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倒是惊叫着一窝蜂涌过去把太子爷扶了起来,陈林瞅了眼那肿起个包的光洁额头,顿时急了:“赶紧去请太医!”
“行了,别忙活了。”胤礽吸了几口冷气,睁开眼睛就瞪了榕英一眼,然后看了眼安静如鸡的罪魁祸首,没好气道:“大哥随孤来吧。”
路过努力缩小存在感的榕英,胤礽冲她龇牙一笑,榕英福至心灵,默默去房间里蹲着等他回来。
大概小半个时辰,胤礽推门从外面进来。
“爷!”榕英立即拿起准备好的热鸡蛋裹在帕子里凑上去,堆起笑脸,“妾身给您消肿~”
“看你这点出息。”胤礽坐在桌边仰起脑袋随榕英摆弄,“孤又没说怪你,嘶……下手轻一点!”
榕英哄着他:“好好好,轻一点,轻一点。”
一边滚着鸡蛋,榕英问:“大阿哥走了?”
“事实摆在面前,咱们哥俩叫人给摆了一通,他还想怎的,孤还没地儿出气呢!”胤礽恨得牙痒痒,想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要脸的人,默不作声就叫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这一次,兄弟俩十分默契的守口如瓶,谁也没有对外人提及,只是默默一轮轮派人出去查,就跟较劲儿似的,只是高文乐,哦不对,那不知是谁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仿佛他跳出来就是耍着大阿哥和太子玩一场。
此事暂且不论,紫禁城新一轮的选秀却是开始了,除了已经成婚的大阿哥和太子,还有早早成婚的四阿哥,剩下的三阿哥和五阿哥,七阿哥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康熙和仁宪太后早早便商量着定下了几个姑娘,分别是都统、勇勤公朋春之女董鄂氏,员外郎张保之女他塔喇氏,六品牧长韩楚翰之女那喇氏,那位三福晋便是便是曾和榕英一道作为太子妃候选的姑娘。
阿哥们都尚未出宫开府,三位福晋进宫免不了要榕英上下打点,该送的礼送,该拜访的也得拜访,宫里面很是热闹了几个月,这一忙活便要过年了,榕英本以为能休息休息,谁料太后一纸懿旨,说今年过年让她跟着惠妃打理,她老人家就不管啦。
累的死狗一样的榕英眼前一黑,赶忙去宁寿宫拜见,忐忑说自己怕担不起如此大任。
仁宪太后自然不松口,只道:“你只管做,不会的就问你惠母妃。”
惠妃倒是个温和的性子,和大阿哥那炮.仗脾气截然相反,见叶英过来早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安慰道:“太子妃不必着急,本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现还有些空余时间,慢慢来便是。”
叶英微笑着点点头,内心小人已经咬着帕子满地撒泼打滚。到底有压力,榕英嘴角都起了燎泡,每日跑来跑去盯着宫人布置,还得注意着经费,三位阿哥成亲已经花了一大笔,若是来年康熙心血来潮要给几位成年阿哥出宫开府,那不留点底也不行,这么一来就有些紧巴巴了,榕英每日都在和惠妃商量着如何省钱又布置得好看,让太后和康熙都过得开心。
看了眼仔细翻看酒席布置样图的惠妃,榕英忍不住道:“往年都是惠母妃在忙吗?”
惠妃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往年倒还有荣妃一起,今年却是不凑巧身子不适,总不好叫她带着病忙来忙去,太子妃点子多,倒是解了本宫燃眉之急。”
“娘娘谬赞了。”多数都参照了现代的一些东西,不然榕英觉得自己在这一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
决定了歌舞戏曲曲目后,惠妃整理整理桌上的东西,宽慰她道:“太子妃不必操之过急,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几日有劳太子妃了。”
榕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记忆里石家便是把她当当家主母教的,哪里会想得到有成为太子妃的一天,大部分事宜倒是惠妃领着她去做的,要说能者多劳当属这个雍容柔雅的妇人。
撑着太子妃仪态回到毓庆宫,榕英一下子垮了下来,在何嬷嬷忍笑的目光中吧唧倒在了床上,有气无力道:“嬷嬷,今天晚膳别叫我,我先睡一会儿……”
说完脑袋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何嬷嬷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脱了鞋子后怕主子睡得难受要给她脱了外衣,却见她毛毛虫一般翻滚进了被子里,又好笑又无奈,悄悄关了门出去。
兰月和明月探头看了看,小声问:“嬷嬷,主子没事吧?”
