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新狼王对梁又钊这异种生物向来有敌意。
母狼双眸含泪,极通人性地看向山下的人类,随后将他送下山。
也不管他能不能适应。
初到人类社会,他是惊慌的,但狼的习性让他掩去不适,警惕划分出自己与他们的领域。
之后又发生种种,一度让他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与这里格格不入,没人会同期善待一个狼群长大的孩子,他们眼底出来不屑讥讽,还有一丝隐藏的恐惧。
后来,他遇到一个嫩生生的小姑娘,和他之前见到的所有小孩不同,她对他笑、给他温暖,还送他东西。
明媚的像太阳,像月亮。
他能找到的可以形容的东西太少,除了头顶的太阳与月亮。
所以他用他最大的可能对她好。
不过,他好像,搞砸了。
梁又钊哑着声:“不想。”
“又又,不想。”
他现在的说话方式和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很像,重要的事情反复多次。
温善善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和他解释:“只是去山上呆一段时间,我还会在山下等你的,我们也可以一起上山啊。”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要在山上呆多久,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更有可能是一辈子。
刘桥没人希望灾星下山,所有人巴不得他这辈子不下山,最好死在山上。
而且小说还没完结,她对之后的剧情更是一点不知。
无为道长说事在人为,这一切是可变的。
温善善想得多,一时晃了神。
等思绪拉回现实,梁又钊耳朵微动,双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情绪。
初见梁又钊,他还是个不搭理人的冷漠少年,对人类抱有敌意与不信任,如今和她相处甚好,只是这一句,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原点。
他冷漠着不说话,疏离模样像极了之前。
温善善的愧疚从五分升至十分,她摸出临行前揣在口袋里的水果糖。
她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问:“吃吗?”
他没有看她,目光轻扫过她手里的东西,没有表现出半分感兴趣。
温善善拿着糖,一点点剥开送给他。
“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上山的话,他们可能要继续抓你,你也不想回到祠堂被绑住的日子对不对……”
她试图和他讲道理,不过她高估了他的理解能力,众多陌生词汇堆积在一起成了触及不到的语句。
尤其在这种情况下,梁又钊满心满脑都是自己再次被抛弃了。
从山上到山下,这次是山下到山上。
温善善的糖,他没有吃。
她拿着剩下的糖纸,席地而坐。
两人沉默许久,才听到梁又钊的声音。
他问为什么,这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温善善艰难为他整理刘桥的传言,转而用简单易懂的言语告诉他。
他们认为你是灾星,想要避祸就要上山。
梁又钊不能理解人类的思维,更是对这件事感到匪夷所思,惊讶程度绝对不比知道自己是人类这事小。
他双眉紧蹙,眼底涌起一片黑。
“善善,我不是。”
温善善停顿:“对,又又不是。”
她没有告诉他无为道长说的话,反而拿起手中的糖纸。
这是一块很小的纸,拿在手里没有一点重量,她却在不停的翻折。
梁又钊的视线逐渐被吸引,而后在他掩藏不住的惊讶中,温善善折出了一只小巧巧的千纸鹤。
“为了奖励又又这次忍受这么大的委屈,善善送一只千纸鹤给你。”
两人之间氛围平和,温善善故意找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
梁又钊捧着那只小小的千纸鹤,温暖的阳光从纸鹤半透明的身体穿过。
他看到五彩斑斓的光。
温善善:“我听人说折千纸鹤可以许愿,不过我已经把这只送给你了,所以一起把许愿的机会送给你吧。”
梁又钊才不会相信这种幼稚的说法,就像他不相信刘桥的传言。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认真对着那只千纸鹤深思了半响。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在心底想了些什么,只是等他再开口,便准备回山上了。
这里少有人,所以一直是动物栖息的绝佳去处,林鸟走兽,不时能听到有叽叽喳喳的动物声。
温善善看着梁又钊,视线模糊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荒芜的梁又钊。
