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状,只得悻悻然起了身:“是,夫人。”
两人走远后,柳夫人又叹了口气。
她抬眼看了看屋里几个亲近的丫鬟:“老三的事,不许声张。”
丫鬟们低眉顺眼:“是,夫人。”
汪悦心里憋着气,骂骂咧咧回了屋。
丫鬟诚惶诚恐站在一侧,怕主子大发脾气还要牵连她们这些无辜的下人。
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主子心情好,骂几句便算了,心情不好,那就得挨顿打了。
他们这些奴仆,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胆战心惊。
“三少爷他算个什么东西?老爷和夫人都不重视他,胆子那么大竟然抢我的东西?”
听着汪悦大逆不道的厉声指责,屋里其他人瑟瑟发抖,却不敢插话。
“都是一些滋补的东西,他那破败身子,吃了能顶什么用?”汪悦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越来越大。
稍微有点地位的丫鬟表情有些许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我今早听说了一件事。”
汪悦还在气头上,被人出声打扰还有丝不悦:“我让你说话了吗?”
丫鬟听闻立刻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奴婢知错!”
汪悦这才感觉舒服些,“行吧,起来吧,说说听到了什么事?”
“是关于三少爷的,”丫鬟麻利地爬起来,额头红了一片,可见一点都没敷衍,“三少夫人今早没去给柳夫人请安,着实把柳夫人气着了。”
“这事不是已经传遍全府了吗?说这做什么?”汪悦气势凌人,斜着眼看着略微有些颤抖的丫鬟。
柳夫人气急攻心没忍住跑去教训这刚过门的媳妇,不过听说回来时有些失神落魄的。
丫鬟强装淡定,但说话时声带还是有些微微发抖:“那会儿我去厨房叫人给您熬些补汤,正巧碰上了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汪悦起了兴致:“哦?”
丫鬟见汪悦的心情好了些,整个人也稍微放松了点:“她说早上柳夫人去教训新进门的媳妇时她也跟着,结果没想到听到了一件惊人之事。”
“惊人之事?”汪悦蹙眉,“这三少夫人莫非藏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丫鬟匆忙摇头:“不不不,和三少夫人没有关系。”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不那么恰当,又改了口:“也不是完全没关系,主要是三少爷的问题。”
汪悦不解:“三少爷能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活不了多久了吗?”
丫鬟几经开口,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直把汪悦看不耐烦了。
“你要说就说,在这扭扭捏捏膈应我呢?”
丫鬟总算下了决心,俯身凑到汪悦身侧,附耳轻声道:“三少爷他,不举。”
“什么?”
*
陶软折腾了自己一天,累得不行。
让人给自己烧了桶热水,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除了院子里那几个看她跟看猴似的闲人,一个下午再没人打扰自己。
抛开现今已婚的身份,陶软觉得生活还是比较惬意的。
没有丈夫和公婆的约束,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院子里的人懒是懒,但也不是真就什么都不做,至少还给她打水烧水。
做人要宽容,不能太过苛责。
只要每天按照计划训练,给她一个月时间,她能把这身体素质提高十倍。
不说以一敌百,但单挑一个男人应该不是问题。
泡完澡的陶软一身清爽,往床上一躺,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柳卿在书房吃了晚饭回房,看到的就是他的娇妻此时正摆着不甚雅观的姿势,占据了整张大床。
这样挺好,他也不愿和没有太大关联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即使是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他脱了外衫,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
“软软?”他轻唤。
陶软眼睛睁开了一条线,奶声奶气:“嗯。”
柳卿轻声说:“你躺进去些,我要上床了。”
陶软凭借着意志力支撑着自己挪动身体。
结果她发现白天还没有反应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肌肉酸胀,动一下仿佛都去了半条命。
她连眼都睁不开了,扁了扁嘴,“你抱我。”
她其实想说“你抱我躺进去”,可话到嘴边,后三个字硬生生被倦意吞噬,没说出口。
柳卿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他听说了早上母亲来找她麻烦,小姑娘心思细腻,难免会想很多。
他确实自私,不曾考虑别人的感受。
牵扯进一个无辜的人,或许是他做得有些过分了。
他看着陶软,神情复杂。
陶软仅剩那么一小撮意识支撑着自己和柳卿正常对话。
大半天没见这人有动静,到底要不要上床了?
