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是认得痛快,你可知我军损失多少良将!”
皇上的怒火并未平息,一想到战死沙场的士兵,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以慰军魂。
李执见皇上盛怒,生怕皇上一激动,将赵铁才斩了,遂顾不得规矩,急忙插话:“皇上息怒。此人只是一个商人,收钱卖货。真正居心叵测,罪大恶极的,恐是这幕后之人。”
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眼神逐渐恢复冷厉,沉声道:“李爱卿言之有理,那你可查出了这幕后之人?”
“回皇上,这还多亏了甄大人。”
李执笑眼看向甄小四,示意剩下的由他禀告。
“启禀皇上,微臣依照李大人的意思,在赵家书房里,还搜到了这些书信。”
甄小四从怀里拿出一叠信纸,交与太监,再由太监呈给皇上查阅。
皇上的手刚碰到信纸,吴大人就双眼一番,晕了过去,惹得朝堂一阵骚乱。
见状,皇上赶紧传来太医,将吴大人弄醒。
李执直觉好笑,这吴大人原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张廷财不管不顾,尽力保持着冷静,偷偷溜到一旁的角落里,思索脱身之法。
不一会儿,在太医的施救下,吴大人醒了过来。
“混账!”
皇上只看了两页纸,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吴大人,你可知罪?”
“臣、臣不知何罪之有?”吴大人死鸭子嘴硬。
“哼,欺君之罪更甚!”
皇上一把将信扔到地上:“这可都是你的字迹!”
吴大人刚被太医扎醒,眼瞅着又要昏过去,却听皇上唤道:“太医,将他稳住。”
几道银光闪过,吴大人好几处穴位,就已然插入了银针。
这次他是想晕都晕不了了。
“臣......臣知罪。”
一切已成定局,吴大人哭得涕泪横流,不停的磕头认罪,只求死个痛快,不要牵扯一家老小。
皇上冷眼看去,杀意愈发浓厚:“这会儿倒是爽快了?”
“臣......臣罪该万死。”
“皇上。”
李执适时插话:“微臣觉得,以吴大人的本事,还不足以有如此胆识谋划,恐怕还有漏网之鱼。”
说着,李执瞥向躲于人后的张廷财。
“李大人说得在理。”众人见大势所趋,纷纷出言站队。
皇上默不作声,递给李执一个眼神。
李执心领神会,走到吴大人身旁,贴耳说道:“吴大人,我知道你也是听命办事,若你肯当众供出幕后之人,我保你不死。”
听到“不死”二字,吴大人两眼放光,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扭头看向李执,不发一言。
李执也不着急,继续贴耳说道:“这一切,皆是皇上安排的。你们的一举一动,皇上都一清二楚。眼下给你活命的机会,要与不要,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罢,李执也不看吴大人一眼,直接后退躬身:“皇上,想来吴大人还有话要说,不妨再稍等片刻。”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吴大人身上。
只有张廷财满是杀意,恨不得吴大人立即死去。
吴大人此刻直觉舌头发麻,不听使唤。
他若不说,依照张廷财的手段,必不会放过他的家人。若是说了,兴许还有机会保住一家老小。
这也幸亏事发突然,一切都在张廷财的掌控之外。
“皇上。”
吴大人刚刚开口,就被张廷财打断:“吴大人真是好手段,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胆大妄为。”
说完,张廷财“噗通”一声跪下:“微臣管教不严,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赐罪。”
一个响头磕下,张廷财继续说道:“皇上,此人居心叵测,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仅贪污受贿,更是坑害边关将士,实在是罪大恶极,理应即刻诛杀,以振朝纲。”
张廷财身后的几人,相视一眼,齐声附和,跪倒了一小片。
“你!”
