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了,我不是说了去吗?”胤礽几口吃完酒酿圆子,把糖糕重新包起来,“待会儿回来再吃,走吧。”
“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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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薛平贵最终攻破长安,擒拿贼首,自立为王,且封发妻王宝钏为正宫娘娘,代战公主为西宫娘娘,只可惜王皇后无福,苦等十八年却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便病逝。”
台上蓄着长须的老者啪的拍下惊堂木,“这薛平贵与王宝钏就说到这里,老朽今日这就回咯。”
台下堂客哄得闹开了,七嘴八舌不满道:“刘先生这就不厚道了,今日还没到时间呢。”
“是啊,现还未到申时,比往日提前了将近两个时辰!”
“刘先生今日说的不佳,莫不是家中有急事?”
“有喜事吧?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榕英靠在栏杆上往下看,那老者什么也没说,自顾自从台下下来,走的极快,不一会儿便混在街上的人群里不见了,腿脚倒是灵活。
正要收回目光,街角一抹青色身影一闪而过,榕英愣了愣,下意识眼神追过去,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怎么了?”胤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吆喝的摊贩和人群。
榕英摸了摸脑门,冥思苦想道:“刚刚好像看到了个人,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走吧,出去逛逛。”胤礽拉了她的手下楼。
榕英将承影悬挂在腰间,小心护着胤礽不被人.流挤到,托合齐和小圆子一前一后的护着。
江南水多桥多,路过一座宽阔的拱桥,下头乌篷船只来来往往,船夫摇着蒿吆喝卖鱼,或是邀请游客上船玩耍,还有娇俏靓丽的渔女在河岸边摆着箩筐卖鱼虾螃蟹,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哎哟,这挤的,想必年节的时候连路都要走不动了。”小圆子拍拍自己衣袖,指了指前面一处,“少爷夫人,那儿有个戏园,可要去看看?”
榕英侧头问:“娘子觉得呢?”
胤礽瞥她:“你若喜欢,去看看也无妨,本也算带你出来玩的。”
榕英弯了弯眼睛,十分开心。
突然,她神情一愣,猛地回头。
“是他!”
胤礽:“谁?”
“秋水!”榕英道,“刚刚我看到的那个人一定是秋水!”
初次见面的情境过于尴尬,她对秋水的背影记得清清楚楚。
胤礽眉头一皱,当即道:“托合齐,去追。”
“是!”熟悉的语气发出号令,托合齐下意识迅速拱手应了一声,应完反应过来整个人有点愣,看向榕英。
榕英摸摸鼻子,赶紧摆手道:“听夫人的,去追,追不上再回来。”
“是!”
为掩饰刚才的尴尬,榕英安抚的拍拍胤礽后背,“好了好了,看戏去。”
三人上楼去了靠窗的位置,是个正对戏台的好位置。
夫妻二人都听过秋水的戏,旁的虽不差却实在有些味同嚼蜡,可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索性点了些小吃边吃边等托合齐回来,可不知怎的,过了将近一炷香时间还不见人。
胤礽喝了许多茶水,肚子有些涨涨的坠痛,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
见他变脸,榕英眉头一跳,福至心灵试探问:“那个来了?”
“……”脸色更黑了几度。
“哎呀,走走走,我陪你去茅厕。”榕英火急火燎推着他往外去,“圆子啊,你去把夫人的包袱拿来,快一些。”
小圆子不明所以,但也飞快的应了跑回去。
胤礽臭着脸,别扭的拍来扶着自己的手,硬邦邦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待着。”
“你真的行?”
“比你行!”
“好吧。”榕英弱弱的点头。
坐下喝了两口茶,榕英坐立不安,心想着这太子爷被人伺候惯了,等会儿可别笨手笨脚把血弄衣服上了。
不成不成,还是去看看。
第80章 被掳走 鞭打
滴答——滴答——滴答——
水从高处滴落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 榕英逐渐感受到脖子后剧烈的酸痛,连带太阳穴都突突跳动起来。
没等她一团浆糊的脑袋清醒过来,只听哗啦一声, 冰凉的水浇了她个满头满脸, 顺着身体流下来,整个人瞬间湿了个通透。
“咳咳——哪个王八羔子, 咳咳!”