“你到底,”陶软细腻光滑的眉心轻轻蹙起,委屈又可怜:“抱不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
柳卿:我怀疑夫人在暗示我(沉思
第4章 第四章
半晌没听得动静,陶软实在困得不行,思绪涣散,又堕入梦中。
她没听见柳卿轻轻的叹息声。
他抬手想要将陶软往里推一推,结果才刚碰到她的手臂,就见小姑娘皱起了眉。
即使在睡梦中,也清晰感受到了肌肉的酸疼。
柳卿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将外衫套在身上,吹熄了蜡烛,离开了房间。
陶软一夜无梦。
一觉到天亮。
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两只手才伸到一半,就被那种酸爽的感觉刺激得头皮发麻。
旁边没有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几乎占据了整张床。
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空出来的床褥是凉的。
不过她也不是很关心这个床上睡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陶软艰难地爬了起来,费力地搬动着小腿下了床。
是久违的升天的感觉。
昨天明明还懒惰散漫的下人今早破天荒已经给她打好了洗脸水。
虽然水是凉的,但这显然是巨大的进步。
陶软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轻便干爽的衣服,推开了房间的门。
阳光洒进院子里,偶有鸟雀虫鸣。
陶软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是晨跑的味道。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和其他院子里勤奋的下人不同,陶软深深感受到了何谓冷宫。
是自由的感觉。
好不容易睡醒的下人看到院子里弯腰驼背、喘着粗气迈一步都艰难却还是倔强向前跑的陶软,虽然还是很诧异,但有了昨天的经历,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陶软估算了一下,自己也就跑了一千米左右,整个人就快瘫痪了。
结果自己都跑完了,都没等来早饭。
冷宫的待遇实锤。
陶软觉得被人冷落不是问题,重点是她会饿,她是要吃饭的。
经过短时间的观察,和柳卿反映这个问题多半没有太大的效果,毕竟要是他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至于她过门第二天了还吃不上饭。
而她那位所谓的夫君,估计也吃不上东西。
还是得找柳夫人。
陶软将全身擦拭干净,换了身衣服,抖着酸胀的两条腿,颤颤巍巍往柳夫人的院子走去。
由于身体素质太差,只是一个晨跑就耗尽了陶软的力气。
昨天的运动本来就让身体酸痛不已,今天只是简单晨跑和拉伸了一下,加剧了这种酸痛。
柳夫人才刚起身,大丫鬟拧干了盆里的毛巾,为她擦脸。
这时又一个丫鬟匆匆进了屋,告知她三少夫人来请安了。
柳夫人有些讶异:“哎哟,昨天不挺能的吗?”
她还是不满陶软的态度,可念在柳卿不佳的身体情况,她勉强对陶软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她都不怎么喜欢,就当看不见得了。
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一夜之间这刚入门的媳妇就醒悟了。
这么一想,心里头舒服多了。
陶软饿着肚子,顶着肌肉的酸痛,非常艰难地抬起了左腿。
准备跨过眼前的门槛。
可是这腿……
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陶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腿,结果脚背还是撞在了门槛上。
就在一瞬间,她整个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摔进了屋子里。
柳夫人:“……”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屋里的丫鬟没敢扶,主子没发话,她们是不敢私自行动的。
柳夫人给了个眼神,大丫鬟放下了手里的毛巾,前去把陶软扶起来。
大丫鬟也只是意思意思搭把手,懂事的自己就爬起来了。
结果她搭了把手,跌坐在地上的人用双手撑着地板哆哆嗦嗦站起来,结果一没站稳,又跌倒了。
大丫鬟:“……”
也不至于这么娇弱吧。
陶软经历了二度跌跤,眼里盈满泪眶,抿着嘴,极其委屈地吐出了一个字:“饿。”
柳夫人:“……”
陶软继续委屈发声:“没力气。”
她咬着下唇,把娇软柔弱不受宠的小媳妇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