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被这么一叫只觉心扑通狂跳,站起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身前的案几,引得旁边的几个妃子发出了轻声的嘲笑。她嗓音发涩,低声回说:“好……好的,母后。”
“还有谁有什么要说的吗?“太妃笑着问其他嫔妃。
话都放在这里了,哪怕有人想反对也于事无补。于是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快回去准备吧。”太妃站起身,“记住这秀样可是要拿到狩猎场上展示的,切记一定要上心,不能丢了咱们朝廷的颜面。”她的声音不大,却把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这最后一句简直就是专门说给秦景听的。别说是她自己,就连原文里也从未提过长公主原身会刺绣之事,这突如其来让她绣什么褡裢完全是遥不可及的任务。
可在这皇宫里,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再或者是长公主,所有人需要做的不过都是服从,作为女人,即使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女人,也深切地知道,反抗不会带来任何好结果。
不过此时比起自己的秀样,秦景更担心的是秦玺的安危,从寿康宫出来,她就让宫人抬着步辇快步赶回了清阳宫。
秦玺果然还没走,和紫苏坐在院子的凉亭里不知在聊什么,把紫苏逗得捂着帕子笑个不停。
“哎姐你回来了。“秦玺看到秦景进门,立马站起身,关切道,”太妃找你干什么去了?”
“你会骑马吗?射箭呢?“秦景兜头就砸过来两个问题。
“我……“秦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半是撒娇地蹭过来,“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从小就最害怕骑马了……至于射箭,大概已经有五六年都没摸过弓了吧……“
看来这次太妃和皇帝想出此招无疑就是冲秦玺来的,正中死穴。
秦景神情立马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严厉,不容置疑:“狩猎之前,我不管你箭射得如何,但务必要给我学会骑马!”
学骑马这事嘴上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在目睹了秦玺第五次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之后,秦景觉得还没等秦玺摔死,自己已经要被他活活吓死了。
“就没有脾性再温和一些的马了吗?“秦景心里着急,皱着眉头问养马的宫人。
“报告长公主,马圈里倒还有一匹……“
见那马倌欲言又止,秦景一挑眉,甚是不悦:“那还不早点拉出来给玺王爷?”
“可是……“宫人唯唯诺诺地抬头瞄了秦景一眼,“那马……个头偏小,体型又瘦弱,实在……实在是不适合拉去狩猎场啊!”
等到那宫人被迫把那匹马拉出来的时候,秦景才明白他刚才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小马别说和这些日子看到的西域骏马无法相提并论,就是比之宫中饲养的普通战马都要矮起码半个身位,看起来非常弱不禁风。
正在踌躇间,就见那匹小马竟然趁宫人没拉紧缰绳,凑到了满身泥土的秦玺跟前,抬头冲他打了个响鼻。
“嗨呀玺王爷,这是它在冲你问好呢!“那宫人赶紧跑到近前,有些惊喜地说,“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它和什么人如此亲近!”
秦玺平时见了马都想躲,但见眼前这匹个头小,似乎毫无攻击性,又主动跟他示好,就壮起胆,伸手去摸了摸马鬃。
“王爷要不要骑上去试试?”宫人顺水推舟,提议道。
秦玺本来比同龄人就要瘦弱些,骑上那匹小马,竟意外的合适,跑了几圈之后,胆子就也渐渐大了起来。
虽然这马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也根本不能骑去驰骋疆场,但起码秦玺能够完全驾驭,毕竟也没人指望秦玺真的在狩猎场上出什么成绩,只要到时候上场不出意外,对于秦景他们来说就是万事大吉了。
秦景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又再三叮嘱那马倌必须在狩猎之前让秦玺熟练掌握骑马,这才打算回到清阳宫中,好好去琢磨一下秀样的事。
“陆先生又托人带信来了。“紫苏将一个信封交给秦景。
那信上说上次招新很是成功,顺便询问秦景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安排下一场比试。
一想到又可以去燕乐楼,秦景的心情就立即放松下来,回信承诺说狩猎大会一过,即会应邀前往。
