
即刻追出来的白盏辛,望见此等场景,满眼杀气。
邹曲临,竟在解语楼下等她。
她们是一同前来的吗?
是约好的吗?
她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这架势,就像未婚夫接出门玩耍未归的未婚妻,生生刺入白盏辛的眸子。
眼见他们离开,他拳头紧攥,手里握着佟陆陆温热的小鞋,呼吸生疼。
未来那孤枕寒衾的命运,似乎赫然在目,挥之不去。
他早前最怕不能收复江山。
如今……他却最怕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他究竟是怎么了……
昭云忽挡在他面前,拦住眼见要冲上去杀了那邹曲临的白盏辛,跪下道:“陛下……昭云有话想说,但请陛下先恕昭云隐瞒不报之罪。”
白盏辛闭上眼,声音颤抖,掩不住胸腔中沸腾的暴躁与怒意:“恕你无罪,言。”
“陛下八岁时,在玉满堂,实则不是被异兽所救……是……是六小姐,救了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咱们之前说的,1号的文晚11点多发哈,让你们感受到我的勤快。
俩傻孩子,小白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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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嫁你大爷
佟陆陆只是同邹曲临一道回去,实则一路无言。
直到回到佟府,于后门口,佟陆陆方擦擦早就风干的泪痕,瘪嘴说:“邹曲临,你也太执迷不悟了。”
邹曲临低头,复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净的手帕:“陆陆不也执迷不悟地,想凑成我与杉姗。”
韩澈正要替佟陆陆回绝,只见佟陆陆手轻轻一推,把手帕推回邹曲临怀中:“邹曲临,我现今有些难过,但我也不想要你的安慰。”
那她想要谁的?
她迷迷糊糊,脑海里却分明想要听那该死的白盏辛一句道歉。
邹曲临迟疑一阵,复垂首作揖:“是曲临逾越了。”
“邹曲临,如果你从此作罢,我们还是兄弟。”
“若要我作罢,除非遁入空门。”
靠杯……这家伙没救了啊……
佟陆陆回瞪他一眼,只想给他一巴掌,但又打不出手,只能哼哼一声,离开的每一步都踏得极重,让他听见自己的抗议。
一晚上,佟陆陆都板着脸,用筷子捣鼓那盘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狮子头,捣得稀巴烂。
春枝也不知自家小姐怎么了,但这么多年,佟陆陆没有食欲还是头一遭。
不想被打扰,佟陆陆洗洗就上床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恶!”
她猛地踹开被子,脸陷在软软的枕头里,屁股朝上趴着,听得院内一应寂静,心头的烦躁之火却越燃越旺。
该死的环纡!
狗皇帝!
死男人!
噗通。
院子似有声音,继而又传来一阵轻微的打斗声。
佟陆陆瞬间收起情绪,警觉转头,便见一黑影立于门口,被莹莹月光照出一个轮廓。
有盗贼?
她抡起一旁的小椅子,悄咪咪起床,弓着身子躲到万年积灰的梳妆台旁边,虚起眼睛藏好。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冷汗涔涔,只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待对方走近,小人儿猛地冲出来,因过于恐惧而表情狰狞,只抬手重重砸下。
对方利落地附身躲过,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抢过她手中的“凶器”,高举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