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将头收回去,关上窗户,带上遮眼布,躺在毯子上开始睡觉。她觉得自己是睡不着的,虽然熬了一夜,但也紧绷了一夜,几乎没有睡意。但似乎是眼睛刚刚闭上,她就沉入了黑暗。
阿巴尔对追杀人的计划显然很有心得。傍晚时他戳醒她,他们吃些东西,结了账,拉上马就走。他抱怨说:“那家伙粗手笨脚,把一些贵重东西落在家里,主人十分生气,非逼我俩追上来检查。要我说,就让他去!哪怕掉了金子,又不是我的责任!”信使有时候只需要送信,行李很轻,除非得到十万火急的命令【通常都有空子可钻】,他们会在路上看有没有人要帮忙带东西或口信,赚点外快。阿巴尔也不例外,他每到一个地方就装作牢骚满腹,到处喝酒,找人抱怨,招揽生意。女招待吃吃发笑,陪他调情,一些人向他打探:“是什么礼物?没准我们见过,他叫什么名字?——但你答应的报酬要先拿出来。”阿巴尔回答:“他叫哈桑。”
他们为了调整马力,休息了一天。第四天时他们找到了赛尔德。有人说在隔壁的旅店新来了个信使,但不是阿巴尔要找的人,阿巴尔气势汹汹地说:“我倒要看看哪个家伙敢抢我的生意!”挽起袖子去了隔壁。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再急行军,他们跑得太快,反而到了赛尔德前面。
他们又跟了他两天,打探他的信息,找下手的机会。赛尔德喜欢女人,但不喝酒。而且他很谨慎,不离开人群。如果贸然动手,绝对会闹大。
通常情况下买通女人是合适的办法,就像阿巴尔曾被妓/女偷了金子那样。……但杀人不是。偷钱和杀人的性质是不一样的,妓/女们很容易看破这种机关,然后他们会被举报。“我们找到他太晚了。”阿巴尔并不高兴。“明天就要登船,跨过红海,前往亚历山大。”出于某些人们心知肚明的原因,他在埃及的名声和赏金比在内夫得响亮得多,于是见财起意背叛的可能性也大多了。这件事的风险太大。够美貌,够有魅力,愿意看钱工作,有心计计谋演技,还要站在他们那一边做仙人局,没准连自己的命要搭进去也甘之如殆,找这种女人,做梦比较快。
姜媛冷静地说:“大不了把金子都给她。”强盗头子冷笑一声。“或者再杀一个。”但最好事情还是不要闹到如此地步。法希尔已经布下陷阱,在等待法蒂尼夫人的信件。这时他最警惕血鹰的报复。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缩入壳里,错失机会。“我们知道他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姜媛说:“如果知道他喜欢的类型,我们就能找到他可能找的女人,提前买通她。他不是喜欢波斯舞姬?我们可以给他找一个。”
“你大约不知道女人的行情,亲爱的贾南。”那双蓝眸抬起来,用“没见过世面”的目光望着她。“那十分昂贵。埃及离波斯太远,波斯舞姬奇货可居,能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的美人一晚至少要几十金币,他付不起。”姜媛面色不变地说:“那就安排英雄救美的剧情,让他舍身相救。”“大约是我没说明白。”阿巴尔嘲讽地说:“我们也付不起。”
姜媛:“……我们带了一百金币。”阿巴尔从善如流地道:“让阿巴尔·埃米尔顺利混进巴库姆的城门和总督府至少要八十金币,真抱歉,为了预防阻止行动失败,我绝不能省这笔钱。”他又说:“不过你的计划倒挺不错,我们可以找个冒充波斯舞姬的女人。金发蓝眼长得漂亮会跳舞就足够了。明天我们比赛义德先出发,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他看着她,在油灯幽暗的光芒中,那双蓝眼像狼一样充满了杀机和压抑的暴戾。阿巴尔已经快忍到头了。如果计划不顺,恐怕他会一不做二不休,亲自动手宰了赛尔德。强盗头子托着腮,歪着头,瞅着她轻声说:“到时候,你最好也和我一起去找找这样的女人,没准她喜欢你,能从地缝里蹦出来一个呢。”
姜媛平静地看了回去。
“……不用出门。”她说:“我找到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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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到了死,2000字写到跪
我来不及去考察波斯女人是不是金发蓝眼了。但从唐朝胡女有碧眼,蓝眼【她们大多是波斯人,也就是现今的土耳其和伊拉克人种】来看。金发蓝眼是有可能出现在波斯舞姬中的。如果考察不对,金发可以改嘛。
总觉得还有句话要说,但是忘了……大家么么哒,没有力气说话了
滚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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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ver同志你的营养液输了,今天的第一是金盏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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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种思路实在是别出心裁, 但基于之前提出的需求, 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除此之外,又能去哪里找符合条件的女人呢?阿巴尔坐在那里, 一瞬间是愣住的, 随即他明白了姜媛的意思。这显然超出他的想象,那张漂亮的面孔第一时间地狰狞起来。
“我?!”