吴大人扭头看向张廷财,他额头青筋凸起,双目赤红,愤恨到了极致。
“张大人真是忠君爱国啊,处处为皇上考虑。”
李执见张廷财唱戏,遂懒懒的说着风凉话。
“李大人谬赞了,为君分忧,是为臣的本分。”
张廷财不愧是只老狐狸,任凭风雨欲来,仍是一脸的泰然自若。
可惜了,这样的心思没用到正途上。
“皇上,微臣认罪,只是微臣也是听命办事。这些事,是微臣做的,但却是张廷财吩咐的。所贪污的银两,也是他拿了大头。”
吴大人一口气说完,以免别人打岔,最后还切切实实的指向了张廷财。
“休要信口雌黄,含血喷人!”张廷财一甩衣袖,怒目喝道。
赵家的所有事情,都是吴大人去做的,他并未沾手,如今没有证据,张廷财自是不怕,最多受到牵连,罪不至死。
“张大人好气魄,好心态,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执摇头遗憾。
“李大人,休要胡说!污蔑命官,也是重罪。”张廷财面不改色,反而威胁李执。
“罢了。”
见二人焦灼不下,皇上开口道:“李爱卿,张爱卿鞠躬尽瘁,为国为民,若没有真凭实据,切不可随意攀扯。”
“是,微臣知罪。”
李执谦逊有礼,看了眼张廷财,说道:“微臣还有一物,可供张大人一观。”
“还请李大人自重!”
张廷财脸色铁青,恨不得把李执挫骨扬灰。
李执却不管张廷财,顾自向甄小四使了个眼色。
甄小四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李执。
见甄小四愣住,李执心中一颤,这家伙不会也是猪队友吧?
“不知吴大人可识得此物?”
李执没有着急递给皇上,反而问起了吴大人。
吴大人艰难的回头,看了眼锦盒,顿时眼前一黑,却又被穴上的银针痛醒。
此物是他从张廷财手里,偷摸顺出来的,为着有朝一日,自保所用。
刚才他竟然冷不丁的给吓忘了,一心只扑在劣质军械一案,全然没有想起这个底牌。
可有些东西,自己说和别人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下吴大人又只有装傻充愣:“这......我不认识......”
“呵,吴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执把玩着锦盒,笑道:“这可是从你的书房暗格里找出来的。”
“李大人,不要故弄虚玄,扰乱圣听。”张廷财出言呵斥,简直想撕烂李执的嘴。
“张大人莫要着急。”
李执冷笑一声,对皇上拱手说道:“皇上,此物难得一见,也是从吴大人的书房里搜出来的,同时被搜出的,还有一张白纸。”
“白纸?”皇上有些疑惑。
“回皇上,这白纸可不简单,乃是重要证物。”李执郑重其事的说道。
“哦?可有何玄妙之处?”皇上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内有玄机。
“皇上请看。”
李执让甄小四掏出白纸,自己则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将瓶塞拔开后,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
片刻后,他将瓶中的液体,倒在瓶塞软布上,随后又涂抹在白纸上。
眨眼间,原本空无一字的白纸,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内容一清二楚,居然是张廷财和禄亲王往来的书信。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禄亲王素来是皇上的忌讳,因着皇室血脉,安稳民心等原因,皇上一直对他容忍至今,只是将他圈在封地。没成想,他如今竟敢和朝臣勾结,真是反了!
皇上眼神阴鸷,仿若禄亲王就在眼前一般,狠瞪着那封信。
“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看也没看张廷财,直接问道。
“臣冤枉啊!”张廷财二话不说,直接喊冤,方才的端正模样,顿时荡然无存。
“冤枉?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何冤屈?”
皇上终于把目光投在了张廷财身上,声音冰冷刺骨。
“臣、臣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它们都是从吴大人府上搜出来的,定是吴大人想要构陷微臣。”
张廷财脑筋转得飞快,转眼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张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口才如此出众,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李执讥讽道。
张廷财无暇顾及,一副心神都挂靠在皇上身上。哪怕皇上有一点点的细微变化,他也能看在眼里。
皇上沉默半晌,众人也没有一个再敢吱声的。
许久后,还是皇上率先开口:“吴,押入天牢,三天后斩立决。张,革职查办,押入天牢,五天后三堂会审。”
“皇上英明!”众人齐声附和。
“退朝。”太监唱和,皇上方才离开大殿。
经此一事,众人见李执深受皇上器重,纷纷上前寒暄。而张廷财一脉的官员,都远远躲着,生怕被人打压折辱。
天牢内,张吴二人分开关押。
吴大人听见“斩立决”时,就已然尿了裤子。
或是受了刺激,他此刻有些神志不清,一直蹲在一角,自言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