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出现在董秉周办公桌前的梁又钊含着笑在喝茶,周身洋溢的愉悦弥漫了整个房间。
男人咂嘴啧了一声,叹气的同时为昨天出现的小姑娘惋惜三秒。
被这头狼看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明明那文件是这小子要求拿的,还非要他来打电话。
嘶~狗男人
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日渐消散,但温善善时常感觉别扭,总是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终于在几次后,梁又钊拉住她再次准备逃离的手腕。
“善善不用躲我,我知道你的回答了。”
他神情些微落寞,却还是尊重她的选择,也希望她不用像之前一样避他如蛇蝎,如果感觉不自在,他可以搬出去。
梁又钊把位置放得很低,处处为她考虑,言语间满是宽容,反倒让温善善起了羞愧心。
“不不不,我就是有点没消化过来,不用搬出去……”
她直摆手,要搬也是她搬啊,这是他的家。
推辞间两人的关系又恢复从前,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日子不紧不慢地走,越临近高考出分的日子,梁又钊越觉得心底不安,怕她为了躲他,大学去往一个很远的城市。
但他不后悔说出那段话,他太了解温善善了,如果不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亲情壁垒,她永远不会思考他们俩的关系,他们也就永远没有可能。
但在温善善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保持和善温润,同她一道等成绩。
只董秉周察觉了他的紧张,调侃笑说:“还怕媳妇跑了不成,你随便挖几个坑她能跳得出去?!”
当然不能,但他不想。
生意场上使些手段无可厚非,其他事也都可以,但在这件事上,他想看她的选择。
掰着指头到了出分的日子,温善善也是早早等着时间点查询,梁又钊怕她逃过紧张也是踱着步子等在一旁。
电话放下,她傻傻愣住,眼神呆滞的同时透出不可置信的光。
总分七百五的高考卷子,她竟然考了六百七十九!
梁又钊很少特地过问的成绩,和温路一样不给她压力,所以等他知道她超常发挥考了高分后,第一反应也是愣怔,之后才是扑面的喜悦。
这边刚查完,电话又响起,是温路急不可耐过来问成绩。
电话那头明显又长时间的停顿,谁能想到一个只念了一年高中的姑娘能考出这样好的成绩。
温路讶异的同时大笑出声,让梁又钊转告她,二哥没两天就去看她。
挂了电话,温善善又给温家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温暖暖奶着声叫来温久山,两边的喜悦都抑制不住。
隔着电话,温久山激动的红了眼眶,不停念叨着温家祖上积德,保佑他家善善回来还考了这样好的成绩。
过两天一定要去孩儿她妈她奶坟山烧点纸告诉她们,还有祠堂的列祖列宗,一个不落都拜一遍。
“还有,你们啥时候回来,好好谢谢小钊,照顾一年不容易,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温爸知道梁又钊的默默付出,同时也念着他帮善善在平京找学校的好,大城市的学校就是好。
挂电话前,温善善估摸了志愿时间,和温爸说很快就可以会晋城了。
填志愿的事梁又钊表面说着没有插手,背地还是偷偷看过她的意愿表。
幸好,前面两个都是平京市内的大学,离得不近却也不远。
之后温善善就坐上了回晋城的车,梁又钊本来也想同行,但温善善以收通知书为借口把他留在了平京。
其实只要把地址填他的租车公司就有人签收,但温善善把话题拉开,希望他能给她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好好考虑。
梁又钊最后还是退步了。
辗转下了车,因为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温久山早早等在车站口。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刚进门就被温暖暖扑个满怀,甜甜喊了小姑姑后探头探脑向她身后看,张望半天没发现小叔叔的影子。
梁又钊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东西,小丫头年纪不大,记得倒是挺清楚。
谢如敏指着她脑门轻轻一点,“你呀,小馋鬼。”
温暖暖作为家里唯一的晚辈,自然受宠,尤其眉眼间的乖巧灵动,在某些角度像极了曾经的温善善。
温善善也不觉得有什么,从包里掏出特意带着零食,小丫头欢欢喜喜亲了小姑姑一口,立马忘了小叔叔。
谢如敏在家扮严母形象,自然让小丫头不要贪嘴吃多,等温央回来就要吃晚饭了。
饭桌上,一家人都很高兴,温久山特地拿出珍藏了几年的好酒,给自己和温央满上,酒酣之际,他难免多说了些。
谁都没有阻拦,也都知道温爸这些年心里藏着苦,趁着酒醉,多说些反比一直憋着强。
坐了很久的车,温善善精疲力尽,晚上带着温暖暖早早去睡觉。
小丫头明显还带着兴奋,缠着她问东问西。
温善善疲乏上身,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基本都是不过脑子的敷衍式回应,也幸好小丫头还小,听不出什么不对。
不知什么时候,温暖暖突然说到小叔叔,温善善才清醒些。
小丫头嘟囔着断断续续,但温善善还是听到了。
“小叔…………欢小姑姑。”
漆黑的夜,她听到了砰砰的心跳声。
第80章
在温家小院的日子过得快,退了休的温久山一直过着含饴弄孙的养老生活,多了温善善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小丫头天天缠着温善善,一张笑脸姑姑长姑姑短,没事就和自己的小伙伴炫耀她有个聪明又厉害的小姑姑。
很快,一整个巷子的人家都知道了温家一年前收养的大姑娘今年高考考了高分,说不准马上就是大学生了。
邻居们背地提到温家,无一不说温久山好福气,大儿子工作稳定铁饭碗,大儿媳孝顺能干会顾家,另外两个儿子在外好像也是厉害人物,相当会赚钱,现在就连刚认下的姑娘,都考上大学了!
