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伸手将她手里的书取来放在一边,“看了半下午的书,歇一歇。”
南嘉弯着眉眼笑了笑,道:“妾去给爷倒杯茶来。”然后直起身来准备下榻。
胤禛一把搂住了她,道:“不必你去,让高无庸去吧。”
南嘉一听笑道:“那我要喝碧螺春,爷上回给我的碧螺春鲜香幽雅,饮后回甘,最秒的是茶里带着股子天然的鲜果香味。秋日午后喝上一口,真真让人神清气爽。”
胤禛听她说的有趣,便吩咐高无庸沏上两杯碧螺春来。
茶端上来,胤禛喝了一口,滋味果然极佳。这茶明明是他给南嘉的,如今却好似南嘉这茶比他书房里的更香醇些。
他看南嘉端起茶碗轻嗅了嗅,然后抿了一小口,斯斯文文,脸上尽是欢喜。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了。
摸了摸南嘉的头,胤禛开口道:“如今到秋日里了,碧螺春性凉,不宜多饮。爷让高无庸给你送些普洱来。”
南嘉点点头,道:“好呀!我听爷的。”跟胤禛相处久了,南嘉有时会不自觉的说错了自称,胤禛念着她年纪还小,也并不介意。
胤禛见她这样一副爱娇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道:“万岁爷巡幸塞外就要回京了,打明儿起爷就要忙了,可能分不出时间来看你,你要好好的。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让常胜去前院里找苏培盛,让他都给你找来。”
南嘉笑嘻嘻的抱了胤禛的脖子道:“爷放心好了,我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胤禛见她这样说,想起了她那不吃亏的性子,不禁有些担心,又嘱咐道:“爷不在,你若是不高兴了,只管等着告诉爷便是,万不可再与人起了冲突。”
“这府里都知道爷喜欢我,谁会不长眼的来惹我。”南嘉撅了撅嘴,继续道:“只除了海棠院里的李格格,每次见了我都没个好脸色,轻则横眉冷目,重则言语讥讽,若不是顾及着她是爷看中的人,我哪里能忍了她。”
南嘉说着愈觉生气,不由转身背着胤禛坐了。
胤禛听着南嘉这明目涨胆的告状,又看着她脸上的气色,不由心中一叹,这个样子都是让他给宠出来的。不过又想到索卓罗氏年纪还小,心思浅显,又秉性纯善,在家时估计也是个千娇百宠的,如今到了这里,难免压抑了性子。如今受了欺负心里委屈,才忍不住与他抱怨几句。
他揽了南嘉的手臂,温声道:“好了,你与李氏争锋,爷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吃亏。李氏性子娇纵,又年长你许多,心思也比你深些,你在言辞上激怒了她,她难免趁爷不在时难为你。”这后院里从来都不是以言语论胜负的。索卓罗氏家境简单自然不知晓,他却见过不知多少,后宅妇人最厉害的莫过于不动声色的陷害谋算。
南嘉见胤禛确实一心为她着想,这才和缓了心思,不过想起李氏的嚣张,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她转身扑进胤禛的怀里,可怜兮兮的道:“李格格每次为难我,我从来都是主动退避的,可不曾想她却变本加厉,越发强横。她这样厉害,我这心里怕的紧,爷可要好好保护我,为我做主呀。”
胤禛低头瞧着他怀里的人,心中有些无语,他虽觉得李氏越发没了规矩,但也从不觉得他怀里的这个就是个省心的。
高无庸都与他禀告了,李氏两次为难索卓罗氏,却从来都是没占到便宜的。李氏自来牙尖嘴利,每每都能将福晋说个哑口无言,但碰上索卓罗氏,却次次都被气的跳脚。
胤禛拍了拍怀里的南嘉,无奈道:“你呀……只要你不主动招惹李氏,爷自然护着你。”
南嘉抬头盯着胤禛,不高兴地道:“说来说去爷还是护着李格格。”
胤禛见她又生气了,不由感叹这女子心思善变,但还耐着性子哄道:“不许瞎想,李氏怀有身孕,你不宜再与她起冲突。”
“李格格有孕了?前日我们给福晋请安时,怎么没听她说起过?”南嘉疑惑。
胤秅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南嘉会意,也识趣的跳过这个话题。这会子她也不想再看书,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时,香橼抱了一叠熏香过的衣裳往内室里去。南嘉忙招手让香橼将衣服抱到她跟前来。
香橼看了眼贝勒爷,见贝勒爷没有反对,于是抱着衣裳走了过去。
南嘉捡起一身衣裳,这是件银红的绣银纹立领妆花缎旗装,她看了看,又翻捡出一件同色的银纹镶边立领马甲来。
胤禛瞧着这几件衣裳,绣工确实精致,心里不由满意,不过,“你既喜欢这些,怎么爷之前给你的夏缎却没有裁了衣裳穿?”
