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宣纸递到他面前,轻声问道:“这个是你的吗?”
递到他面前的是一张被胭脂染红了的宣纸,上面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而这张纸周茂然无比熟悉。
这就是那日他撞了苏家的两位姑娘不小心掉的,那日掉了后他还寻了许久,担心被人拾到,再见到叶媚时其实他还想问叶媚有没有看到这张宣纸的,可他还是忍住了。
千算万算委实没有料到这张纸会在苏宴手中,他脸色苍白,支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我的。”又没写他的名字。
苏宴冷笑:“这宣纸出自墨羽斋,写这篇文章的代笔也已经被找到,据他交代还有许多同他一样代笔的穷书生,找他们代笔的上家也找到了,他们已经招了。”
周茂然越发的惶恐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既然他们都招了,您还来问我做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可以饶你一命。”
他目光闪了闪,还是咬牙道:“我不知道。”
“是吗?”
苏宴示意手下:“将东西拿过来。”
两个狱卒拿过一个木盆,周茂然往那木盆里一瞧,差点没恶心死,只见里面爬着密密麻麻的蚂蟥,个头都有他拇指那么大,胖胖的身子卷曲蠕动。
“将他鞋袜去掉,腿放下去。”
听到苏宴的吩咐周茂然瞳孔瞬间放大,头皮都炸了起来,惊恐的盯着那木盆里墨绿带黄色条纹的蚂蟥。
“这东西只会不断的往你腿上爬,越爬越多,它不咬人只吸血的,慢慢享受,我就坐在这等,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周茂然赤着双脚被摁进了装满蚂蟥的盆里,不断有东西往自己腿上蠕动,接着就是轻微的刺痛,他感觉到那些东西已经刺破他的皮肉,吸附在他的脚上了,而且还不断的往上爬,他的裤腿,他的臀部,他的腰......
啊!!!!!要死了!!!
一个还无所谓,这恶心的东西多了就浑身发毛,感觉它爬的不是腿,而是在自己血液里蠕动,蠕得每一个毛孔都炸开。
周茂然只坚持了片刻,就再也顶不住了,眼泪鼻涕吓得一起流,裤子都吓尿了。
这苏宴太变态了,怎么能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法子。
“我招,我招,呜呜.....我招,快将这东西从我身上拿开。”
苏宴轻笑,这就受不了?还真是没骨气。
等周茂然被放下来的时候,头都有点晕了,这么多东西他应该被吸了很多血吧。
此时他的腿上全是被咬的血孔,还在冒着血丝,还好他瞧不见,不然又得吓晕过去。
拿到供词的苏宴挑唇微笑,让人将周茂然给带了回去,牢房其他的人看到被晕乎乎一路拖行的周茂然都有些胆寒。
这周茂然倒底被怎么了,他们只听到他不断的惨叫求饶声,看这半死不活的样,想来是很惨了,一时之间都吓得抱臂缩进了牢房的最里面。
周茂然之后,牢房里的人又一个一个的被拖了出去,一整日刑部牢房都只听到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没被拉出去前听到这声音只觉得惊惧害怕,被拉出去整治一番后再听到这声音,整个人连骨头都在发颤,这苏宴太可怕了,折腾人的办法千奇百怪。
等差不多了,苏宴让人将许詹士带了来,许詹士已经在刑部大牢整整关了三日,这三日每日都听得到惨叫声,夜里就没睡着过,这三日也不曾有人来看过他,就连苏宴都没搭理过他。
他每日都盼着有消息传过来,却每日都没有,直到此刻被拖了出来,他反而松了口气。
他被直接绑在了两根木头架上,两边手被绳子吊了起来,许詹士看着苏宴面色沉静,质问道:“苏宴,你这是要动用私刑。”
苏宴瞧了他一眼,这人倒是比崇明垣有沉得住气:“这哪里是动用私刑,证据拿上来。”
身后的人呈上托盘,苏宴伸手拿过里面的宣纸,一字一句的念给他听,许詹士越听脸色就越难看,但还是勉力维持着镇定。
看着苏宴问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苏宴将手里的东西放回托盘,冲着手下摆摆手,轻笑道:“你看,如今你成了替罪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旁人是摘得干干净净,这样你还要嘴硬吗?”
许詹士眼眸只是动了一下,咬牙道:“这次舞弊是我做的又怎样,大不了一死。”
苏宴挑眉:“你倒是有骨气,只是皇上下令这次舞弊的主谋株连九族,你一个人死就死了,你想想你詹士府上下,还有你那才刚出生的小孙儿,你忍心吗?”