正好这时温路回来,他不耐烦的已经绕这里转了一圈。
见两个小屁孩一起坐在地上,随即自己也走下,问温善善如何。
温善善眼角微红,嗯了一声。
梁又钊先他们一步起身,没有告别的准备上山。
他来时一个人无牵无挂,走时也一个人自由不羁。
在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温善善起身追上梁又钊。
“我和你一起去吧。”
山上危险,温路自然不会同意,梁又钊没有表态,只是走在前面。
但这时的温善善倔的像驴,温路拎着她回家都不抵用。
最后,温路无奈,陪着一起上了山。
梁又钊在这山生活十几年,对这里了如指掌,想甩开他们十分简单,但他走的不快,一直和温善善保持一米的距离,还时不时会停下脚步等一等跟不上步伐的温善善。
至于温路,一路磕磕碰碰勉强跟上了队伍。
最后,他在一处山中小屋停下的。
小木屋从外看上去很有历史感,没有遮挡的窗户和破败不堪的木门无一不证明这屋子的破旧。
他像是很了解这房子一般,自若上前推开吱呀作响的门。
温善善跟在身后,入眼是一张巨大的动物皮毛被挂在墙壁,满是灰尘的床铺,以及角落一只孤零零的猎枪。
梁又钊站定,转头神情冷漠说:“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有罪,呜呜呜久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写的节奏很慢,以后会控制自己加快进度哒
第36章
他语气淡淡,像是收起了柔软的刺猬般露出坚硬的外壳抵触她的靠近。
温善善下意识向前走一小步想和他说话,梁又钊漠然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温路双手枕在脑后,简单环顾一周后就要拉着温善善离开。
从屋内摆件看,这是猎户上山时用来休息的房子,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居住过,唯一的能坐的是个断了条腿的小板凳,只够一个人使用的小桌子布满灰尘。
抬头能看到经年累月留下的蜘蛛网,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屋顶瓦片没破,若是遇见刮风下雨天,屋顶还能抵挡一下。
这可能是山上唯一一个可以让人躲避休息的地方。
温善善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但就目前看来,这确实现下最好的地方。
温善善转头:“二哥,我们帮他收拾一下吧。”
条件再艰苦,也想尽最大可能让他过得舒服一点。
温路看着根本不能住人的小屋,觉得傻妹妹的脑子是真的坏掉了。
“要收拾你自己收拾,反正太阳下山之前你要和我回家。”
他懒得劝说自己这一根筋不听话的蠢蛋妹妹,尤其这些天的交流,完全倔得像个驴。
不过细看,温家从上到下,都是这个怪性子。
温路可不愿意上手,平常在家也就算了,到这里当然是闲看的主,再说这看这狼崽不顺眼很久了,怎么可能帮他。
他双手插兜,索性在外面找了枝繁叶茂的大树,试了几下手感,快速爬了上去。
寻了几片树叶遮住眼,闭目养精神。
温善善则留在屋里做简单的轻扫。
原本的猎户应该也是很久才会过来一次,所以在角落准备了简易的自制扫帚簸箕和抹布。
温善善手勤脚快,很利索就上了手。
小木屋是在山林偏僻处建的,周围都是高大树木,白天的阳光被遮得住严严实实,只有几缕春光越过枝叶细缝钻进屋里。
梁又钊退回阴暗处,眼底晦暗莫辨,看温善善忙前忙后。
他的目光随着她走动而转移,温善善完全沉浸在洒扫的世界里,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几次他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等一切收拾完毕,温善善揉着手腕转头寻找梁又钊。
他从混沌中睁开眼,无神的双眸与她对视许久。
“善善,回去,这里危险。”
他一句话很少会说超过三个字,一般两字一顿,用最简单的词语表达。
所以当他告诉她危险时,温善善的第一反应是错愕的。
他倔强又让人心疼,固执地把自己圈在一个狭小的安全地,不想让任何人窥见,即使她和他之前很要好,一旦他意识到自己将被抛弃,就立马恢复成原来的冷漠模样。
她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发顶,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被躲开。
梁又钊偏过头,严肃而认真地对她又说一次:“善善快回家,山上很危险。”
这里除了他的族群,还有很多野兽,其中包括冬眠醒来不久的毒蛇。
至于毒性多大,梁又钊抿唇,这里的上一任狼王就死在毒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