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打小闹这么些年,终于耍出了一次略微小卑鄙的计谋,也算是难为他那一根筋的脑袋,总得给点鼓励,说不定就成功了呢,到时候索额图那老东西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这样想着,明珠莫名也得到了同大阿哥一般的迷之自信,一老一少俩脑袋凑一块窸窸窣窣又商量着把大阿哥那自以为完美的计划补了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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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得巧,秋水的戏已经唱过了,正在后头独间里休息,榕英和胤礽便直接过去了。
推开门便见一个墨发如瀑的高挑背影正弯着腰侍弄地上的盆景,闻声回过头露出一个笑:“殿下来了。”
秋水向来是汉人打扮,因为要唱旦角儿也不曾剃发,那样清新寡淡的俊颜勾起笑容,却使整张面孔都鲜活了起来,即便作为男子,也当得一句风华绝代。
稍微的愣神之后榕英应了一声,然后看看身旁的胤礽,见他神色淡然毫无痴迷之色,顿时放心了。
当要落座的时候榕英却又犯了难,好歹是太子,虽然今天是假扮做她的小厮出来,她也不敢自己坐着却让他站着呀,这人忒小心眼儿,回头再记上她一笔可怎么好。
正为难,一把柔和微哑的嗓音解了围。
秋水注视着站在太子爷身侧小厮打扮,体态娇小婀娜,肤白貌美且一身贵气的人,笑道:“姑娘不如一起坐下吧。”
胤礽和榕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既然被识破了,胤礽索性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坐下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秋水莞尔一笑:“二位贵人莫非忘了,在下便是唱的旦角儿,女儿家的特征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胤礽仔细一想怒容顿起,喝道:“好你个登徒子,眼珠子往哪里看呢!”
秋水怔了怔,如玉俊脸顿时飞起两抹红霞,结结巴巴的摆手,又是作揖又是道歉:“这……在下……在下并无此意……”
事态发展太快,榕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见胤礽越发怒了,忙拦住他扯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胤礽小脸结着冰霜,闷声道:“他非礼你……我!”真是看错了,本以为是个君子,却是个贼人!
“……”榕英无语问苍天,“你这副打扮,任谁都能看出你是个女子吧?”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自己不会被识破,反正榕英看胤礽现在的模样,杏眼桃腮,唇红齿白,胸脯凸起,屁股挺翘,还没有喉结,妥妥的女娃好吧,还是在没有上妆的情况下。
胤礽:“……是吗?”
榕英:“……是啊。”
重新回到桌前,胤礽抬着下巴,一脸倨傲的对局促不安的秋水道:“看在我二哥的份上,本公主暂且不跟你计较。”
榕英:???
第20章 打一架(已修) 兄弟
秋水这下更加惶恐了,几乎要把头埋到地底去:“原来是公主,草民……草民实在是……”
“咳。”榕英暗地里扯扯胤礽袖子,“别介意,她跟你开玩笑呢。”
“我可没开玩笑。”胤礽抬着下巴,半点不给自家太子妃面子。
眼看那青年忐忑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榕英油然而生一股罪恶感,忙凑到胤礽耳边道:“咱们到底来干嘛的,别忘了正事。”
胤礽瞥她一眼,冷哼一声。
榕英左看看高傲的胤礽,右看看战战兢兢的秋水,忍不住扶额,所以现在怎么办,要她来问话吗?问什么啊?怎么问啊?
默默思考了一下,榕英严肃道:“你最近是不是在帮着我大哥做坏事?”
“咳咳……咳……”被口水呛了一下的胤礽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喝水。
秋水也是一脸的愕然,也不知是真的被说中了,还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不留情面。
“殿下何出此言?”
榕英也有点慌,但表面还是要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冷厉道:“你别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大哥怕是以为孤和你有什么私情,这才叫你来接近我的吧?”
美人惊慌失措确实叫人怜惜,但孰亲孰远,她当然是帮着胤她家亲亲太子的。
不料那秋水非但没有惊慌失措,还脸色铁青无比屈辱的站起身,“请太子爷慎言!秋水虽身无长物,那点子骨气还是有的,当初幸得殿下相助得见天颜,秋水感激不尽……”
说着他竟有些难以启齿,却仍勉声解释:“大阿哥只是好心要将草民引荐给殿下,哪里当得殿下这句……这句……”
私情两个字实在叫他难以出口,脸颊火辣辣的叫他又是羞耻又是愤恨。
榕英听了半天才明白,这个秋水竟然是托了大阿哥的关系要到太子面前毛遂自荐,做门客?
