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清茫然地看着那张艳丽出彩的脸,眉毛眼睛,哪一处都似鬼斧神工,真好看!
她抬手,指尖从他的鬓间滑过,是光洁白皙的皮肤,软软的,她调皮地笑了。
“认得吗?”他轻道,那一袭白衣在随深冬的冷风飞扬。
她捉了一片白衣衣角,熟悉的感觉冒上来,她笑着回答:“我认得,你是月月。”
胥岁寒眯了眯眼,从她手中拿过了那空救坛子,道:“你认得我了,那将这空坛子给我,好不好?”
“好。”她自然地给了他,“没酒了,月月你还有吗?”
“我没有。”他又抱起了她,之前那酒坛子抱在她怀里,令他觉得碍眼,现下看着舒服多了,他道,“回去就有酒,你跟我一起回去。”
柏清清揪住他的衣领子,乖巧点头,脸庞犹有泪痕。
胥岁寒带她进了一个院子里,翠绿的卷柏叶在寒冬里依然充满了勃勃生机,好似经受得住岁寒凛冬的摧残,一点也未见枯败的影子。
好熟悉的地方。
柏清清指了指那排卷柏,说:“我来过这儿。”
“嗯,你来过。”他回应她,进了最里间。屋子一共有五间,最外面一间腾给了云不深,如今他去世了,那一间还保留着未动。
胥岁寒将她放到了床上,亲自打了盆热水,为她擦拭脸。
她抬眼,皱起精巧的小鼻子,不满地抗拒。而他的动作极快,擦完后便讲湿布扔回了热水中。
“睡吧。”他特地替她盖了两层被子,起身离去。
“等一下。”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冰冷,吸取他的温热,“你不一起睡吗?我好冷。”
胥岁寒缓缓转回头,坐了下来,用自己的手裹住她的手,想到了她身体极其畏寒。
“冷吗?”他很有分寸地问道。
柏清清点点头,拉了拉他的衣袖,哆嗦道:“你陪我进来,我还是好冷。”
桂花酿香醇,但酒劲极大,饮酒之人起初身子暖和灼热,到后面,就不同了。
他凝视着她的脸,问道:“你知道我是谁,还愿意让我陪你吗?”
“我当然知道,你是明月。”她笑了笑,一把拉过他,抖了抖被子,和他缠在一起。
“好冷。”她不知满足地喃喃,手脚都与他交缠,恨不得将他身上的温暖都偷窃了。
胥岁寒按住她乱动的手,沙哑着声音制止道:“我抱着你就能暖和了。”
她听后,点头答应,这样也是抱,那样也是抱,只要能暖和,她都无所谓。
他揽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头,按照平时的睡姿,无比地契合。
原以为就这样安稳地睡一晚上,柏清清醉着,却也醒着,睡不着,她便偷偷伸手,划过他的薄唇,在红嫩的唇上流连。
她翘起嘴唇笑了,怎么会有男人有这么好看的嘴唇呢。
“清清。”他喘了一下,道,“别动了。”
她又点头,没老实一会儿,手上仍旧不安分,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她突然去亲了亲,一路往下,留在他精致的锁骨上。
“嘶。”
她咬了锁骨,顺带着还舔了舔,又湿又麻的触感。
胥岁寒眼眸幽深,望着她,不到片刻,他凑近吻了上去。
是她先勾引的,往下便由他勾引到底。
他厮磨过她的唇,熟稔地撬开她的贝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贪婪地去拾取她口中的酒香,明明是沈家为了成亲初酿的桂花酿,却好似陈年烈酒,小小一口便能回味无穷。
柏清清闭上眼睛,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身体还是冷着,便大着胆子伸手探进他腰间的白衣里,摸到的是光滑细腻的肌肤,带着灼灼的热。
胥岁寒任由她去窃取自己身上的温暖,空出一只手缓缓地拉下了床帐。
雨声骤然响起,砸在院子里的卷柏上,北风凛冽,伴着雨,袭来一阵又一阵冰冷冷的气。卷柏在寒风冷雨中饱受摧折,翠绿的柏叶立于深冬的夜里,任由狂风嘶吼,任由大雨淋漓。
“啪。”最后一滴雨水掉落在卷柏上,天未亮,雨已停,柏叶残留着几滴雨水,愈发得鲜嫩翠绿。
岁寒,知松柏。
她醒了,强撑着头疼,自己的衣衫都在,只是回忆一股脑地窜了出来,鲜明地映进了她的脑海中。
柏清清望向躺在自己旁边的胥岁寒,昏暗的罗帐里,被褥上的痕迹骗不了她。她悄悄地跨过他,拉开帐子,从床上起来。
这一站,身体酸麻,才有了真切的感觉。
她赤脚走出屋子里,抱着膝盖坐在屋门口,听残存的几滴雨从屋檐落下。
听雨是个空闷无聊的事情,柏清清从前都不喜欢这么耗费时间,现下却听得入神了,连手脚冻得通红也没有感觉。
一件厚白长袍盖在她身上,包裹了她全身。胥岁寒将她抱起,在西北的几月,她又瘦了不少,抱着比从前更轻了。
柏清清乖乖地等他放下自己,他抱她回了床上,被褥被子都被他换过了,他盖了几层被子在她身上。
“天冷,不要冻着自己。”他皱眉说道。
“好。”她的嗓子哑哑的,身体在被子里发抖,才慢慢有了知觉,真冷啊!
