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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劳动结束,苏婷婷早早关了羊圈,然后检查一圈没啥问题才回去。
霍海洋还没有回来,霍老爷子也在公社耽误没回家吃饭。
苏婷婷安安静静吃过饭,独自一人在小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别说,平时看着霍海洋烦人,天天跟着孔雀一样见缝插针的往跟前凑,他忽然不在家,怪不习惯。
苏婷婷翻身坐起:“打个屁的牌啊,大半夜的,明天还得劳动呢,你不累人家难道不睡觉?”
嗯,她不是想霍海洋,就是担心对方耽误人家裴浩休息!
霍霸总不是能闲住的人,不会拐着人家做投机倒把的事吧?
苏婷婷提心吊胆的,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被她念叨的霍海洋,这会儿正跟知青点的人凑一块打牌呢。
他平时猫嫌狗嫌,但是真心想交朋友,就会让别人如沐春风。
哪怕知青们自觉是读书人,跟队里泥腿子不一样,此刻还是被霍海洋说得哈哈大笑,心里跟吃了冰棍一样爽快。
裴浩一边看着,心里想苏婷婷这个对象可以啊,也没那么糟糕。
他抬手腕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了,跟霍海洋对视一眼后,就伸着懒腰出门:“我去撒个尿!”
知青们笑话他:“你今天尿真多,快去快回,马上赢你了!”
裴浩扔下手中的牌,第N次出门解手。
霍海洋也竖起了耳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出去上厕所的裴浩半天没回来,外面黑兮兮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
霍海洋担心的说:“他不会掉粪坑吧?”
大家笑。
霍海洋不放心:“你们别笑,我出去看看。”
结果他也一去不回。
本来没当回事的知青们面面相觑:“我擦,不会被狐狸精逮走吧?”
“咱去看看,隔壁大队的粪坑刚淹死过人。”
“走走走,一起去。”
第19章
苏婷婷担心霍海洋,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意识模糊要睡过去,突然听到院门被人拍地震天响。
伴随着敲门声,还有一个焦急的声音:“霍支书,羊圈出事啦!”
“……”苏婷婷一个激灵爬起来,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院子里,大房和二房的人全被惊醒,霍老爷子已经披着衣服急匆匆去开门。
大门一打开,苏婷婷就认出来的是知青点的人,男人气喘吁吁:“支书,有人偷羊被我们逮住了!”
霍老爷子眼皮直跳,闻询就要出门,转头看见苏婷婷,又见家里人也要往上跟,气得跺脚:“不知道偷羊的还有没有帮手,你们都在家守好门,别想着去凑热闹!”
本来想跟过去的家人一听,顿时停下脚步,赶紧回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苏婷婷却坚决要跟着:“羊圈是我负责的,我必须到场。”
霍老爷子一听没错,于是点点头,又让霍建国关好院门,然后就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往羊圈方向去。
羊圈那边,知青们自发拦住附近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别往里挤啊,里面是案发现场,别破坏。”
“别挤别挤,我们已经派人去公社派出所报案了,人家说要保护现场!”
而大队长李德全已经到场,正在听一个知青说当时抓偷羊贼的情况,看见霍老爷子过来赶紧招手。
知青说:“当时裴浩和霍海洋出去老不回来,我们担心他俩出事就一起出来找,谁知道发现两个人鬼鬼祟祟进了羊圈。”
其实是他们跑出来的时候,裴浩和霍海洋已经埋伏好,就等着抓对方现行。
抓贼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儿,几个热血小伙都不用招呼,也悄悄跟着埋伏起来。
等着对方绑好羊羔往外抬的时候,霍海洋掏出手电筒对着偷羊贼的眼睛就是一阵猛照,知青们扑过去逮住对方一阵拳打脚踢。
等绑好偷羊贼,霍海洋一边安排人去喊队长和支书,一边说功劳是大家的,别告诉霍支书他这个点还在知青点打牌。
知青们很理解,纷纷表示不会暴露他,于是给李德全和霍老爷子讲经过的时候,有意识的将霍海洋给隐去,其他事情倒是一五一十说出来,听得李德全和霍老爷子冒火。
李德全对霍老爷子说:“人赃俱获,还是你亲家亲戚,你咋看?”
“……”霍老爷子为难了。
知青哼一声:“反正我们已经去报派出所了!偷集体财产,支书你可别包庇自己人。”
这是防着霍老爷子护短哩,老爷子的脸唰黑了一层。
而苏婷婷这边,一眼就看到了守着偷羊贼的霍海洋,再一看抱着头蹲在墙角的偷羊贼模样。
她还有啥不明白的,疾走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拍到霍海洋后背:“你混账!”
