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假山鱼池的时候,聂倾城想起她同几个贵女曾掉下去过,那日她明明看到苏宴和叶媚的身影出现在附近。
“荣安郡主。”她突然出声叫住前头的叶媚。
叶媚本不想理她,接着走,她又说道:“荣安郡主,你想不想知道我父亲为何针对苏瑾之?”
叶媚立刻停下步子,回头看向她。
这个她还真的很想知道,这武安公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没事就爱找表哥麻烦。
聂倾城吩咐聂倾音和她的婢女先走:“我有事要同荣安郡主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聂倾音不太放心她,犹豫了一瞬。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她这话是对着婢女说的,可聂倾音觉得这话也是对她说的,她只能跟着婢女先走了。
聂倾城见人走了,才慢慢踱步到叶媚身边。
叶媚见她半晌没出声,不耐道:“你倒底要不要说,不说我走了。”
她才说完,就见到聂倾城突然伸出手用力的将她往鱼池里推去。
叶媚心道这聂倾城是不是疯了,认为自己的力气能大到将她推鱼池里去,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被推了下去,又怎知她不会游泳。
聂倾城不应该干这么蠢的事才是,且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叶媚也不会干站着让她推。
她顺手拉着她的手一甩,直接将人摔到小道对面的花丛里,花丛被压得左右哗啦啦的散开,紧接着聂倾城的惨叫声传来。
叶媚开始扯开嗓子替她嚎:“来人啊,就命啊,聂姑娘寻死了。”
还没走远的聂倾音和婢女听到叫喊声赶紧往回跑,同时附近的宫女太监也赶紧跑过去来。
呼啦啦的一群人跑了过来,提着宫灯往叶媚指的方向一照,就见着向来清雅高贵的聂家六小姐四仰八叉倒栽在花丛里,还在吭哧吭哧的努力爬起来。
估计是摔得太惨了,努力了半天都不见爬起来,聂倾音反应过来后气得大叫:“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扶六妹妹起来。”虽然她也不厚道的愣了许久,可是这不能怪她啊,实在是六妹妹平日太过温柔端方,很难跟现在这倒霉催的倒栽葱联系在一起。
一众宫人七手八脚的将聂倾城扶了起来,聂倾城颤颤巍巍的站稳,面向叶媚双眼含泪:“你.....你....”
“不用感谢我,做什么想不开要跳河?”
聂倾城一口气堵在胸口,所有的涵养在这一刻都想抛掉,这叶媚委实太不要脸,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也说的出来,她什么时候要跳河了。
只听见她又说:“虽是救了你一命,可你怎得都没站稳栽到花丛里去了,哎呀你瞧,额角都划破了。”
接着又冲宫人道:“还不快将聂姑娘送去包扎,万一留了疤那就破相了。”
聂倾城顿时也有些慌了,伸手想去碰额角,她嘶了一声,好疼。
聂倾音一瞧,果然自家六妹妹左额角划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六妹妹平日里最是爱惜容貌了,这还得了:“快,快扶六妹妹去包扎。”
聂倾城此刻更紧张的是自己的脸,也没空跟叶媚掰扯,在一众人的搀扶下赶紧走了。
等人走后,暗处传来轻笑声。
叶媚左右看了看,却不见人。
“表哥。”
一道黑影自夜色中走出:“还担心表妹会吃亏,看来是我多虑了。”
“吃啥也不能吃亏。”
苏宴轻笑:“走吧。”
叶媚他们到宴会上时,叶氏看到她和苏宴一起来了,疑惑的问:“你俩?”
叶媚解释道:“表哥见我许久未来就去寻我了。”
叶氏:“可是碰上什么事,我方才还说去找你呢。”
叶媚瞧着场上人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上座的皇后也不见了,反问道:“皇后娘娘去哪里了?”
“听说聂姑娘受伤,皇后娘娘急急忙忙就走了。”
“这样啊,方才聂姑娘要跳御花园中的鱼池寻死,我拉了她一把,结果她没站稳摔花丛里去了,额角被划破了。”
叶氏恍然,原来是这般受的伤。
“她好好的为何要寻死?”
