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是,她已下令禁榷,卫封的确没有如小说里那般成为他们大周最强的盐商。
林婶近日告了假回乡去看病重的老母,柳心茹怀着身孕,不便再来厨房帮忙,赵阿婆一人忙不过来,庄妍音与两个书童来帮些忙,便也没有时间去缠着卫封。
连着几个阴天,到夜里风雨大作,她的闺房竟然漏雨了!
真是天降祥瑞啊。
待那床铺都被浇湿,庄妍音翘起唇角,抱起小枕头,右手提着油灯,拍响了卫封的房门。
“哥哥。”
“哥哥?”
她隔着门弱弱地喊:“好冷呀。”
卫封终于打开了房门,大风吹得灯火忽明忽灭,她半个身体都在风雨中,他忙抬袖用衣袍为她遮住风雨,护她进门。
“又不睡?”
“不是的,哥哥,我的房间漏雨啦。”
卫封沉下气道:“小卫,你虽是女子,这般胆小也终是不妥。若是想叫我陪你,便说实话,为兄不希望你小小年纪学会撒谎。”
“我真没有撒谎,我从来不会骗人的。”她拉着他手掌,“不信哥哥去瞧。”
卫封抽出手来,随她过去,想当面与她说理,教导她当个谨信的好姑娘。
到了她的闺房,那床帐上方不仅漏雨,还是雨水如柱浇下来。
卫封:“……”
“哥哥,我没骗你吧?”
卫封出了房门,飞上屋檐将瓦片盖上。
这是他上回怕她踢被子掀开的,竟忘了放回去,他从来不会出这般的失误。
回到卧房,庄妍音已经解开披风躺在了他床榻上,冲他嘿嘿笑。
卫封近前,字字严厉道:“小卫,你如今已是大姑娘了,不该这般……”
“我是大姑娘吗?”她眼眶渐渐泛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长大。”她埋下头,黯然道,“我也不想这么快长大,若是哥哥不喜欢我长大,我就让自己饿着肚子,不让自己长高长大。哥哥不是与我拉过勾,说过要把我当作亲妹妹的吗?”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要不理我,我们说好要相依为命的。你说过不会为难我,现在就开始为难我了。”
“为兄哪有为难你?”
“你不让我去看你练剑,我给你夹菜也不高兴,我牵你手也不给牵,你就是为难我。”
她眼泪掉得凶,卫封已经很少再见她掉眼泪。他喟叹一声,坐到床沿:“莫哭,为兄并非是为难你。”
“那是为什么呢?”她睫毛眨着,沾着湿润泪珠,“是因为那柳姐姐给你留下了阴影,所以你不敢接近女子吗?”
卫封不好与她言,都是他自己的问题,又与她何干。迎着她等候的眼神,他只得颔首。
“原来是这个呀,哥哥你别怕,不是所有女子都这般坏的,以后你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子的,因为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卫封被她逗笑,抿了抿唇。
她也微微抿唇,软糯道:“哥哥过来。”
“头低一点哦。”
她的手抚上他眉眼,温柔小心地擦掉他额头与眉峰上的雨水,又用袖子擦拭他发梢上的雨珠。
小女孩儿手指细软,身上有淡淡奶香,她擦拭完,圈住他脖子,乖巧地靠在他肩颈。
“不许再不理我哦,我会难过的。”
他绷紧的心似乎都被这句暖言化开,明明不过一时身体本能的反应罢了,又与她有什么关系,何必伤了她的心。
“哥哥?”
“听见了嘛?”
“听见了。”
“那你抱抱我呀。”
卫封顿了一瞬,收紧手臂。
庄妍音弯起唇角,在他颈窝里拱着:“我终于不难过了,我好开心!”
卫封失笑:“那便睡吧。”
“可是你还会赶我走吗?”
卫封正要开口,她忙道:“我不去对面的院子了,可以吗?我们这样住着,与卫夷大哥,卫云大哥,才像一家人啊。”
卫封点点头:“都依你。”
她笑了起来。
卫封凝望她眉眼许久:“小卫,你如今到底几岁了?”
脸上笑意僵住,庄妍音低下头:“我也不知,我不是不记得从前了吗,哥哥还是嫌我长得太快?”