一时间,不少人动了心思。
温家几个小孩,除了老大成了家,剩下三个可都还没对象,这亲事要是说上了,保准是攀上福气了啊!
这条街有名的媒人钱婶从温善善一回来,就打上了温家的注意,小心眼也记得几年前在修理铺碰过的壁,故而一直忍而不发。
眼看前前后后又有几家人跨进温家小院,钱婶终于也忍不住了,挎上篮子迈进温家。
温善善对她印象不深,带着温暖暖正坐在堂屋识字,眼看来人叫出了温爸。
温久山当然认识她,本着来者是客的想法客气让温善善倒杯水,钱婶讪笑,满意眼光上下打量她,越看越觉得这是桩好买卖。
一口茶喝上,钱婶直接道出来意,温久山一口回绝了她。
钱婶也不气馁,继续劝说:“你看你家姑娘也不小了,再不早点相看,以后嫁不出去就不值钱喽。”
在她眼里,女人念不念书都不是大事,到年纪就要嫁人,幸好这姑娘长得周正舒心,二十几也不算大问题。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温善善就想起来了她是谁。
而温久山更是气得直接让人出去。
“我们家姑娘就是一辈子养在家也养得起,嫁姑娘不卖钱,娘个老腿你少臭嘴,滚犊子老婆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凡家里有未结婚子女的人家,对媒婆向来客客气气,钱婶也是少有的被赶出门。
女人一口唾沫吐在他家门前,嘴里骂骂咧咧被撵出来,哪想转头的功夫就撞上墙,晕乎乎回家的路上一脚踩进水沟沾了一身烂泥。
彼时家里电话正好响起,躲在门后的温暖暖迈着小短腿跑去接了电话,那头男声清朗询问她小姑姑去哪儿了。
温暖暖奶着声哼唧唧,“小叔叔你偏心鬼!你都不喜欢我了!你只想找小姑姑!”
小丫头满心欢喜听到梁又钊的声音,哪想对面一开口就问温善善,温暖暖小孩子脾气上头,“今天好多人来找小姑姑呢,等我有姑父,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那头梁又钊连忙哄了几句,就从小丫头嘴里套出了话,几番承诺后,听筒才终于转到温善善手里。
小丫头跑到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通话安静下来。
两边无言,温善善右手举着听筒左手绕电话座机线小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梁又钊沉默,带着委屈小心翼翼问:“善善不是还要上大学吗?”
他旁敲侧击地问,不敢半分逾矩。
温善善轻轻嗯一声看向窗外,想起了平京院外的那棵槐树,亭亭如盖。
合抱之木,隐天蔽日。
刚放假时,她喜欢坐在那棵树下,徐徐和风吹过,带来这个夏天为数不多的清凉。
耳畔有人低低地说话,“那你为什么不把那些人赶出去,你还要念书呢,我……”
他欲言又止,恰到好处的停顿。
隔着电话,温善善想起了某个炙热的下午。
她收回视线,忽起逗弄心思,半开玩笑说:“那我也可以先处着啊,又不影响我上学。”
那边急急否认:“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