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烈的很,谨贵人怕是得脱一层皮才是。
不过在池宴看来,这是她自找的,活该。
话虽如此,可池宴身上也沾染上了谨贵人香料的味道。
他低下头来嗅了一下,便眉头紧皱,开始在御花园走了一圈,想着能散散气味。
回想那时的事,池宴想,不知道狄旎是否闻到了上边的香料味。
不过他方才让侍从凑近闻了,说是只有龙涎香的气味,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啪嗒”,这是墨笔被撞倒发出的声音。
池宴偏了偏手,发现自己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墨笔,沾了墨的墨笔黏在了宣纸上。
他看着染坏了半边的宣纸,忆起方才狄旎同他说话时的笃定,池宴不由地低头一笑。
他执起墨笔,就开始在这张宣纸上作画,寥寥几笔,便是一副素淡的美人图。
池宴撑着脑袋,侧着头看着它,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笑的眼睛弯弯。
等过了许久,墨干透之后,池宴伸出手来,用指腹摩擦了下那画上美人的脸。
池宴眼神温柔,化得出水来似的:“真漂亮。”
纵使前几日的成果覆灭在狄旎那一掌上,他还是异常开心。
池宴背过双手,枕着脑袋。
“明日再去铜雀殿蹭饭时,该送她些什么呢?”
“珠宝?好像没有成色好的留下了。”
“首饰?不好不好太俗了”
“那小玩意?也不太行,太幼稚了。”
他面上挂着笑意:“但是,好像只有她觉得朕不幼稚,真好。”
第十三章
次日一大清早,紫鸢便被派去乾清宫将那件衣裳送回去了。
她看着狄旎面色有些不好,嘴上虽不说,心里却记了下来,想着一会儿到乾清宫后再同池宴汇报。
紫鸢是池宴指名道姓送来铜雀殿侍奉贵妃娘娘的,池宴虽未明说,她却也知晓。
这是池宴心尖尖上惦记的人,磕着碰着小病小痛都要同他说的。
只是等她拿到衣裳,准备先验查一番时候,那抹鲜红的口脂一下就撞进了她的眼里。
紫鸢觉得自己好像知晓了狄旎面色不虞的原因。
她抿着唇先让自己的面色恢复如常,再往外走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外侍奉的宫人都要唤她一声姐姐的,从远处瞧见了她就立马扭过头进殿同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说道。
等到紫鸢到殿门口时,便立马被小侍引了进去,还伸出手来想要接过紫鸢手里的东西。
紫鸢转过头来拍掉他的手,动作很轻:“这可别乱动,是要呈给陛下看的。”
小侍讪讪地将手缩了回来,却也忍不住的想凑上前去看。
“紫鸢?怎么来了。”池宴方下完早朝,净着手连衣裳都没换。
他一身黄袍,威严神武,与平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紫鸢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着衣裳呈上:“这是娘娘让奴婢送过来的。”
池宴手上动作一顿,“嗯”了一声便让侍从收了起来。
“回去吧。”
半晌没听见动静,池宴转过头来时,发现紫鸢还在原地跪着,面上有些踌躇。
池宴问道:“还有何事?”
紫鸢目光投向那外裳:“陛下,娘娘许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池宴疑惑,他随着紫鸢目光看向外裳,自己走上前去从侍从手里拿过。
他提着肩膀的地方,折好的衣裳一下便散了开来。
月白色衣裳上,口脂鲜红,叫人不想注意都难。
“这?”池宴有些疑惑:“这是她不小心弄上去的?”
他话有些疑惑,也带了三分不确定,可却掩不住心里那一丝的紧张。
紫鸢抬头,对着他摇了摇头:“娘娘平日里惯用的口脂,不是这个颜色的。”
池宴僵在了原地,他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脑海里有一根弦一下就断了。
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她起来了吗?”
池宴的声音沙哑,连紫鸢都忍不住侧目。
“回陛下,娘娘早些时候便起来用膳了。”
紫鸢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面前好像刮过一阵风,霎时面前的人便不见了踪迹。
她还未转过头去看,就听见总管太监在一旁叫唤。
“陛下,陛下您衣裳还没换呢。”
“您这是去哪,等等奴才。”
总管太监转过头来看了眼紫鸢,又跺了跺脚:“造孽哦。”
紫鸢呆愣在原地,自言自语着:“陛下这是去铜雀殿寻娘娘去了吧?那我该不该提前同娘娘说呢?”
