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善善脑袋耷拉着向后靠着椅背,而后动了动又倒向身旁的人,意识不清醒时突然找到了依靠。
梁又钊一动不动坐着,小心调整好合适的高度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光线从西侧照入,垂眸便能瞥见她的侧脸靠在他的肩膀。
光下,她的肌肤白皙,面颊粉嫩嫩的可爱,近距离还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呼吸间轻微的起伏也足够让人悸动。
如是这样想着,梁又钊突然握紧拳头,嗓子倍感沙哑,最后还是没忍住,轻轻抬起左手将她耳边碎发别到耳后。
他动作轻柔,生怕惊醒她,而后又‘小心’收回手,不经意间指尖触碰她的脸颊,细嫩皮肤从指腹划过,心底泛起的涟漪却一圈圈不肯停下。
刚从房间出来的温央披着衣服看向两人的背影,注意到他的动作后又轻手轻脚退回房间。
谢如敏不解地坐起身,出门片刻的功夫又退回来干什么。
温央笑着摆摆手,又指指外面,一脸神秘样。
谢如敏也跟着好奇,披上袄下地,探头的功夫又缩回,轻声关上门。
害,还以为多大的事。
她早看出来了。
“年中小姑子回来,你就没见小叔子看她那眼神?”
她可是一清二楚看到了,只要小姑子在忙事,他的眼睛保准黏在她身上,直勾勾火辣辣的,不知羞!
谢如敏轻声调侃,说笑中让温央以后偷偷观察,不出两天就能注意到。
温柔眼神好似能沉毙人。
第78章
日头偏西,金灿灿的阳光越过温家院墙爬进小院,房屋的影子被拉长。
他的手小心地缓慢移动,越过好似山河的距离,停在她手边,光是微末的肌肤相触,便惊得人面红耳赤。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梁又钊轻轻勾起小指,贴着她勾过她的小指,良久见人没有动静才敢再进一步,沿着与她十指相扣,却不敢紧紧握住,生怕扰了熟睡中的姑娘。
他唇角牵起笑容,盯着两人的交握的双手许久后缓慢闭眼小憩。
过往种种闪过脑海,在这闲适惬意的午后都化作云烟,散于脑后。
温善善醒的时候三点过半,意识尚未回拢就感觉脖子酸涩,刚抬头便撞进梁又钊与她对视的瞳眸里,黑黝的眼底深沉。
她眨着眼,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而在心里愣愣感叹眼前男人剑眉星目,生了副好模样。
等反应过来,才惊觉眼前男人是梁又钊。
他不说话,温善善也不好意思开口,猛地坐直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右手揉着脖颈缓解尴尬,只敢用余光轻轻看他。
男人唇边带着笑,纯情温润,先问:“要进去再睡一会儿吗?”
温善善连忙摆手说不用,实在不需要,这一吓瞌睡虫全醒了。
她眼睛不敢正视他,眼尾末梢视线中,他迎着光对她笑,眼底含着暖意。
说话间,温路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见两人坐外面,直接屁股一挪坐到梁又钊旁边,打着哈欠问两人在干嘛。
借此,温善善起身把位置让给两人,扔了句没什么。
等进屋,温善善擦擦汗湿的左手。
奇怪,右手就没有这样的濡湿感。
温暖暖也刚好醒了,自己穿上衣服就要小姑姑抱,蹭着温善善怀抱哼唧唧地撒娇。
年三十的晚上,全城欢度。
吃完晚饭,各人就等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十八寸的大彩电,在当时很够用。
小孩们可受不了这漫长的等待,聚在巷子的小路上,点鞭炮放烟花,绕着欢欢乐乐笑许久。
温暖暖听着外面的声也坐不住,拉着小姑姑就向外面跑。
漆黑夜空中,亮起的家家灯火成了年尾的最后一声祝福。
温善善愿意看烟花,但已经过了玩烟花鞭炮的年纪,故而只是站在小院门槛看他们玩。
晚会开始后,各家大人才喊自家小孩回家,温暖暖也高兴地咧嘴跟着温善善进了屋。
聚在主屋满满当当坐了七个人,今年也是最齐全的一年。
围坐电视机前,众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包明天早上要吃的饺子,等夜深陆陆续续就有人撑不住睡下了。
见众人都困了,温善善拦下守岁的任务,梁又钊也跟着去点零点的鞭炮。
下午两人都眯眼了,尤其温善善睡熟,到现在还不困,两人相安坐在堂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零点之际,屋外响起长鞭,一瞬间恍惚回到八六的春节,同样的两个人守岁,温善善朗声和他说句新年好。