想起自己那白白胖胖,一笑就有个小酒窝的小孙儿,许詹士眼中就有些泪意了,他确实舍不得,稚子何辜。
“若是我招了,你们就能放过我的家人?”
苏宴点头:“若是你招出主谋那你这个从犯自然就不用株连九族。”
在场的人都以为许詹士打算招了,然而他却呵呵的笑了起来:“诛九族就诛九族吧,天下许姓皆是我族人,许某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这人虽是有些骨气,可听他说出口的话,苏宴还是觉得有些可笑:“不做背信弃义之人,许詹士也是读书人,十年寒窗苦只为高中,如今你的所作所为也有信义可言?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有想过天下的学子。”
许詹士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脸上青白交加很是难看:“你不必说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便杀。”
“很好有骨气。”
就在许詹士以为他要行刑时,苏宴却命人将他放了下来:“走,我亲自送许詹士回去。”
他将人从行刑室一路送到牢房,将人恭敬的送进去后,大声吩咐狱卒道:“去取些好酒好菜来给许詹士。”
接着又道:“许詹士且等等,不日您就能官复原职,说不定还能高升。”
苏宴这话说完,关在许詹士隔壁的崇明垣眼神就有点微妙了,许詹士见他眼神不善急得就要站起来。
刚开口喊了一句:“苏宴......”胸口突然就被一颗豆子打中,喉咙里竟然再也发不出声音。
苏宴一本正经的回他:“许詹士放心,你的家人我都已经安置好了,答应你的事情苏某一定会做到。”
说不出话的许詹士急的眼珠子直转,好想大骂苏宴这厮好生无耻,他答应他什么了,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然给还不等他给崇明垣递出眼神,苏宴就命人又将崇明垣给拉了出去,被拉出去的崇明垣心思百转千回,这许詹士该不会真的招了吧,这么多人只有他被拉出去了没有惨叫求饶。
崇明垣被摁坐在了木椅子上,他瞪着眼看着苏宴:“苏宴你敢用刑,我姐夫可是武安公。”
“哦,靠裙带关系上位你倒是很自得。”
“胡说什么?”
“不过你也用不着得意,看看吧,许詹士已经全部招了,还有周茂然也全部招了,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
苏宴将早就模仿好的许詹士供词递到崇明垣跟前,又将周茂然的供词也一并给他看了,半真半假下崇明垣渐渐就有些动摇了,一直以来的强硬表情寸寸龟裂。
他突然暴起,嚷道:“让我见武安公!”
苏宴一脚将他踢跪了下去,这一脚着实有点重,他被踢得半天爬不起来。
“武安公要是能来早来了,如今这案子牵连甚广,旁人都想着明哲保身,谁还管你,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招了吧,省得我动手。”
崇明垣最终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苏宴一字一句的道:“苏宴小儿,你少诈我,我能被你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吧,来呀,将所有的刑具都给崇尚书上一遍。”
崇明垣看着狱卒手中拿着的手夹吓得往后蹭去,叫道:“苏宴,你要干嘛”
苏宴就坐在那看着他,手夹才刚上片刻,崇明垣就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狱卒看向苏宴:“大人怎么办?”
苏宴幽幽的道:“去拿针来,只管扎,哪疼往哪里扎,扎到他醒为止。”
他这话刚说完,地下‘晕过去’的崇明垣立马又睁开了眼睛,惊叫道:“我招,我招就是。”
果真是个没骨气的,还没开始就招了。
等他招完后,苏宴吩咐狱卒道:“随便挑几种刑法让他尝尝。”
已经招了的崇明垣气得咬牙就骂:“苏宴,你不讲信用,我都招了,为何还要用刑。”
苏宴嗤笑:“我有承若过招了就不用刑?”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人一刀杀了真是太便宜了。
这次科举舞弊案一查就是一个月,等苏宴将所有的证词都呈到龙陵帝面前时,龙陵帝细细看了一遍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次的主谋是崇明垣,许詹士从犯.....就这些?”
苏宴当然知道龙陵帝要的是什么结果,补充道:“所有事情武安侯都没有参与进来,只是逢年过节收了崇明垣孝敬的银两,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是他说不知银钱来源,顶多治他御下不严之罪。”
这个老东西撇得倒是干净。
大历龙陵六年,科举舞弊案震惊朝野,龙陵帝震怒,下旨严查,吏部尚书崇明垣主使买卖科举试题,判处死刑家人一并处死,太子府许詹士从犯,处死刑,家人流放,主考的翰林院程学士,白学士连同太子少傅年姜习削去官职贬为平民,所有买卖试题的考生终身不得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