水呛进了鼻子和嘴里, 榕英一边咳嗽一边骂脏话,眼睛被水迷的睁不开,刚想动手抹一把脸,动不了,这才察觉自己的双手似乎被悬空拴了起来, 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只有前脚掌着地, 是一个极累的姿势。
外袍被扒去,只余下中衣中裤, 连承影剑也不见了踪影。
卧.槽, 什么情况!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逐渐回笼,她明明记得她是去茅厕找胤礽,找遍了都不见人她就急了, 接着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明白了,调虎离山, 目的性很明确,看来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又是否知道他们的身份。
“还没醒呢?来人,再赏他点水喝喝。”一把含着轻蔑笑意的声音响起。
吓得榕英赶紧睁开眼睛, 水流进眼睛的感觉不好受,有一些还进了嘴里,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呕。
面前是一间不大的屋子,点着不少的油灯把墙壁都照得清清楚楚,榕英看到墙上凝结着不少暗褐色的污渍,两旁架子上摆着各种皮鞭烙铁等刑拘,分明是间刑房。
榕英心里突的一跳,抬起头看过去。
屋子里站了三个男人,额前都蓄着发做汉人打扮,为首的人约摸四十岁的样子,身量瘦长板正,穿着身长袍俨然文人的模样,可惜眉眼间挥之不去的阴鸷破坏了这份平衡,看着倒像个歹人。
旁边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胤礽,斗篷不知去向,此时他正微微发着抖,面色泛白。
榕英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要命了,怕什么来什么。
一声划破空气的尖啸,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一痛,榕英当场就痛懵了,差点没忍住叫出来,余下的痛吟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还不等这一阵疼忍过去,又是一鞭子抽在她身上,阴鸷男人似是恨极了又高兴极了,越打越重,越打越急,耳边只能听到鞭子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单薄的中衣很快洇出了血迹,血色混着水渍从榕英身上淌下来,在脚下汇聚成一滩血水。
榕英死死咬着牙关,倔强的不肯漏出一点痛苦喊声,却还是免不了从齿关泄露出几声闷哼和粗重的喘气声。
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皮肉苦,从来不知道被鞭子抽会痛到她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嘴里被咬破了,有血顺着唇角流下来,榕英意识开始模糊。
突然,一个人影猛的扑了上来抱住她,啪的一鞭子抽了下来,榕英没觉着疼,身前的人却被打的震了一下。
榕英瞬间清醒,怒吼:“你敢打他!”
阴鸷男子也颇有几分惊讶,摩挲着掌中微微发烫的皮鞭,很不舍的停下来的模样,立在他身旁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人警告的喊了声冯殷。
冯殷慢条斯理收了鞭子,哼笑道:“你这女子倒是情深义重。”
榕英不理会他,急切的低头要看抱着她的人,这人半天不见动静,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不由急道:“阿胤,是不是打疼了?你跟我说句话,别吓我。”
胤礽微微仰起脸,竟比刚才更白了几分,连唇色都浅淡了下来,他勉强开口,气若游丝道:“肚子疼。”
榕英一愣,猛的想起来自己这身子来了癸水,还没来得及垫上月事带就被人掳来了,低头看去,果然见淡蓝百迭裙上晕开了朵朵梅花。
“流血了?”冯殷挑挑眉,伸手要来扯人,胤礽搂住她的两条胳膊紧了紧,死死黏在了她身上,只看到卷翘的睫毛颤个不停。
榕英忙道:“你别碰他,他不舒服。”
冯殷收回手,突然笑起来,继而放声大笑,“你夫妻二人莫不是还没弄清楚状况。”
“如今宫中没有狗皇帝坐镇,你大哥三弟也不在,就一个老的几个小的,如果我把皇太子和太子妃杀了再把消息宣扬出去,你猜会怎么样?”
怀里的人动了动,榕英赶紧嘘了一声,用下巴蹭蹭他额头安抚。
榕英心里发紧,脑袋飞速运转起来:“你不会。”
“哦?”冯殷眯起眼睛,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杀气,“为何不会?”
“若你真想杀我们,方才趁着我们昏睡或者直接在戏院了结了我们都是可以的,又何必等到现在。”榕英绞尽脑汁,努力回想刚才的对话,“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有所求。”
冯殷冷笑一声:“那你可猜错了,我这个人就喜欢把仇人打一顿再杀,我族一直以光复大明而奋斗,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你觉得我会错过吗?”
呃——
榕英语塞。
冯殷:“没话说了?没话说我了动手了。”
榕英看了看怀里闭目养神的人,莞尔一笑:“好吧,那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