在一旁充作背景墙的小侍幽幽的发声:“紫鸢姐姐怕是跑着去都来不及了吧。”
紫鸢偏过头来皱了皱鼻子,她小声说:“陛下对我家娘娘可真是上心。”
小侍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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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池宴跑到铜雀殿时,却被塔娜告知了狄旎又睡下了。
这回不是诓他,狄旎方才用完早膳,还是有些疲惫,索性就放纵了自己去睡个回笼觉。
池宴跑的额间冒了些汗,赶过来的太监总管忙不急地给他递上手帕。
池宴接过,却捏在手里没有动作。
他略过塔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又将门合上。
任外边宫女侍从干瞪着眼。
屋子里暖和得很,在池宴看来却是有些热了。
他脱了外裳,又将方才从紫鸢那儿接过的袍子一起放在桌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凑到帷帐边听,才能听到狄旎平稳的呼吸声。
池宴放轻了步子,走上前去。
他手里有些汗,用手帕擦了擦手后,才掀了帷帐的一角。
狄旎睡觉喜欢把整个人被暖和的被窝包裹着,只留下小小的脑袋探出头来。
她睡颜温柔,好看的桃花眼紧紧闭着,没有平日里这般不易近人。
池宴就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借着外边透过来的丝丝光束看着她。
许是察觉到了光亮,狄旎眉头皱了皱,哼唧了一声,脑袋往里边缩了缩。
池宴有些忍不住的发笑,他伸出手来,想替她将被子压实,却害怕自己手心的温度太凉了,将她冷醒。
他低下头来,小幅度地摩擦着手。
其实方才跑过来时,他的手心已经热了,只是相较于暖和的被窝,还是差上不少。
等到整个手掌都暖和的很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她头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池宴手上动作有些僵硬生疏,这是他以前从未做过的活。
就连狄旎察觉到有些不舒服,往他手上蹭了蹭时,池宴都能干愣上好半天。
等到他收回手,狄旎也睡得香甜后,池宴才松了一口长气。
池宴察觉到,他自己背上已经有些湿意了,大概是刚才太过于紧张导致的。
池宴又在旁边看着狄旎许久,等到自己的腿有些麻,肚子产生饿意的时候,他才起了身往外走。
路过那红木圆桌时,池宴顺手将自己方才穿的衣裳拿起。
正要想穿上时,门从外边被推开了。
塔娜刚想走进来,可看见池宴却愣住了。
池宴正在扣着扣子的手也微微一顿。
四目相对,甚是尴尬。
塔娜回过神来,急忙将门再合上。
池宴在门内,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说。
“他还没走?”
池宴:...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池宴推开了门,便看见塔娜正在嘀嘀咕咕着些什么。
他走上前去,吓得塔娜顿时止住了话。
“一会儿她醒了,派人来乾清宫寻朕。”他叹了口气:“朕跟她解释。”
塔娜轻声“哦”了一声,她眼神狐疑,看了看他,又往屋子里瞅了瞅。
等到池宴走后,她又开始和身边人叨叨。
“你说陛下方才在屋子里干了什么啊?我方才进去的时候看见他在穿衣服。”
“完了完了,他不会乘着娘娘睡觉时,做了什么不轨之事吧?”
被迫听她话的侍从:......放过我
第十四章
狄旎醒来之时,殿外已经点起宫灯了。
她揉了揉眼睛,一时间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妈。”
她有些饿了。
门从外面推开了,塔娜将紫鸢推了进去。
“娘娘,您醒了?”
狄旎听见紫鸢的声音,身子一僵,也不知道方才自己说的话紫鸢听见了没。
她抚着额头,“嗯”了一声。
紫鸢走了上来将帷帐拉开,伺候她起床洗漱。
狄旎睡得久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现在几时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紫鸢见状递来一碗温水。
"回娘娘,如今酉时。。"
狄旎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她一抬头,就看见那桌上放着那件如今本该在乾清宫的衣裳。
她皱眉:"你没送过去?"
紫鸢顺着她眼神,看见了那袍子。
她急忙开口,担心狄旎误会:"奴婢送去了。"
紫鸢顿了顿:"这衣裳应当是陛下放在这儿的。"
狄旎一愣:"他来过?"
紫鸢紧紧压着脑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