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周显也不大敢靠近他, 老大被林咪冷落的这两日里连一颗养神丹都未服用。虽的都是同一种丹丸,林咪喂他会很臭屁不屑的吃下, 而他喂,他则连看都不看一眼。
很快钟声敲响,又到了放课时间。
丙字班的人消失的安静又迅疾,几乎在师长踏出去的同一刻他们也一窝蜂涌了出去。
容缺仍是保持着那副慵懒散漫的形容,坐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眼神既平静又冰冷, 没人敢靠近他,就连他的小弟们也是匆匆和他告了别后贴着墙根走的。
夜幕降临,清凌凌的月光如水般铺入,浇了容缺满身,他则如一具雕像般,一动不动。
——
林咪忙活了一整天,亥时一刻才回到了学舍。
经过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一片赤诚丹心,她敏感易碎的外公终于相信她撇清和上清境的关系是因为她要报复她后母,而并非怪罪他这个外祖父。
谈及报仇凤神当时就放言要帮她,说这渺渺天界还没有谁是他们凤族的对手,然而却被林咪当场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如果一下子就让灵姬林清嫚她们死去未免也太便宜她们了,她就要她们痛苦,就要她们一样一样失去一切。
如凌迟之刑,让她们深陷绝望。
老人家不晓得自己的宝贝外孙女经历过什么,但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哪怕她要毁灭整个天界,他也会为她提供可焚烧万物的凤灵火。
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威严真诚,俨然一座靠山屹立在她身后,这让她十足有安全感,不禁更多了些放手去干的勇气。
满院子的财宝林咪来不及收拾,只左踢踢右挪挪,好不容易腾了一条通往寝室的小道,回到屋里后她沐了个浴就躺到了床上。
虽然身体很是疲累,可一闭眼,脑中全是近来堪称不可思议的奇遇。虽然对她而言都是有利之事,但她就是失眠了。
如何也睡不着。
窗外月华如水,她侧目看去,但见小窗外树梢头,明晃晃的月亮悬在风轻云淡的半空中,亮如银盘一般,照的整个世界都很清晰圆满。
在这样的夜景中她恍惚看到了容缺的脸,白,消瘦,线条凌厉。
双颊染上一抹浅淡的红,心跳忽然不受控制起来,她按住胸口,压下这莫名其妙的心跳,她觉得自己可能要玩完了,难不成是最近坏事做了太多,而幸运值还是太低,所以还有报应?不然为何最近总是容易心跳过快?
她有些烦躁,同时还觉得自己是忘记了什么事儿,想不起来心情更是烦闷,她侧过身去,背对着窗,把脸埋进阴影里,决定安心睡觉。
可睡着睡着,她忽然又想起了外面那一堆堆价值连城的宝贝。
她爹从小就教育她人不能露富,否则会招来祸事,可事到如今也不容得她露或不露,那一老摊东西她也没地方搁啊?能搁哪里去?她的乾坤袋只有小小的一只,内里空间还没有她这间屋子大,收不了太多东西。不过她明日可以告假去山下的集市去买一只高阶乾坤袋,这样不仅能收东西,还能保鲜,听说高阶的乾坤袋还可以存放活物……
这般胡思乱想着林咪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脑袋开始昏沉,心跳一下重似一下,这是她入睡的前兆。
如果可以保鲜的话那她采的那些草药就可以留存的更久些了,还有给容缺炼丹需要用到的丹桂,金秋即将过去,天气渐冷,如果不多保存一些丹桂的话,寒冬来临那些花儿就不好找了。
“糟糕!”林咪蓦然坐起身来,一头黑发如缎般倾泻而下,搭在她纤薄的肩头,衬着她莹白似月色的肌肤,仿若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想到了这两日忘记的事情,可不就是给容缺喂养神丹?看来她真的是飘了,被姥爷舅舅惯的不知东西南北,怎的能把最重要的事忘了?幸运值不刷,她不还是得等死?
