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能吞象果然不只是一个成语。
没过多久,他仰起头,张开嘴,剧烈呼吸。
下一秒,他只觉得喉间一凉,一种浓烈的血腥味冲袭上了他所有的感知。
他愕然低头,看见自己的喉管处插着一把生锈的小刀,一滴一滴的血顺着那只手腕流下,随着波浪荡开。
蛇吸了最后一下,他在濒死时骤然爆发。
白色和红色的波涛,交织在黑色的长发间,慢慢荡开。
保镖睁大眼睛,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鲜血淋漓地滑入海里。
一切都在无声中发生,又在无声中湮灭。
杨朵朵从海里钻出来,撸了一把自己的黑发,伸手拔下保镖脖子上的小刀。
她脸上一片脏乱,喉咙里满是海水的腥味和人的腥味……还有鲜血味、汗味、尿骚味。
她向前走了几步,扶在舰艇旁边,抠着喉咙吐了出来。
舰艇里。
褚西岭望着李妮妮,李妮妮望着褚西岭。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两人就这么对视几秒,李妮妮觉得自己在褚西岭眼里看见了空茫。
她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句:“我刚刚问的是,我能看看你的……”
可还没等她说完,褚西岭就打断道:“我听见了。”
他以正常男人的思维,琢么了一下她的意思……拜托,一个女人接受你的告白,并且让你脱裤子,这还能有几个意思?
何况她是孕妇。
孕妇因为雌性激素水平过高,有时需求反而会特别旺盛。他能理解。
褚西岭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放在指尖转了转。
随即垂下眼眸,冷峻的视线从她纤细的腰,到胯骨,再到……
他蓦地闭眼,把之前看到过的画面,从脑海中散去。
再睁开时,他已然将丛生的欲-念压下,那双漠然而残酷的眸子里,只剩一片平静。
他眼睛也不再盯着不该盯的地方,只打了一下打火机,直到跃动的火苗因燃气不足熄灭了,才说:“我们刚在一起,这样太快了,我们一步步来。”
李妮妮心道看个胎记而已,除了位置过于辣眼睛,还需要怎么慢慢来,脱了不就完事儿了。
李妮妮:“不算快。”
褚西岭:“你没法适应我。”
李妮妮:“我可以适应。”
褚西岭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把打火机收起:“而且场地也不合适,这里杂物太多,不会舒服,躺下的话,背会被压到。”
——何况这里地面这么糙,她又这么细皮嫩肉,别说玩什么花样,也别说进到哪里,以他平时训练的力气,他只要把她压在地上轻轻磨一磨,她人就没了。
李妮妮:“为什么要躺着?你可以站着来。”
站着……褚西岭只觉得一股血在往下涌。
这个词里的画面感实在太强,他咬着腮帮子,冷静了好一会儿,等脑海中“做了她算了”的冲动再次被压下,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你怀着孕,站着来就别想了,你受不了。”
李妮妮神色迷茫:“为什么受不了?我受得了。”
……
真要命。
褚西岭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觉得他此刻宁愿去站军姿,也不想在李妮妮这里和她讨论“站着来还是躺着来”、“受得了还是受不了”的问题。
太要命了。
要命到再聊下去,他可能会真的忍不住,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地方,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把她站着和躺着都来一次,不管她受得了还是受不了。
而除了褚西岭,李妮妮现在也非常茫然。
不是,他到底在说什么东西?这四周也没有人,脱个裤子而已,为什么场地会不合适?难道脱个裤子还得挑个风水宝地吗?
而且杂物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脱裤子,为什么会压到她的背?
莫名其妙。
红绿交错的指示灯照在她细嫩的脸颊边。
褚西岭端详着她渴望又不知所措的小脸,放低了声音:“……就这么想要?”
六芒星胎记事关宇宙本源,她当然想要知道。
李妮妮丝毫没有矜持,用力点头。
一点都不清纯,也一点都不做作。
褚西岭:“……………”
他舔了舔牙齿,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人如此棘手。
他抬手看了看防水手表,在她面前蹲下,与她隔着一掌的距离,神情尽量沉稳和缓地和她打商量。
“可我们现在没时间了,我们和王大爷他们约了下午三点汇合,现在已经两点半了……前奏都做不完。”
他顿了顿:“如果你真的很想要,晚上我找个隔音好的船舱,弄干净了再来找你……你再忍一忍,嗯?”