不……不会吧?榕英脸颊也腾的一下子烧了起来,恨不得当场去世,误会人家要勾引自己还当场说了出来……这也太尴尬了,她忍不住向胤礽投去求救的目光。
呜呜呜,救我狗命!
胤礽默默翻了个白眼,自己福晋闯的祸自己兜着吧。
“大哥怎么对你说的,你可敢说给我们听?”他才不会三言两语就听了这人一面之词,他们兄弟不和已久,要他相信胤禔会好心把秋水引荐给自己,还不如说秋水真的看上他了。
“有何不敢。”秋水略一回忆便道,“也便是前几日的事,与大阿哥说了几句话,颇为投缘,大阿哥说‘文乐如此仰慕太子殿下,理当成全’,草民这才斗胆……”
胤礽觉得自己大概懂了,此人多半误解了大阿哥的意思,大阿哥以为他懂了,他以为自己懂了,两个人各做各的竟然还意外和他这个目标碰上了头?
“孤……不是,我二哥。”话到嘴边改口,胤礽险些咬掉舌头,“听我二哥说他曾经留过你,当时你不是拒绝了,如今怎么又改了主意?”
闻言秋水神色落寞下来,轻轻摇头道:“实不相瞒,草民当时确实无此意,抱着不再唱戏的打算,也找回了家,奈何家中已无人,老仆言,母亲生前希望草民能够出人头地,所以草民斗胆又折返回来一试,途中又用尽了盘缠,这才又起了唱戏的心思。”
如此看来,此人虽有几分才华,却是个软面团的性子,任谁推一把,他就往前走一步,榕英暗暗下了个结论。
回宫途中,榕英和胤礽坐在马车上对视了几眼。
“福晋信他说的?”胤礽问。
“不知道。”榕英老老实实摇头,“总觉得他不像是普通人。”
不知该不该说是直觉,胤礽同样觉得奇怪,“回头命托合齐彻查。”天生的多疑叫他小心为上。
只是,让太子夫妇和大阿哥都没有想到的是,秋水竟然不辞而别了,留下书信一封,大概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就此别过!将大阿哥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同时,也让胤礽傻了眼。
榕英咋舌:“没想到秋水公子还是个烈性子,来一出是一出的。”
胤礽不似她这么乐观,沉思良久却也只是催促榕英叫手下加快探查的步伐。
再说大阿哥那边,他险些气得跳脚,他都笃定了那俩人之间有私情,正要动手捉证据报到皇帝那边,这主角之一突然跑了算怎么回事。
不过没关系,那高文乐的老母亲在他手上,就不信他连唯一的亲人都舍了。
大阿哥兴冲冲赶到那儿,谁知那老妇人却抱着他的腿哭诉自己根本不是高文乐之母,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只不过是那秋水叫来演了场戏,这会儿见大阿哥起了杀心这才赶忙全部说了出来。
胤禔愣了半晌,勃然大怒踹向身边随从:“狗奴才!抓人也不弄清楚!”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查!”
胤礽那边稍快了一步,从榕英手中接过托合齐密信展开看过后,他神色逐渐变得疑惑又凝重。
高文乐老家邻居说,半年前高家唯一的儿子找回来不久,一场大火就把孤儿寡母全烧死了,尸骨无存。
所以,先前梨花园那个秋水根本就不是高文乐。
正百思不得其解,外头突然一阵喧哗。
“何人在外大吵大嚷?”榕英和胤礽刚走到会客厅,便见大阿哥满脸怒气冲上来拽住榕英领子,咬牙切齿道:“太子爷真是好手段,把大哥骗的团团转!”
榕英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胤礽却是当场便急了眼,大声呵斥:“放肆,大阿哥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胤禔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秋水就是和太子和起伙儿来戏弄他,想起自己傻乎乎的踩进了这个陷阱还沾沾自喜,愤怒直冲脑门,当即便不管不顾冲到了毓庆宫。
“爷知道的很!那高文乐不就是你的人?!”胤禔用力把榕英甩开,浓眉倒竖宛如怒目金刚。
榕英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正要怼人,突然一阵熟悉的眩晕袭来,身子一晃往地上跌去,再睁眼却是换了个视角,前面太子正坐在地上嘶嘶的揉着撞到凳角的额头。
这是终于换回来了?榕英伸出双手看了看,白白嫩嫩果然是双女子的手,不禁一喜。
胤礽一摔却是把胤禔吓着了,怒火也散了一半,纳闷自己也没用力啊,怎么就摔倒了,可不关他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