不过还是明日吧。
林咪懒懒又躺了回去,今日她乏了,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愿意动弹。
眼皮子沉沉,林咪迷迷糊糊来了睡意,正在她即将入睡之时,忽然听得门外有什么极轻的物什似猫一般轻飘飘的落了地,又好似踩断了玉镯翡翠一类的东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声音不算大,最多比风声高了些。
可林咪现在已是筑基修为,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五识更是超出常人敏锐。
她瞬时张开一双潋滟水光的眸,暗道了声倒霉,她屏住呼吸,从不离身的乾坤袋中摸出一柄宝剑,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她半蹲着挪到了窗边,举着宝剑慢慢探出一双流转灵光的眼。
院中有一道身量极长的漆黑身影,背对着她,此刻正困扰地看着自己足下的宝石山,好似不晓得该再踏出哪一步。
不过他并没有困扰多久,踢开面前碍脚的琉璃花瓶,转身,大摇大摆走下了宝石山。
林咪看着看着,忽觉肉疼——你娘,就算是小偷也请你有点职业操守成吗?别破坏啊!很贵的!
走下宝石山的容缺忽然朝林咪投来了一道阴冷冷的视线,林咪一愕。
那一瞬间风起,云散,月光倾泻,他的黑发被风扬起,衣袖飘飘,身侧全是闪闪发光的宝石,衬着他苍白似月的皮肤,以及他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林咪有些呆。
在此之前她过于关注幸运值,从未认真看过容缺的脸,她不曾想,月下的他居然这般……邪魅又无辜?冷艳又可爱?
林咪:“……”不不不,我瞎了,绝对是。不不不,这是幻觉,绝对是!
他对上林咪的眼,狭长眼尾挑起,带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林咪浑然一个激灵,容缺已然至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里满是疑惑,看了看她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她的脸,疑问:“你大半夜不睡觉?抱着剑蹲这儿作甚?”
林咪:“???”你他娘也好意思问?
林咪:“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做甚?”
容缺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很没所谓地推开窗,手掌撑住窗缘,纵身一跃,稳稳落到林咪面前。
林咪就那样惊愕地看着他,蹲在那里的身影小小一坨,月光洒入,白生生的一片光打在她脸上。她就那样微微昂着头,承接着这毫不吝啬的月华,肌肤盈着光,很晃眼。
容缺就被晃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如果被她相中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糟,要不就尝试着让她走近一下自己?
容缺这人手闲不住,无论干什么手中都得把玩着一些小东西,目下四处空空,他只得弯下腰,勉为其难地挑起林咪一绺头发,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林咪:“……”好玩吗您?
昂着头伤颈椎,没一会儿林咪就觉得有些头晕,她撑着剑站起,忽然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栽倒,很不幸,容缺正正立在她前方,如果不出意外,她会栽倒在他怀中。
这个时候容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直到一股幽幽桂香盈鼻,美人投怀送抱到自己怀中,他才察觉怀里多了个温软柔软的物什。
伴随着“咣当”一声,宝剑重重摔在地上,弹了几弹,颤音悠远。
林咪双手撑着他的胸,侧脸则砸在他胸膛,砸的那叫一个头昏眼花。
投怀送抱?当这个想法冒出头的时候容缺很宽宏大量的就原谅了林咪这两日来对他的冷落。
男人总是这样心胸宽广。
很好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什么品味?”
在他怀中的林咪细细品味他胸肌的手感,得出结论——不咋样,有点干巴,男人胸肌还是大点好。突然听他这么一问,她怂怂地收回了手,从他怀中拔出了头:“啊?”
只见容缺摆着一副鄙视的表情,眼神也很欠揍。
林咪:“???”
容缺很自觉,没等林咪邀请三两步就走到了她床边,看着寒酸简陋的一张床,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你住这儿?”
林咪:“对,有问题?”
容缺口嫌体正直:“我家狗都不住。”说完就躺了上去,正正躺在林咪的那个窝,只是一双脚脚却伸出了锦被外。
他觉得脚有些冷,把被子往下拽了拽,又觉得胳膊冷。
他忽然暴躁起来:“你怎么这么短?”
立在一旁看他表演了半天的林咪:“???”
林咪:“你会盖被子?”她说完就上手给他把被子正了过来:“傻不傻?被子都能盖错。”
肩膀和脚都能被锦被完美呵护到,容缺舒服了,安详的躺好,闭上了双眼。
林咪:“???”
林咪崩溃大喊:“不对啊,你睡这里我睡哪?”
容缺不管她这个,她两日不在他旁边,害他两日没有睡好,他得让她补偿回来。
林咪去拽他被子,容缺就把被子左一下右一下的压到了身子下,表情很烦躁:“别碰我,我困觉。”
林咪:“你没病吧?你家狗都不睡的地儿你睡?”
容缺:“呼呼呼……”
林咪服了。
她看了眼床榻上睡得正安详的男人,默默从怀中掏出了粒丹丸:“老规矩,我答应你要求,你也得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