“你是最符合条件的人选。”
阿巴尔确实是最符合条件的人选,尽管他是男性,骨骼对比女性有根本的不同,但幸而他仍是少年,还在发育。他抽长的身高让肌肉还来不及填充身体,职业需求的敏捷也不会让他追求强壮。他若站起身来, 仍和那些挥舞刀剑的成年男人差两三个号。
这就够了。姜媛平静地看着他的神情在暴怒、恶心、讥讽、仇恨后也冷下来。
“……好。”他说:“那就试试。”他扬着眉,目光阴鸷。“你是女人,贾南,我希望这个因为你女扮男装才想出来的主意, 确实足够靠谱。”
穿越红海的船一天有三趟, 但能承载马匹的大型帆船只有清晨那一班。阿巴尔悄悄潜进马厩,将赛尔德马匹那一栏的草料全下了药。这样至少能拖延两三天的时间,法蒂尼夫人给的马早就抵押在之前的某个旅店了, 烙印太醒目了, 他们身边的只有黑夜和太阳。
这就够了。姜媛和阿巴尔牵着自己的马上了船。渡过海峡的船比她从前在港口看到的差不多大,却更震撼。来自非洲沙漠的风在日出前便送来红黄色的尘雾, 海上弥漫着铁锈的红。那些需要贩运货物的商人早在前几天就会将东西全搬进去, 整理妥当。他们将货物运去亚历山大港, 从那里蔓延开来的商路通往埃及全境。但他们只要花费一天的时间,到达对岸便可下船。
现在这些帆船是在临出发前招纳更多的单身旅人。十几米高的船底包着铅皮,停泊在湿滑的港口,巨大的木梯被放下来,容纳行人牵马通行。这样的价格是更贵的,每个人应缴纳十五银币。
太阳不适应摇晃的海,上船时惊慌失措。但他们要到日落才会到达。来自非洲部落的巫医是苍老的老人,冒着臭味,脸上涂抹着异色的颜料,检查他们的马,看是否有病。确认无误后,收下钱财,在它们头上凌空画奇怪的符号,又塞给他们一人一把草。他用含糊的口音说:“给它们吃下。”
阿巴尔拍拍黑夜,安抚它,牵它到指定的位置,喂它吃草。姜媛也照做。太阳和黑夜不在相邻的栏里,它是年轻的小母马,没见过什么世面,在陌生的环境和药物作用下躁动不安,姜媛费力安抚它,过了会儿身边掠过阵风,阿巴尔把迷迷蒙蒙的黑夜也拉了过来,和它一起拴在同一个草槽旁。
旁边的马僮不高兴地叫起来,叽里咕噜地说埃及话。阿巴尔回了两句,丢给他几枚铜币,他来回数了好几遍,才拿标记的小木棍给他,然后走开,盯着别人去了。姜媛说:“谢谢。”他道:“它们在一起,会安心些。”他环着胸,站在她身边,看着黑夜安抚了太阳一会儿。太阳跪坐下来,不大舒服地睡去了。
黑夜倒是站着睡的。阿巴尔斜睨着姜媛,他手里还有点草,没全给黑夜吃完。哼了一声。姜媛没理他。
他们挤进一间二等船舱,很狭小,舱中还有霉湿的气味,床单凌乱,有可疑的污痕。但反正他们也不是来住宿的。阿巴尔用水在桌子上给姜媛画了简陋的地图。红海两岸都是陡峭悬崖,人畜无法通行,而船行又太慢。他们会在宰海卜下船,北上前往苏伊士。尼罗河从那儿辐射向南,浸润沙漠的边缘,孕育无数绿洲。巴库姆便是这些众多绿洲中的一个,囊括了三四个城镇的领邦。
除了沿河商道的变化不易判断,从下船开始一直到苏伊士,这条路是固定的。赛尔德赶时间,他不会选择坐船,他会和阿巴尔选择的行程一样,从宰海卜下船,骑马前往巴库姆。这条路走得快的话还有十天时间,很紧,但也够了。
阿巴尔道:“我们要在苏伊士拦住他。”姜媛说:“别动。”船摇晃着,十分不顺手。靴子里藏着的匕首锋锐寒冷,挨在阿巴尔脸上,替他将两腮的胡子刮下来,一个不小心就能挂彩。但这张脸现在是最重要的东西,绝不能有失。姜媛只替他清了鬓角,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仍属于少年的光洁皮肤触感丰润。凑在近处的睫毛颤了下——她才发现阿巴尔的睫毛这样长。他不自然地撇开头,任她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