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出去。”
今晚温路关的门,上了门栓,她担心梁又钊不会开。
温善善轻轻拉起门栓,送他出门,一直到背影消失在黑夜才放下门栓关门。
“温善善,你在干嘛?!”
还没转身,她就听到温路咬牙切齿的质问她。
温善善僵直身子,一点点转身。
她不敢抬头看温路的脸色,嗡声说:“给他开门。”
她眼皮抬起一点偷看他,又说:“让他回去。”
温路气绝,他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了。
好家伙,好心放了他,结果这狼崽在他们眼皮底下都敢直接入村进他们家。
胆子忒大了点。
“前两天晚上听见你屋里的说话声,是不是也是和他。”
温路在问,语气却十分肯定,看情况八九不离十是这样。
要不是他今天睡的浅,听见有人轻手轻脚开门又说话,他都不会起床,更不会看到那狼崽就这样堂而皇之站在自己家里和善善说话。
说话就说话,还给她剥糖!
忍着怒气怕吵醒爸和奶,温路觉得自己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像是提刀去砍人。
要是真可以,那小子今天怕是没命离开这里了。
不想见他,温路等他离开才站到温善善身后,黑着脸似要喷火。
温善善看他脸色不好,缓缓点了下头,说:“只有这两天而已。”
“这两天?!”
离祠堂被烧,他跑走也不过两三天功夫,就已经来几次了?!
温路觉得温善善肯定是昏了头。
他想起白天温久山说的话,村里都在找狼崽子。
虽然他也不相信那些个老话,但架不住村长这些老一辈相信啊。
他问:“你知道他现在多重要不?”
温善善当然知道,今天下午温央离开的时候就在不停劝说温久山改变主意。
说他们自私也好,无义也罢。
总不能明知危险白白送命。
温久山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不是硬要求,他怕是根本不会去。
在孩子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只是独身的夜晚,辗转反侧难眠。
直到听到院子外有人的说话声,他披着衣服起来看看,之间小闺女低着头站在二儿面前,挨训的模样乖巧。
“半夜不睡觉都站这儿干嘛?”
晚饭带着凉意,吹得有些凉,他拉好衣服,腔调带着困意。
温路瞄一眼温善善,与她哀求的视线相对,随后伸手用力揉一把她的发顶。
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她要上厕所,一个人不敢,喊我起来陪她。”
这理由用的破绽十足,但温久山哪里有闲心研究,随口应了一句让他们早点回来就又回去了。
院里只剩他俩,温路十分的生气降到七分。
“你……”
算了,这丫头吃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迷魂药,被那个怪小孩迷得四六不着。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念书的时候傻不傻。
温路摇着头,一脸担忧,又想到上山这事,更是惆怅。
“先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说。”
他向来心大,开心一天是一天,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来得如此之快。
饭桌上,温久山闷头喝粥,温老太吃着饼问起祠堂盖的如何。
“还在弄地基,砖头沙子也没到,还要有一阵子才能开始。”
温奶奶点点头,又问:“那小孩找到了?”
她问的拴在祠堂的小孩。
温久山揪半块饼进嘴里,呼哧喝了一大口粥,说:“也没呢,明天去山上看看,说不定在那边。”
温老太点点头,无不担心他之后的安危,突然想到:“你今天去请个高人来试试。”
温久山想了一下:“找个道士?”