她能够感觉到,那个在心底里埋了很久的女团梦,正在一点点,一点点地变成现实。
第28章 原来那个叫秦景的人,她……
就在所有人都在积极为狩猎做准备之时, 宫中却出了一档子怪事——
惠妃宫中刚备好绣褡裢的金丝线,竟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
若只是一起单纯的失窃案,倒也不至于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可此事因为涉及后宫嫔妃以及狩猎,上至朝臣, 下至宫人,无不在议论纷纷, 一时间竟闹得人心惶惶。
各位妃子本来就在暗中较劲, 生怕自己的花样被别人瞧去, 提早泄露了秘密,都恨不能捂得严严实实。
尤其是那几位平日里就擅长刺绣的妃子, 更是绞尽脑汁,费尽毕生绝学, 力争在各宫献出的褡裢之中更胜一筹。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金线被窃, 就有些人在背后猜测, 一定是哪个嫔妃看到惠妃搞到了稀有的金丝线,起了贪念, 想要据为己有。
虽说这位惠妃平日里在宫中并不算是个起眼角色, 论家世地位不如皇后,论深得圣宠不如贵妃。若要给这些大小嫔妃排个先后的话, 惠妃都要落在兰妃后面。
兰妃虽然只诞下了位小公主, 但这位华苑公主灵巧可爱, 深得太妃喜爱,故而兰妃最近在宫中又逐渐恢复了张扬的个性,见谁都是趾高气昂的。
可入得了宫门的女人基本都活成了人精,惠妃眼见着拼不过其他各位, 又看见贵妃不断飞升,就索性一门心思跟着她。
无论从原文还是到现实,惠妃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贵妃党成员,这在宫中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所以这次明面上看是有人偷了惠妃的东西,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说白了就是跟贵妃公开叫板,大大驳了贵妃面子。
发现金线被盗当天,叶吟吟就把此事告到了皇上那里,梨花带雨地说不知自己到底惹到了哪位娘娘,是不是有人老看到皇上去她宫中,心里不舒服,才想出了这种办法来威胁她。
“陛下。“叶吟吟哭得抽抽搭搭,”您以后也要多去去其他娘娘那里,这样臣妾也好心安啊!“
秦疏哪里见得了美人受委屈,出了贵妃宫,就下令禁军连夜彻查金线失窃一案,不查出元凶誓不罢休。
“公主,这些样子您都没一个能看上的?“紫苏和清阳宫的下人们接连搜罗了不少花样纹饰递过来,不料却没有一个称了长公主的心意。
那些图样不是大红大绿就是姹紫嫣红,都仿佛炕上的大花被一般,看得秦景阵阵头疼。
“可是公主,我这里也只有这些样子了……“紫苏可怜巴巴地说,“这要是其他图样,我恐怕也绣不出来了啊……”
秦景不甘心,两手在那些花样里漫无目的地乱刨。
“殿下。”这时寝殿里进来个小丫头,模样怯生生地。
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比紫苏还小上几岁,秦景只在清阳宫里见过几回,都还叫不上名字,应该是不久前才来她宫里的。
“白芷。”紫苏回头看见她,有些不高兴地说:“这里没人叫你,你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回禀紫苏姐姐。“白芷倒是不卑不亢,“听外头的姐姐们说殿下一直在寻褡裢的秀样未果,就想斗胆向殿下举荐一人,急着进来,是奴婢冒失了。”
秦景一听这话,立即从桌上抬起头来:“无妨无妨,你说说看,要举荐何人?”
“此人是奴婢的母亲。“白芷说话的时候一直非常恭敬地低着头,“她年轻时曾在宫中做过绣娘,手极为灵巧,会绣各种花样,而且奴婢小的时候就常见着家中有许多新鲜花样,都万分好看。”
“哦?“秦景一听便来了兴趣,抛开手里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那你母亲现在可是出宫去了?”
“是的。“白芷继而说,”不过如果长公主想要见她,奴婢可以捎封信回去请她过来当面拜见殿下。”
“不用。“秦景抬起手,”紫苏,就劳烦你和白芷速速去她家一趟,将白夫人请到宫里来吧!”
在紫苏出去的档口,秦景放心不下,怕绣娘之事纯是白芷小丫头信口胡诌出来的,就派人去绣房偷偷打听了一下,得知确有过一位老绣娘出宫之后成婚生子后,后来又把女儿送进宫来做了丫鬟。
据绣房的几人说,此位绣娘的确手艺绝伦,以前太妃娘娘就最喜欢她绣的褙子和披帛,每当制作新衣时都点名只要她的秀样。
这褡裢说是给皇上和诸位王爷的,但说白了最后都是由太妃自己评赏,所以若是能绣出一副她老人家称心如意的作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白芷说她家在京郊的乡下,往来一趟大约需要两个时辰左右。
趁这会功夫,秦景刚好可以得空弹琴放松一下。
每次一边弹起《琴悟》一边跟着哼唱,就是她最轻松惬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