胥岁寒垂眸看她冻得红红的小脸,脆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想上前去碰她,但还是没有去做。
柏清清不去瞧他,只盯着那严实的床帐,说道:“我等会就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以后我们都见不到了。”
第65章 喝茶 那我真该谢谢你
“为什么?”胥岁寒挑眉, 语气带着不甘心。他以为过了一夜,她也能稍稍释怀了。
可她却眨眨眼,道:“我们已经和离, 没有关系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那你昨夜……”
“昨夜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也没有办法改变。”她说道, “我全都记得,是我先做错了,我和你说声抱歉。”
“我们都不小了,我早已及笄, 你也过了弱冠,大家都成年了, 分寸乱过一次就算了。在你们大荣, 男子没了清白, 应该也没有什么妨碍。”不等他开口, 她继续飞快地说。
“你再说一遍?”他的脸上隐隐有着怒意, 艳丽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慌。
柏清清看向他,第一次瞧见他这般模样,好像他失贞了一样, 这种事情, 不是应该作为女子的她最吃亏吗?
“你在绘香楼混迹多年, 昨夜怎么如此莽撞生涩, 哪像一个小倌,难怪绘香楼都不让你久留了。”她叹了口气,答非所问,“今后做了皇帝, 可不要这么匆忙了。”
胥岁寒上前,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坦然地与他对视,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她出生在现代,民风比古代开放不知多少。
他掐住了她的下颌,手指修长,轻易包住了她的小脸。他眼眸冷森森,第一次对她语气不善:“柏清清,你看好了,我若是在绘香楼混迹多年,对你没有半点真心,你早就是我的床客,我何须到现在才将你生吞活剥了。”
若不是存着喜欢,就没有这般珍重,没有了珍重,自然可以随意勾引。他捏得她脸上的骨头生疼,她微微蹙起眉头,他便随即放了手。
“是吗?”她笑了笑,咳嗽道,“那我真该谢谢你,这么晚才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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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刚办了婚,朝廷便急急下诏,皇上病重,太子监国,西北五州以及宁州,下旨派行察司监督治理。战事方休,过了除夕,沈顾两家即日便要离京,配合长官重新整清各州。
大荣的第一个元日,柏清清在驿馆里平淡地过了,只有她、秀儿、老嬷嬷还有六个随从们。
正月初二那日,她便早起去了京都城外,为那些友人送行。
寒风吹彻离别草,春草初生,还未萋萋,就已被作离别。
冉漪月同冉侯爷告别,在京都生活了十几载的她,第一次远嫁宁州,心里颇有难舍。
柏清清裹紧了白狐毛斗篷,握住新婚的冉漪月的手:“冉姐姐,去了宁州要照顾好自己。”
冉漪月点头,风吹得迷乱了她的眼,似有泪水溢出。
沈襄煜搂住冉漪月的肩膀,道:“我一定好好对待漪月,你们都放心吧。”
冉侯爷信任地颔首,走去和沈濮相互致意。
柏清清望着新婚的沈襄煜与冉漪月,猛地想起了正事,这个世界与书中剧情完全背道而驰,沈濮未死,沈襄煜心中便没了杀父之仇,谋反之心未生。
那这如何和书中他清君侧,颠覆大荣联系在一起,看目前这样子,沈顾未被大荣逼得黔驴技穷,反而战事顺利,回归京都,家人重聚。而沈襄煜也心系宁州,只有归故乡的心思。
“沈大哥?”她试探地问道,“我同你说过的话,现下你作何打算?”
沈襄煜望向冉漪月,淡淡地道:“公主说的我都记得,如今朝廷安稳,战事方平,大荣虽有数万窟窿,但好在那太子雷霆手段,天下未亡。”
“我能回宁州,实属不易,不会无缘做那事。若是之后京都有不测,我们沈家一定同顾家,倾尽全力去护的。”他道,“大荣就算不行了,天下不能没有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