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月亮,就听到耳边有动静。
转头一看,是梁又钊。
等他坐到她身旁,温善善才问:“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啊,毕竟是平京,办个户口什么的还是很困难吧。”
温善善白天就想问他,但一直没找到空,终于得闲只有两个人。
梁又钊是端着茶缸出来的,揭开瓷盖,温润热气升起,他与她正视一笑:“是挺麻烦,那善善要怎么感谢我?”
啊?
怎么感谢?
温善善以为他会客套回不麻烦,然后转到另一个话题。
温善善一脸尴尬正不知该说什么时,又见他突然抬头看向夜空,声线低沉,愉悦且缓慢说道:“善善的事,都不麻烦。”
“你不知道,你能回来,我,有多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敢相信,我都快成医院常客了前两天我扁桃体发炎,今天我弟一个高三声肚子疼又跑一趟医院……
春天大家注意保暖,别生病了,看病挺贵
第74章
温善善一顿,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向上看,夜空中尽是忽明忽暗闪烁的星星,小船似的月牙儿高挂在半空,徐徐吹过耳边的晚风也温柔。
她仰头观察了许久,夏天的声音也跟着回响多时,再转头才注意到梁又钊在看她。
漆黑夜晚,他的眼里盛满星光,背后暖黄的灯光照耀下,她不自觉陷入,像是要溺毙在这滔天的温情里。
沿着他的目光,温善善心也安定下来,这才问出疑问了良久的问题。
“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感觉奇怪吗,和二哥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要是你们不认我怎么办……”
毕竟在这里,她不认识除温家意外的任何人。
梁又钊轻笑,沉默片刻,说道:“感觉。”
感觉?
梁又钊视线锁在温善善身上,声音温柔:“你站在门里,抬手看向我,连喊我名字的语调都和以前别无二致。”
温善善吃惊,光这样就能认出来了?
“那你不会害怕吗,他们都以为我是借尸还魂,虽然确实有点这个意思,……你更其实还要复杂,我估计说了你也不太能明白。”
梁又钊定定看她,像是想穿过眼睛看到她的灵魂。
温善善没有说谎,镇定反视他。
小白狗拖着肥胖的身子晃悠悠走到两人中间,蹭着温善善的腿,吸引她的注意力。
在她低头的瞬间,梁又钊浅笑:“没关系,我不需要知道。”
“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温善善挠着安安的下巴为它顺毛,嗯一声就当回应。
因为回城里时路过新娘河受惊,只等再看到小白狗,她才想起上次二哥和她提到的事。
“二哥说,你之前为了救安安被人砍了好几刀,还疼么,留没留疤啊……”
温善善目光殷切,急急问他。
放十年前,梁又钊因一点擦破皮泛血丝的伤口和她喊好疼,如今却摇摇头说:“不疼,早好了。”
他刻意又谨慎地缩回右腿,霎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温善善小心问:“能让我看看受伤的地方吗?”
梁又钊体贴摇了摇头,语气假作轻松:“没什么好看的,好几年过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痊愈了,不需要再看。
但这种情况下,任何人势必都会继续问,温善善怯着声,小声糯糯带点可怜意味哀求说:“我就看一眼,没事的。”
梁又钊叹口气,撩起右腿裤脚,透着无奈说道:“那你看了别害怕。”
温善善蹲下,借着屋里漏出的暖光仔细观察他右腿,小麦色的皮肤上赫然几道狰狞的刀疤,血痂很早就褪去了,狭长的疤痕横在小腿肚中间,由上至下,光是脑海中想象,便觉得那必定是钻心的疼。
她看着伤疤,光这一只腿就足足有五道,并且每道上面都有缝合留下的印记。
温善善低头的同时梁又钊也盯着她的发顶不放,见她一直不动,他温声哄她:“只是看着吓人,没有很疼的。”
骗人。
温善善一听就知道他在骗人,怎么可能不疼呢。
趁她抬头看他,梁又钊立马放下裤脚,眼见温善善眼角冒了红,他也心疼,哄说:“真的,那么长时间过去,早没感觉了。”
七年不见,梁又钊和以前相比改变很多,那时他说话不多,见她哭会替她抹眼泪,三两句不管用只能陪着干着急,如今也学会哄人了。
他软下声,轻拍她的背。