“谁知道啊,估计脑袋坏掉了吧。”
叶氏:“.......”嗯,媚儿说的都是对的。
皇后这生辰宴办得太过惨淡了一些,有些眼色的人都看得出龙陵帝的态度了。
她本就很窝火,如今看着嫡妹好好的又受了伤,面色更不好了,吩咐掌事的宫女将当时在场的宫人全都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方才有些解气。
“听宫人说倾城要跳那鱼池寻短见?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认为对这妹妹还算了解,是万做不出这等蠢事的。
聂倾城摸着已经包好的额角气恼道:“都是那叶媚胡说,我什么时候要寻死了?是她好好的将我甩到花丛里去了。”
“她好好的为何将你甩进花丛?”聂皇后有些不信的看着自家妹妹。
“姐姐是不信我吗?这荣安郡主本就娇蛮,前些日子还不是当街将鸿胪寺少卿给甩飞出去,您不记得去年秋猎还将五公主和其他几个贵女给摔伤了。”
一提起五公主,聂皇后面色就有些不好,无故伤人是那叶媚能干出来的事。
聂皇后站了起来,语气就有些不善:“你且好好休息,本宫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来人,去长公主府传荣安郡主前来。”
聂倾城眼眸低垂,唇角微勾。
那一瞬间是她太冲动,不知怎的当时就想着若是叶媚死了就好,手不自觉的就伸了出去。
这一次万万不能轻易饶了她。
然而等皇后宫中的人去长公主传话时,长公主府的人却说荣安郡主估计是被聂姑娘的举动吓到了,回来就高烧不退,只怕是不能过去回话了。
其实叶媚回去就去了苏府,长公主趁着这个空挡去苏府传了话,让她早做准备。
叶媚虽不想与长公主府有过多的牵扯,可如今还是要度过这个关再说。
宫人回去将原话禀告给了聂皇后,聂皇后气得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给砸了。
“如今是觉得本宫失宠了,连个郡主都敢推辞不来是吧。”
“茱萸你亲自带几个人再去传,绑也得给本宫绑来。”
皇后宫中的掌事宫女茱萸带着四个大内侍卫亲自去了长公主府,然而这次人不仅人没带来,皇后还被龙陵帝叫去了。
聂皇后带着宫人到勤政殿,就见叶媚躺在地下的担架上,脸色潮红,长公主和驸马跪在地上冲着龙陵帝哭诉。
“皇上,皇后委实过分了,硬要说荣安是装的,如今人本宫也给带来了,您瞧瞧这孩子多可怜,人都烧迷糊了。”
“竟然还带着大内侍卫去府上拿人,公主府的下人都打伤了几个,若是长公主府开罪了皇后,本宫带人来赔罪就是,若是媚儿有个好歹,本宫夫妻二人就跟着一起去了。”
龙陵帝瞧着躺在地下盖着薄被,脸色嫣红的叶媚,确实好可伶。
“皇姐,你快起来,怎么还将荣安给带来,都成这样了还折腾。”
长公主没起,又哭道:“媚儿不进宫,皇后想来就不会罢休了,如今媚儿人也来了,本宫就想皇后将聂家姑娘也叫来当面对对峙。”
龙陵帝一抬头就瞧见聂皇后脸色很不好的站在殿门口,他冷哼一声,质问道:“皇后怎得还派大内侍卫去长公主府,这荣安是犯了什么大罪?”
“来人去将聂姑娘以及当夜一众宫人给带过来。”
不多时聂倾城和当夜伺候的宫人就被带到了勤政殿。
聂倾城一跨进去就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叶媚,她都快被气笑了,这叶媚也太不要脸了,好好的能吓成这样,莫不是见到鬼了,夸张到让人抬进勤政殿。
“聂倾城朕且问你,今夜是怎么一回事?”
聂倾城恭恭敬敬的跪下回话:“启禀皇上,臣女叫住荣安郡主本有话要同她说,不想她突然将臣女甩到花丛中,如今额角还伤着。”
她才刚说完,躺在地下装死的叶媚颤颤巍巍的撑起半边身子,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既然如此,如此反咬我,明明,是你想推我下水.....”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开始喘气,好像随时就要厥过去般。
崔驸马连忙将她摁下,替她将话说完:“媚儿回来就说聂姑娘也不知怎得将她叫住,突然就伸手推她,她下意识的躲开,不想这聂姑娘自己往鱼池摔过去,媚儿出于好心拉了她一把,她自己没站稳又摔进了对面的花丛。”
“本是顾忌聂姑娘的脸面,没将事情说出来,如今聂姑娘却这般阴毒,恩将仇报,媚儿都吓得病成这样,还要到皇后面前搬弄是非,想害死媚儿。”
聂倾城连忙喊冤。
长公主怒道:“聂姑娘也不必急着开脱,先听听宫人怎么说。”
“你们且说说,当夜的情形。”
跪在地下的宫人才被打了板子,又被人拉了起来,这会儿又被这阵仗给吓到,浑身都在抖,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
“那夜是聂姑娘先叫住荣安郡主,让我们先走的。”
“我们走后不久就听到荣安郡主的大叫声。”
“说是聂姑娘寻死想跳河,被她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