温老太昏花的双眼污浊,涣散无神地看向前方,回忆道:“那就去城南那个道观看看,我记得我小时候那里有个道士,灵的不行。”
温路和温善善坐在两人对面,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
温久山:“行,我吃完和村长说一声,马上就出发。”
温老太年纪大了,记忆经常混乱,但这时尤为清醒。
“把善善也带着,找大师看看。”
温久山不解,善善都已经好了,要去看大师干什么,但架不住老太太坚持,最后和温善善商量要不要去一趟。
温善善当然无所谓,既然奶奶让去,她就去,顺带有一个小小的计划在她脑海浮现。
关于刘桥的传言,祖训的灾星,梁又钊的以后以及刘桥一九八三的那场洪水。
小说中的洪灾史无前例,死伤惨重。
既然已经知道剧情,她肯定不能坐以待毙,让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消失在自己眼前。
慌神间的功夫,温久山吩咐温央去学校帮温善善请个假,自己则去村长家借个自行车。
走路肯定赶不上,估计天黑也回不来。
温善善坐在后座,一路听风,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说服大师的理由。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滴,又又的不要脸卡已上线
第34章
城南的道观颇有历史,就在晋城的最南边,原先建在西霞山顶,后因乱世,年轻一些的道士救世参军都下了山。
故此,只剩老幼的道观成了众多无家可归人的避难所。
可惜乱世无情,一把大火烧上山,观里的众人困死山中,百年道观也毁于一旦。
待新中国成立,那些个道士又回到西霞山,面对断壁残垣,他们重建于山脚下。
晋城百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时会去观里供奉,香火绵延旺盛。
这里没有寺庙,乡亲大多是信士,对道教向来深信不疑。
温久山骑着车,穿过集市人群,不知过了多久才到山脚下。
温善善坐在自行车后座,这年代的路不像后来的水泥路平坦,泥泞的小路蜿蜒,不时有小石子在车胎下。
一路颠簸,可算是到了。
自行车是宝贝东西,一出现就迎来无数目光的洗礼,温善善小心从上面下来。
温久山推着车一路到门口,直到不能再进入才将车停好,仔细上锁,再三确定后才带着温善善进去。
一路向前,他不时回头,跨过几道门槛,才终于到信士祭拜的地方。
到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观里的外人并不多,放眼看去不少是穿着道袍的道士。
温善善跟着温久山在殿前叩拜,待起身,身后出现一个小道僧,带着个不合尺寸的道帽,摇头晃脑站定。
小道僧奶声奶气,装作严肃说:“师父让我带你们去后面。”
小朋友大概五六岁,短手短脚圆脑袋,走在他们前面。
温久山本以为想要见到大师需要一番功夫,没想到并不费事。
跟在小道僧身后,温久山看身边景色转换,问:“小师父,大师有没有说找我们什么事?”
他敬畏,同时也带着好奇。
小道僧侧过头,故作沉稳:“师父只说将今天来的第一对父女带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温久山哦了一声,“谢谢小师父。”
温善善跟在温爸身后,看着小道僧迈着小短腿哒哒向前走,忍不住想起网上很流行的柯基跑步的表情包。
东拐西绕,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在一座小假山前停下。
小道僧先一步退下,迈开小腿,哒哒向着饭堂跑去。
老道士,也就是温久山嘴里的大师无为道人正站在假山后的小池塘旁。
邻水而立,无为道人双手别在身后,直到温善善放匀了呼吸才转身。
温久山双手作揖礼,恭敬虔诚叫了一句道长。
无为道人微微俯身回礼,目光却是停留在温善善身上,而后没头没尾说了句:“看来你已经很适应这里了。”
无为这些年很少出世,在观里也一心不问外事,所以民间对他了解不多,但只要询问老一辈,便可知晓,无为道人年轻时曾预言过诸多不详事。
这次主动上拜,温久山心里是没底的,尤其在见到他本人后。
“道长,我想问……”
“善信先等等,贫道先与这位聊一聊。”
无为道人慈善一笑,拂尘轻轻拂过温善善的发顶。
温久山看着一脸无措的温善善,“麻烦道长了。”
等他走远,无为才再出声:“信士可是来问那山上之人?”
温善善照着温爸之前的动作作揖礼,而后点头说:“还有野狼下山的传言是真的吗?梁又钊他明明什么都没干……”
她问得急切。
无为右手搭着拂尘一笑,“人世疾苦,贪望勿多。”
温善善不解,道长却没有给她解答,转而问了其他:“信士觉得这里如何?”
温善善顺着他的话,想到了温爸大哥二哥,以及刘桥的众人。
“挺好的,他们对我都很好,虽然会有不开心发生,但我喜欢这里。”
尽管生活条件比以前差很多,但温家人对她很好,尽可能给她最好。
无为了然点头。
“那你觉得他是吗?”
无为又换个问题。
温善善知道他说梁又钊,坚定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