记忆中,梁又钊对安安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一开始甚至有点仇视敌对的感觉,温善善很想问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他这样不要命的去找它救它。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梁又钊一眼看出了她的内疚,他声音温柔:“不用难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走后家里突然安静下来,我太怕最后连它也不在了。”
那是最喜欢的小东西,时不时就爱抱过来玩。
那种惧怕不是身体的害怕,是心底对孤寂的不接受,明明他有了一个完整的家,突然缺了一个、两个……
温久山那段时间身体也不好,他一边守着他,一边守着铺子,晚上睡不着或者白天空闲就带着小白狗坐在院门旁,无声等小巷那头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一次两次无数次抬头,都看不见小姑娘从那端走来。
他孤独的想哭,却只能抱着狗一直等。
月亮升起落下,从圆变缺再变圆,他一次次许愿都没有实现,直到他遇见一个道长。
夜晚的星星眨啊眨,月牙躲进云彩不出来。
梁又钊在第三天带着温善善北上,不放心的温路也一道跟着。
落地后又坐车七拐八拐许久才到了梁又钊的住所。
九十年代的平京已然成为有名的大都市,三人在一宅两层楼的小院前下车,温路啧啧打量,随口问一句贵吗。
因为不在主城区,价格相对便宜,原来的住户准备移民去国外,着急脱手,划下来一平大概一千出点头。
他没说具体的数,但温路进去绕了一圈,掐着下巴说不错。
梁又钊浅笑,一开始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照着温家院子买就行,这样人都来了也热闹。
以为是奢望,没想到现在竟然成真了。
院子不算一比一复刻,但物品摆放都和温加小院差不多,住着也顺手很多。
温善善刚回到温家,衣物用品都不多,听安排的住进见朝阳的房间,屋里打扫的很干净,物品摆件也归置整洁,一看就是精心收拾过。
温路只当这里是转站点,陪着温善善办完就要去南边,所以睡哪儿无所谓,但对比温善善那间温馨明媚,实在有感觉受到歧视。
梁又钊笑笑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不平等待遇。
连着跑着了十来天,终于在开学的前两天弄好了学籍问题。
两人一开始是想让她从高一开始读,但温善善思考片刻,也采纳了他们的意见,最后还是选择直接年高三。
她是经历过高三的,甚至比现在的更苦更充满压力,她相信旧知识复习一年肯定抓起来,坚持了十几年的作息也可以重新调回。
一晃,温路就到了不得不走的日子。
温善善送他到院门外,梁又钊一早去合伙人那边取车。
作别的场景温路不停地叮嘱温善善不要有压力,“考不上没事啊,哥哥加把劲,不缺这点啊,呸呸呸,我们家善善这么聪明,当然能考上。”
院门口有一颗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槐树,温善善就同他站在树下,一个劲的点头同意说知道了。
几人从晋城离开时,温爸也是这样唠叨,一直到最后不耐烦了才放人离开。
换位之后,温路也难逃这个操心命。
“还有还有,你虽然还小,但那崽子二十多岁不小了,你在家也注意点……”
在温善善的解释里,她只是昏沉沉没了意识,再醒来就成了二十一岁的另一个人,所以温路也下意识把她当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但梁又钊不一样,二十四五了。
温家一直把他自家小孩养,加上这几年回温家越发成熟稳重,温爸倒是很放心把温善善托给他,温爸都同意了,小辈也不好说什么。
古人向来讲究忠孝节义,为一句甚至可以养活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这也没什么不放心。
毕竟在温家,最听温善善话的人就是梁又钊,对她也最好。
他们不担心,温路却隐隐操心。
说着话,太阳从东升起爬至高空,梁又钊远远从远处开着车过来,临送他上车,温路还在嘱咐她零碎的小事。
挥手送他离开,温善善才转身进院子了。
明天就开学了,领到校服第一件事就是洗完挂着晒干。
之后就开始温习书本,幸好,都不是很难。
快到晌午,温度骤升,温善善看着外面高挂的大太阳,估摸这该弄午饭了。
住下这几天,温善善已经对这里的厨房相当熟悉,很多厨具已经偏向现代化,上手速度很快也很顺手。
烧饭的过程中正好梁又钊从外面回来,推开门就能看见温善善围着围裙在灶台前,转身的瞬间对他笑说:“回来啦,饭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