“为兄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刚与她结拜的那一会儿,她不过就七八岁大点,竟在不知不觉间窜了这么高,也逐渐长成了少女模样,很明显已不再是八.九岁,瞧着该是十二三岁。
卫封道:“你如今与陈庄主的妹妹瞧着年纪相仿,该是有十二三岁了,确定你的年龄也是为你着想,今后若人问你,便说有十二岁吧。”
只是他端详她精致眉眼,还是道:“十三岁吧。”
庄妍音点着头。
她刚穿来那会儿二十岁,没想到时间已过去两年多。
终于放下心来,她喜滋滋地睡了一个好觉。
雨后便是一个大晴天,阳光已渐添燥意,快要入夏。
自书院发生上次的事后,又接着都是阴天,今日终于放晴,楚夫子心情也大好,便要去城中雅楼听时评。
众弟子们坐在马车里,庄妍音也跟来一起玩。
只是今日总有些累,不像平时那般活泼好动。回程的马车上,她坐在卫封身边,在这颠簸里竟也渐渐睡着了,小脑袋靠在了卫封肩头。
卫封本欲叫醒她,毕竟马车上还有其他弟子在。楚夫子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让庄妍音睡。
直到马车驶进书院,众弟子下了车后,他才道:“小卫,回家了。”
庄妍音惺忪醒来,揉揉眼睛哦了一声。
她刚起身,便愣愣地望着卫封呆住,一动不动。
似乎……不对劲。
卫封:“怎么了?”
庄妍音低下头,裙摆上逐渐蔓延起一片殷红,而一股久违又熟悉的暖意提醒她,她来月事了。
小壮还等在马车旁,卫夷也在旁准备牵马。
卫封正站在马车下,望着她裙摆上的红,眼神由惊异变作平静,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满脸羞红,连忙退回车厢里,死死捂住自己脸。
初潮……就这样被人瞧见了。
虽然早就体验过大姨妈了,但真真正正被异性盯着瞧,还是头一回。
啊啊啊啊啊给个地缝吧!或者脚趾头抠一个也行。
卫封淡声吩咐小壮与卫夷:“你们去吧,我来。”
他脱下外袍:“过来。”
双颊滚烫,她羞窘地挪过去,但发现车厢上的坐垫早都沾了血迹。
卫封将长衫罩在她身上,横抱她下了车。
庄妍音不敢看他,声音轻到未闻:“哥哥,车厢里……”
“我叫卫夷去处理。”
“可不可以不让卫夷大哥知道……”
“那我去处理。”
“我们要走回去吗?”
卫封瞧着她红透的脸,有些想笑,但怕她更羞赧,紧绷出严肃神色,施展功力凌空一跃。
庄妍音第一次感受起飞,连忙抱紧了卫封脖子。
耳边风声簌簌,眼角倒退的是屋舍瓦檐,红花绿意。她的那间房床铺还未晒干,他直接将她放到了他卧房床榻上。
他从木施上取下一件玄色长袍穿上,修长手指一面系着束带,一面道:“为兄先去处理了那马车。”
庄妍音脸颊滚烫,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脸埋在了枕头里,又怕把他床弄脏,只好把他外袍叠起来垫在身下。
嗯,这样外袍也会弄脏?
不管了,反正她都已经这样了。
……
卫封处理干净马车后,去找林婶欲让她教教庄妍音这些事情,但才想起林婶已回乡探亲。那赵阿婆耳背,他不好去找,柳心茹住在那偏僻院子,自柳心柔那件事后胎便不稳。他想了片刻,只得自己去集市为她买这月事带。这种常识,他多少也只知道一点点。
只是这东西鲜少有卖,他也是在问了两家绸缎庄后,掌柜的才让自家妻子现做了两个出来。
卫云陪他一起来的,见到是买这东西,一向镇静的人嘴巴也惊得合不拢。
那掌柜接银子时笑他:“公子这是买给夫人的吧,是府中无人会做么?想不到公子还这般体贴。”
卫封面颊有些烫,为她名节欲要解释,但也说不出口,紧抿薄唇,拿了便飞跑了。
卫云会的是暗器与擒拿,哪学得会飞,追着喊他:“公子……”
第51章
回去时,天色已晚,这两个东西足足缝了一个时辰。
庄妍音便一动不动等了他这么久。
怕她尴尬,卫封不好近前,只将锦缎包好的这物用功力送到了床榻上。
“可还有要为兄去做的?”
庄妍音打开瞧,知道林婶如今不在,柳心茹也在安胎,他多半是自己出去弄到的。她涨红了脸:“没有了,多谢哥哥。”
他脚步声渐远,庄妍音忽然想到:“哥哥,你能去我房中给我拿一套衣裳来吗?”
“嗯。”
卫封走出房门,卫夷在廊下守着,面色凝重,他沉思良久才道:“公子。”
卫封停在庄妍音闺房门口。
卫夷上前,压低声色:“属下似觉小姐不对劲……”他也不好说出来,用眼神询问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