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也是第一次出来看洛阳城春闱赶考的盛景,难免有些兴奋,被他一问,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撒谎来着,只好随口圆了过去:“已经好多了。”
吉顼眼神一黯,她突然过来接他归家的意外之喜瞬间被冲淡了不少:自他们成婚至今,不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她究竟同他说过几句真话?虽然他每日回府,她总会在家里等着他,他随时都能见到她,他们日夜相对,可他却依旧觉得与她之间总隔了一层。当他开始在意她之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她。
怕吉顼追问,崔婉忙俯身躲进马车里,吉顼利落一抬腿也跟了进来。
崔婉忙岔开话题:“夫君卷子答得如何?”
吉顼淡淡道:“尚可。”
崔婉见他心情好像不大好,还以为他考得不好,便安慰道:“无妨的,夫君是第一次下场,也不是非中不可……”
谁知崔婉话音未落,吉顼抬眼,眸光定在她脸上,打断她的话,笃定道:“不。是非中不可!”
原来人家挺有自信的……
崔婉尴尬地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干巴巴地哈哈笑了两声:“挺好,有人说,信心就是成功的一半。”
“谁说的?”吉顼眉头一锁。
“大概…就…神仙托梦说的吧?”话说出口,崔婉都觉得有些扯,瘪了瘪嘴,把头转向窗外。
吉顼见她如此,敛眸掩去眼底的失望之色——不知要到哪一天,她才能以诚待他,不再以如此拙劣的谎言来敷衍他。
回到府上,焦急地等了一天的林氏迫不及待地拉着吉顼关切地各种问询。
趁这空档,崔婉马不停蹄去厨房煮抄手。
当吉顼从母亲那脱身回院里时,崔婉指挥着丫鬟将一大碗鲜香的鸡汤抄手端到了他面前。
黄澄澄的鸡汤上浮着几许翠绿的葱花,与白嫩的抄手相间,叫耗了一天脑力的吉顼食指大动,他勺起一颗尝了一口,皮薄嫩爽滑,入了鸡汤的肉馅鲜香甜美。
见崔婉站一旁默不作声,吉顼奇怪地抬头,便看到崔婉正闪着亮晶晶的杏眸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夫君,味道如何?”
吉顼讶然:“你做的?”
崔婉抿着嘴直点头。
“甚好!”断没想到她还特地亲手下厨为他做这一碗抄手,吉顼心头一暖,又一酸:却不知她待他如此温婉贤惠,是不是仅仅因为他是她夫君?换作别人做她夫君,她是否也是这般……
不!
她此生的夫君,只能是他,不会再有别人!
……
虽已考完试,吉顼却未懈怠,次日依旧同从前一般早起。
他无需再去国子学,便与崔婉一道去正院给母亲请安,同用朝食,用完朝食没多久,吉芙吉嫣便过来与崔婉一同习文练字插花作画,吉顼端坐书房,都能听到崔婉时不时传来几声与妹妹们玩闹发出的娇笑。
以前纵是他放旬假,他亦是潜心于学,无暇分心在她身上,直至今日,他才注意到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她的一日竟过得如此忙碌而愉悦。
过了午,吉顼忽见崔婉招呼了几个婢女在院子里架了一堆碗在烧桐油,忙得不亦乐乎,下面碗的桐油烧尽了,她们便去收上面扣着的碗里的黑炭灰。
吉顼看她们忙了半晌,此时崔婉索性撩高衣袖以浅翠的襻膊收至身后,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原本白皙的一双素手早弄得漆黑无比,吉顼皱了皱眉,终忍不住出声询道:“你是打算制墨?”
崔婉专心干活,不知吉顼何时走到她身后,突然间的出声吓了她一跳,她掩去慌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吉顼疑道:“为何要制墨?”
崔婉不敢去看他,囫囵着应道:“嗯,要给别人的。”
崔婉神色有些不对,吉顼盯着她,往下追问:“上好的墨条,知之斋有的是,为何要自己动手?”
崔婉未料吉顼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不由大感头痛:“我答应了别人要亲手做的。”
“何人?”
“夫君不认识的人。”崔婉不耐烦地拔高了嗓门。
空气凝固了半晌。
而后吉顼不再问了,径直转身离去。
崔婉松一口气的同时,却更加烦躁了。
自这日起,吉顼再不同她说话了,夜里更是直接搬回书房去睡,两人的关系瞬间打回原形,不论崔婉如何讨好,他都不为所动,只是淡然应对,甚至再无任何故意挑刺之举。
换作从前,崔婉根本无所谓他的态度,她只管扮演好她贤妻的角色便是。
可这次不知为何,她越来越烦躁了,心里时时憋着一口气,一天天过去,这口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怄得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慢慢地,崔婉也意识到此番是自己不对了。
也琢磨出他是在气她的敷衍和不坦诚。
她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将武延基之事告予他知晓?