霍海洋转头见她来了:“你怎么过来了,回去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苏婷婷不愿意,继续捶他:“你能不能提前给我说一声,真以为你打牌呢。”
搞半天跑出来埋伏人。
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带着凶器……苏婷婷都不敢想,捶霍海洋捶地更急。
霍海洋一把抓住她捶自己的小手:“媳妇,你担心我呢?”
“滚!”苏婷婷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你还嬉皮笑脸,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当初就是……”
她话说一半没再说,眼泪突然流出来,晶莹剔透的泪水挂在凝脂般的脸上,让人看了心碎。
霍海洋吓了一跳,别的什么都不说先认错:“媳妇对不起,我错了。”
苏婷婷一提当年,他的心尖疼了一下,伸手搂住对方:“我的错,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以后啥事我都提前给你报备。”
“不用报备,”苏婷婷擦干眼泪:“反正以后你也不是我的谁。”
霍海洋只当她生气,又是哄又是赔罪才让苏婷婷脸色好点。
一边同守着张建父子且被苏婷婷无视的裴浩,牙突然很酸:“那个,我去那边看看。”
小两口又哭又抱,他可不当这电灯泡。
蹲在地上的张大柱见裴浩走了,就冲霍海洋谄笑套近乎:“大侄子,你看都是一家人……”
“闭嘴!”霍海洋和苏婷婷同时出声,愣了愣之后,相视一笑。
派出所的同志来的很快,毕竟这两年风声鹤唳,偷窃集体财产,还被抓了现行,事情相当严重。
所以张大柱和张建不等喊冤,就被派出所直接带走。
张建妈得到消息哭着跑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人派出所吉普车的尾气。
“支书,咋就惊动公家了呢?他俩明天能回来吧?”张建妈慌里慌张。
霍老爷子还没说话,霍海洋噗嗤一笑:“大娘你可真会想好事,偷窃集体财产,最低三年徒刑,你等着给牢里送饭吧。”
张建妈一屁股坐地上:“啊,咋这么严重?”
眼看着霍老爷子要走,她一把抱住对方的脚后跟,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叔你可别走,你不能让他爹和我儿坐牢啊!”
霍老爷子无奈:“他俩被人抓现行,我能咋办。”
人知青们都虎视眈眈盯着呢,不等他来就报公,不就是怕他徇私?
张建妈不听,哭着喊着拉着霍老爷子不让走:“他叔啊,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回头我让他俩给你做牛做马。”
“我一个女人家没了丈夫和儿子,将来可咋活啊,他叔求你了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帮我去公社说说情,回头他俩你随便打随便骂!”
张建妈爬起来就给霍老爷子磕头。
霍老爷子急忙拦住,心里其实有些意动,毕竟张大柱和张建是西河生产大队的人。
这两个人被判刑,说明他工作不到位,没有及时改造好队员的思想,年底先进集体肯定拿不到了。
而且,也是大孙子的亲舅亲表弟,断不了的亲戚。
所以要不要去托托关系,对两个人只是口头教育一下?
霍海洋就防着霍老爷子心软呢,否则也不会找知青来捉贼,他牵着苏婷婷的手在一边提醒:“爷爷你别犯糊涂,亲家犯事影响不到我涛哥,但是你徇私那性质就严重了!”
“再说但凡他家为我涛哥想想,就不会办今天这种事,我不信二大娘没提醒他们!”
他一句话打消了霍老爷子的心思。
可不咋滴,部队审核严着呢。
亲家犯事可以不管,他如果徇私,铁定影响大孙子前途。
霍老爷子咬牙:“大柱媳妇,你别怨叔狠心,我让涛子妈提醒过你们夹紧尾巴,你们不听,还犯下大错,我救不了他俩!”
张建妈本来看着老爷子意动,以为有希望,结果被霍海洋一句话给搅合了。
她转头就往霍海洋身上扑:“你个熊羔子,自己看不住羊就害我家老头子和儿子!”
霍海洋立马把苏婷婷往身后一扯,然后一把扭住了张建妈的胳膊,对着她耳朵小声说:“是呀,就是我害得,你能咋办?”
张建妈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望着霍海洋:“你,你……”
霍海洋面上笑着,声音却低沉地仿佛从地底爬出的逃命鬼:“你敢欺侮我的掌中宝,我就拿你丈夫儿子说事,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