“累着了,睡下了。”要做这紫禁城的女主人总得受旁人受不得的累,不过难得见主子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偶尔纵容一次也无妨。
榕英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点了蜡烛,没有挑亮,昏黄的烛光十分柔和。
“嬷嬷,我睡多久了?”榕英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还有点昏昏欲睡。
“两个时辰,晚膳都过了。”清朗的男声入耳,榕英看过去才发现胤礽正坐在圆桌前握着一本书,正笑盈盈的看着他,白日里过于傲慢俊美的轮廓在微光中镀了层柔光,温暖柔软的不可思议,榕英呆呆的沉迷在了对方的美色中。
“回魂了!”额头一痛,榕英才发觉他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笑容略带了丝邪气,“孤好看吧?”
榕英揉着额头,敷衍道:“好看好看,妾身都要被您迷死了。”
胤礽失笑:“饿了没,孤叫厨房给你热了饭菜端过来?”
“谢谢爷!”
填饱了肚子榕英才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些,看了看一直在边上看着自己吃的胤礽,榕英纳闷:“爷今日不用处理事务吗?”
这小妮子是不是缺根筋儿啊?胤礽没好气道:“这么想赶孤走?”
“那倒也没有……”榕英揪扯着披散下来的头发,抬头看看胤礽,又低下头去。
“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跟孤说?”胤礽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
“……什么?”胤礽敛了笑,神色有点冷。
榕英又嗫嚅了一次。
“大点声。”
榕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扯着嗓子道:“爷是不是该去几位妹妹那里坐坐了?”只是坐坐嗷!
沉默——
难熬的寂静在屋子里蔓延,虽然之前也很安静,可原先的温馨感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有近乎粘腻的沉闷逼近。
“福晋真是这么想的?”哪怕不看榕英也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的怒气,更别说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胤礽陡然阴沉下来的面容,心突然就凉了半截儿。
完了。
胤礽什么也没说,只是勾起一边嘴角,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
榕英转身扑回床上,脸颊闷在被子里无声哀嚎,她这是做的什么事啊,把自己男人往别的女人那里推,要搁在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得到自己会这么做。
她可真是朵盛世小白脸,榕英恨不得抽死刚才的自己。
“主子?”何嬷嬷小心推门进来,太子爷走的时候是黑着脸的,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
榕英露出脸看了看和蔼的嬷嬷,哭丧着脸道:“嬷嬷我干蠢事了啊啊啊啊!”
原先何嬷嬷是想着自成婚以来,太子爷不是宿在主子这里就是宿在书房,长久下去,就算后院的格格们不敢有怨言,皇上和太后也该敲打主子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还不如主子自己开口,没成想却好心办了坏事。
何嬷嬷又着急又自责,“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去跟太子爷说。”
“别别别……”榕英叫住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沮丧道,“嬷嬷让我静静吧。”
“主子……奴才就在外头,您有事就喊。”何嬷嬷无奈退了出去。
这一晚是榕英过的最难熬的了,明明身体还很累,合着眼却又怎么都没有睡意,很好,她大概得了皇太子饥渴症,没有皇太子吸,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往日胤礽睡在书房没过来她还窃喜没人和她争床睡,如今才知道独守空房是什么滋味,你说说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呢榕小英。
自己作得死,自己受着。
从这一天开始,毓庆宫的日子开始难过了,倒不是说主子们吵得多凶,关键是不吵,就冷着,尤其是太子,简直是生人勿近。
就说在演武场上,胤礽正借着和侍卫比试发泄怒气,人都打趴下一堆了,大阿哥又不识趣的凑了过来:“哟,太子爷这是吃火.药了?”
胤礽眉眼都结着冰,怒极反笑:“大哥不来一场?”
“求之不得。”胤禔正为上次的事忿忿不平呢。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场就扭打在了一起,刚开始众人还拍手叫好,打着打着突然发觉不对,这俩人怎么越打越凶了,都不像是比武而是单纯打架了,而且是专挑最痛的地方打。
众人忙上去劝架,又不敢下重手,正巧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也在,实在看不过眼也扑上去拉人,可那俩打红了眼的人力气大得不得了,鸡飞狗跳中三位阿哥都挂了彩,袍子上乱七八糟全是脚印。
最后还是个机灵的跑去禀了万岁爷,这才成功阻止了一场闹剧,最后的结局就是五个阿哥鼻青脸肿安静如鸡的跪在乾清宫。
康熙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太子,衣服扯破了,头发也抓得乱糟糟,一只眼睛淤青,脸也肿得不成样,再看看老大,嗯,跟太子半斤八两,肿得不能看,其他几个,多多少少也带了伤,衣服比起两个哥哥来竟然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