橘光灯光下,他侧脸温柔,也沉声回句新年好,而后就拿上火柴就点鞭炮。
声声鞭炮中,祈祷新的一年,平安健康,万事顺意。
高三学生的新年假期并不长,掰着指头算也不过十来天,中途还有赶路时间,温善善趁着在家时间,赶紧把要做的都做完才和梁又钊一起北上。
临别时,家里的小丫头抱着小姑姑不让走,最后好不容易哄着才被抱进屋。
温善善也舍不得小姑娘,但也不至于像小孩样哭出来,辗转着回了平京。
这年过完了,冬天却还没过去,起早贪黑上学放学。
倒春寒的天,忽冷忽热。
畏寒的温善善一直不敢脱下棉袄。
日子一晃也到了初春时节,校园的树争相结了花苞,等温善善从书本中抬起头,窗外的桃树已经开了花,而教室前挂着的高考倒计时已经只剩三个月。
书桌上的课本从薄变厚再变薄,位置几次变动,温善善依旧靠窗而坐,不过她很少抬头,只在疲倦时才向外探看。
教室在二楼,不远处就是供学生闲时休息的回廊,夏天时遮阴避暑十分凉快,但到了冬天,没了遮蔽的长廊风如刀刮。
温善善眼看着树上的桃花从正盛到萎靡,再直落尽。
与此同时,长廊上的紫藤花也开了,校园的繁花依次开遍。
春天来得快,走得也匆忙,初夏到来的时候,温善善才脱下冬衣不久。
九十年代高考在七月份,那几天正是燥热烦闷的时候。
学校前一个星期就放了假,温路为此特地从南边跑过来,梁又钊几次说了不用,他还是赖着要给小妹做什么心里减压。
温善善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转而看起书。
复习快一年,知识已经记在脑子里,但看会书更让她放松。
一连几天的考试,等最后一场考完从考场出来,温善善才感觉肩膀的轻了下来,心里的一块巨石才算落地。
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承担了全家的期望,她只敢表面轻松。
第二天,平京开始下雨,暴晒了许多天的树木道路接受着雨水的浸润,温路等不及雨停就匆匆回了南方。
等出成绩的这些天就不值得再回一次晋城了。
高三这一年她只有一两个相处较好的同学,自从考完他们都回了家,基本也没什么联系。
突然闲下的温善善在附近大书店找了个闲职,基本不拿钱,但可以随便看书,来去也自由。
之前一直是梁又钊照顾她的作息,如今温善善按点回家烧饭,日子过得充实也平静。
直到某天,有个陌生电话打进家里,有个自称董秉周的男人说是梁又钊的合伙人,现在急需他送份文件。
温善善对着电话沉默,脑海对这个名字闪过异样的熟悉感,一瞬后打断说:“梁又钊现在不在家,他不是很早出门上班了吗?”
那头的男人噗嗤一笑,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没有解释为什么,转而问:“小姑娘,你是不是就是梁又钊家藏着的善善啊。”
温善善:“嗯,我叫温善善,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她不清楚她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董秉周像是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后,逗弄她:“只要你现在把文件送来,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顺便说一句,梁又钊这小子,放假放了快一年了,一个月也就回来干几天活,要命哦~”
这边的温善善更是疑惑了,但见他还有心思说笑,估计这文件也不是很急。
最后那边又加了条件,温善善才拿着文件出了门。
这还是温善善第一次到梁又钊的公司,之前一直听二哥说他厉害,在外闯荡几年就合办了公司,因为行业新管理得当,一跃成了行内老大。
温善善上五楼,跟着进到一个办公间,男人像是等待已久坐在办公桌对面,见她来,眼底闪过惊艳后愣住几秒才回神。
在她开口前,董秉周就先伸手做了自我介绍。
温善善礼貌回握,说:“你好,我叫温善善。”
董秉周轻松耸肩让她坐下,“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不过直到今天才知道温小姐全名。”
温善善不解,就像她不明白他电话说的,梁又钊请了一年的假,明明这一年……也不对,记忆中,她走得比他早,回得比他吃,好不容易一次休假他也刚好都在家,好像确实没法确定他这一年到底在干嘛。
温善善的神情告诉董秉周,她怀疑了。
董秉周顿了片刻,悠悠说道:“先别急,听我说,我认识梁又钊的时候,他才刚来平京,身无分文,乱糟糟一团的头发,熬红了眼好几天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