“爷给我香云纱颜色鲜亮,我是准备着裁了衣裳来着。”南嘉道。“一早就将那些料子送到了针线房里去了,不过至今还并未做好呢。如今已经入秋了,那些夏裳也是穿不成了。”
然后又抖了抖手里的衣裳,道:“幸好这几件秋装我吩咐了花月,让她给我做,如今倒也有的穿。”
胤禛听着南嘉的话,知道这是南嘉在与他告状,不过他心里对福晋的做法也确实有些不满意。福晋管理后宅,本应公正大度,如今却出了这种克扣后宅女眷衣物的事情。
胤禛心里不高兴,因此只再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南嘉见胤禛走了,也不在意。只摆手让香橼收了衣裳,她自己则进了书房。
李氏有孕,虽还未上报福晋,但以胤禛的反应来看,这明显就是后院里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南嘉想起前日她去正院请安,用神识听到许嬷嬷与福晋在说海棠院里的事,最后还提到了个名字冬雨。若她没记错的话,她院里的二等丫环花语原先就叫这个名儿。
第12章 风波(2)
南嘉想到这里扬声喊了香橼进来。
“这些日子你看着咱们院里的这些人如何?”
香橼听着格格的问话,笑着道:“内务府出来的人果然个个不简单。若不是奴婢幸得您栽培了三年,怕是要压不住底下这些人了。”
“哦?”南嘉听着有些意外。香橼她是知道的,精敏机变,而且性子一向强势,轻易不服输,如今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看来,她这院里却是有些能人的。
她感兴趣的问道:“你觉得她们能耐,到底怎么个能耐法?”
香橼知道格格这是有考校她的心思,因此她想了想尽量客观公正的道:“回格格的话,自咱们进了府里,奴婢就一直观察着几人。奴婢发现香穗确实是这几个人里最出挑的,不光精明能干,性子还包容稳重,从不仗着内务府出身的资历与与奴婢争锋。”
南嘉听着香橼对香穗的评价与她看到的差不多,便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香橼继续道:“除了香穗,其她四人里最要强的要数花影。这丫头不仅事事喜欢争先,而且性子还灵,与咱们府上无论是丫头太监还是嬷嬷,都能搭上话。不过奴婢瞧着花影虽嘴上不饶人了些,但她对格格倒是忠心。上次格格吩咐她去打探李格格的消息,奴婢看见她是拿了自个的月例银子去打点的。”
香橼顿了顿,又道:“除了花影,花眠和花月都是个有手艺的,平日里只按着格格的吩咐做事,不争不抢,表现的很中庸。”
南嘉点点头,也认同香橼的评价,不过,“花语呢?”
“花语?”香橼想了想,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半晌她才道:“花语,她虽是几个丫头中年纪最小的,但一直以来表现的很沉稳冷静。平日里行事低调的很,好像不喜太过惹人注意。”
南嘉听了问道:“她平日里与人关系如何?”
香橼回道:“她虽与花月几人同住一屋,但平时的关系却很是一般。”
“那你有没有看出她往日里有什么异常之处?”南嘉继续问道。
香橼想了想道:“这倒没有,花语虽是断文识字,但她是二等丫环,在咱们屋里暂时也用不上这些。比起花月和花眠,她倒是清闲了些,所以便常常帮着奴婢和香穗做些杂事。不过奴婢记着您的吩咐,从没让她进过内室和书房。”
南嘉皱了皱眉,这样听着是挺正常的。不过她还是在意许嬷嬷提起的冬雨。她继续问香橼:“咱们院里除了花语以前叫冬雨,还有没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香橼摇了摇头,道:“院里的丫头奴婢都知道,再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了。”她顿了顿,犹豫的问道:“格格,您觉得花语她有问题吗?”
南嘉摇头,“如今我也说不好。”然后又吩咐香橼:“李格格怀有身孕,府里怕是要不安生了。你这些日子多注意着些,让院里的人没事少出去走动,更不许与海棠院的人发生冲突。”
“还有,你与香穗盯着些底下人的动静,若有那行为鬼祟的,与旁人私相授受的,一律查问清楚处置了。”
香橼忙应了“是”,随后又问南嘉:“格格,花语可要奴婢多注意着?”
南嘉摇头道:“不用,花语我自有安排,你与她相处如常便是。”
香橼应承了准备退下时,南嘉又道:“你出去了将常胜找来,就说我有事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