就这神态,不像是在和她谈情说爱,反倒像是在和她谈下一次表格什么时候上交。
而李妮妮只觉得自己看人看岔了。
她以为褚西岭是个糙汉,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有仪式感的精致boy。
脱个裤子,居然还要前奏。
那脱完裤子后,她是不是还要给他准备个终章?
虽然这个要求非常离奇,但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人家都提出来了,她也不好不答应。
李妮妮睫毛扇了扇:“那行叭。”
褚西岭顿时亲了亲她的额头。
等到褚西岭把动力设备都调制完成,已经是10分钟后。
李妮妮又踢踏她那双宽大的鞋子,两手锁在工装服袖子里,摇摇摆摆地走在他前方一步远的地方。
两人回到甲板上。
褚西岭站在军舰老旧的氙灯旁,凝视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穿梭过他曾经最喜欢的地方,机库、燃气轮机舱、卫星铜线电线……
他忽然喊住了她:“李妮妮。”
李妮妮身子不动,头向后偏了偏。
随即一只大掌掰过她的下巴,把她搂到面前。
李妮妮只觉得一个黑色高大的影子,在她面前慢慢倾斜下来,先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珠,随即含上她的唇瓣,大掌固定着她的脸,唇齿间与她紧密地相扣。
李妮妮闻到他身上海水的气息,刚要推开,忽然想到她已经答应了和他处一下。
犹豫了几秒,她放下手。
他的嘴唇浸透了海水,咸咸的,她自己也是。她被他这么亲着亲着就觉得嘴巴有点干,于是就趁着他含着她上唇的空隙,舔了舔下唇。
褚西岭顿了顿,抬起头。
他的脸离开她一厘米。
然后李妮妮清晰地看见,他天生深邃浅色的眸子里,仿佛有一道围墙倒塌下来。
他喉结猛然动了动,方才守礼的、浅淡的试探刹那消失,他露出雄性凶猛进攻的本性,忽地把她整个人举起,按在生锈的军舰舱门上。
下一秒,两只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就循着一丝空隙侵入了她的唇齿,缠住她的舌尖,疯狂地吞咽着她的味道。
李妮妮觉得喘不过气。
他感觉到她鼻尖呼吸开始急促,于是停下几秒,让她呼吸。
李妮妮以为结束了,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等她喘过气以后,就听他低声说了一句:“嘴巴张开。”
李妮妮:“?”
褚西岭哑声道:“再来一下。”
李妮妮:“……”
他见她不动,用洗干净了的手指拨弄着她的下唇,然后敲了敲她紧闭的牙齿:“这里也张开。”
李妮妮犹豫了一下,张开嘴,主动仰起头。
男人再度吻下来。
三点整。
李妮妮和褚西岭走到他们约好汇合的位置。
武太郎、何马生、王大爷他们已经在那等了。
杨朵朵也在,但是保镖却不见了。
他方才的确做的过火了一些,以至于李妮妮现在嘴唇还是肿的。众人蠢蠢欲动的目光一会儿落在他脸上,一会落在李妮妮脸上,想问又不敢问。
而李妮妮就像没感觉到似的,根本不在乎。
反而是褚西岭把她向自己身后拉了一下,抬起冷峻的眸子望了大家一眼。
众人顿时怂怂地收回视线,不敢再随便盯着不该盯的地方。
但内心都纷纷感到了狗的躁动。
只觉得整个基地都涌动着恋爱的酸臭味,只有他们身上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褚西岭:“保镖人呢?”
何马生:“我们是分头去找总闸开关的,他一个人不知道去哪了,我们汇合之前已经找了一圈了,没找到。”
杨朵朵站在王大爷右侧,脸色苍白,却无异样,站在一边补充道:“我最后在第三排军舰那看到他一眼,他好像在找什么,后面就没看见了。”
王大爷伸手在右耳朵上挠了挠:“都下午三四点咯,再不回来,天要黑咯。”
褚西岭鹰隼般的目光,顿时锁住杨朵朵。
但是在她察觉之前,他又很快把视线收回,漫不经心道:“天真的黑了?”
王大爷:“真的黑了。”
王大爷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边太阳落山时间和我们那边不一样的。”
武太郎不知为什么,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
他抱着□□,听到这里才无精打采地说:“不对,大爷,北京是东八区,印度新德里是东五区,比北京晚三个小时,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印度时间应该是中午12点才对啊,怎么会太阳下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