其实,说到底,吉顼亦算是她自己选的夫君,要一辈子同舟而济之人,或许,她该试着相信他?
毕竟,谎言只会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她的墨快做好了,她也该去奉国寺临摹那副画作了,再瞒兴许也瞒不过去,更何况,若吉顼能有办法,她也不用怕会在奉国寺碰上武延基了。
下定决心后,一日夜里,崔婉鼓足了勇气,在吉顼临睡之前缓步推开书房的门。
“夫君……”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临到这种坦白局,她还是不免紧张。
“何事?”吉顼的声音依旧冷淡,落在书册上的视线未曾移动分毫。
“我有话要讲。”崔婉自觉声音有些颤。
吉顼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未作声,似等着她开口。
崔婉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心一横,眼一闭,飞快说道:“那墨是要送魏王世子的。”
只听“啪”的一声,是书册被扔到桌上的声响,再睁开眼时,吉顼已站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牢牢覆住了她,灯火在他身后掩去,盯住她的黑眸晦暗不明。
“为何送他?”片刻之后,他方开口,嗓音听起来有些艰涩,似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崔婉心不由突突直跳,生怕他下一刻就暴怒而起把她休了,她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才多有隐瞒的。
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老实交代:“上次公耶遭难,是他帮的忙,我答应他要……”
崔婉话音未落,只觉双脚腾空而起,整个人便落到吉顼怀里。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转移到一张陌生的阔榻之上,宛若捧着无价至宝一般,她被那双紧实有力的双臂小心翼翼放到绵软的绸垫上。
崔婉吓得一声惊呼,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一片温热的湿意已探入她的口中,一时间唇舌交汇、贝齿相接,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崔婉脑袋一阵轰鸣、晕眩,浑身只余耳际、颈间被啃咬时发出的战栗之感,她情不自禁便闭上了眼,心中再无半丝杂念。
可纵然一片混沌,脑海却仍对即将发生之事似有着些许懵懂,虽然他们夫妻合理合法的之事将不被晋江所允许,然崔婉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丈夫,她抓着吉顼的衣袍,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别怕。”沙哑而低沉的嗓音正努力克制压抑着什么。
“嗯…”崔婉闭上了眼。
上面的人心一喜,抬手灭了灯不让晋江瞧见,力求今夜只让崔婉一人满意。
然而,半个时辰后……
书房里面寂静无声,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沉默……
半晌后,屋里的男人语带懊恼暗哑道:“上次你嫂嫂给你的那些葫芦娃栽培手册呢?”
“噗嗤……”是女子没忍住发出的轻笑。
“谁让你搬来这处睡的,那些书在我房里收着呢。”
……
又半个时辰后,本章隐隐有喜庆的bmg响起: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明天又是好日子……”
吉顼奇怪道:“为何有如此怪异的bmg??”
崔婉忍着痛答道:“大概是作者已经被逼疯了吧……”
而吉顼本以为,他本以为崔婉和武延基已经……
此时他不免欣喜若狂,然当下的情况,吉顼也急得满头大汗,对于暴走状态下的崔婉,只能温柔地亲了吻她的额角,竭尽所能地诱哄:“忍忍,晋江的车,开的都很快的……”
第96章 金榜题名
喜过之后,却是忧。
一向掐着时辰起床的崔婉今日难得赖床了, 当她睁开眼时,日头已经爬上了枝头。
原本每日皆稳稳安置于中央的楚河汉界早被踢得不知踪影,枕席另一侧空空荡荡, 可空旷处留下的凌乱不堪却凸显了昨夜里的兵荒马乱。
回想起一开始吉顼找不着北的窘迫, 崔婉便兀自暗暗发笑,但笑起时扯动她浑身肌肉, 而引发的被撕裂般的疼痛感马上让她笑不出来了。
崔婉“嘶~”地倒吸了口冷气, 顿觉四肢百骸宛若散了架似的。
这时翠芜和玲儿二人端着盥洗之物进来了。
“小娘子, 郎君说你将醒了,让我们进来伺候您起身。”
榻上的主子娇柔无力,两个未经人事的丫头看得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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