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张氏应道:“是的,我还曾派人去找过崔雁儿,不找到她,真是解不了我心中的恨!”
“贺大人,那可怜的孩子,真的不在人世间了么。”
贺章之握了握玉佩,说道:“沈夫人,我是在洛州遇见的她,那时她身子骨儿就不好,我请了大夫养了好久才勉强恢复健康。我一路上走了水路回到靖州,以为她的病已经好全了,没想到她又水土不服,病卧在床许久,最终...香消玉殒。这是我的过失,没能照顾好她。”
沈张氏擦了擦眼泪,叹息道:“这都是命啊,这都是命。贺大人,你把她葬在了何处?我能否过去祭拜么。”
“当然可以,我过几日会亲自带夫人前去,可以么。”
沈张氏欣慰的说道:“你是个好男子,可惜那孩子没福气。”
贺章之拿起玉佩,说道:“崔婧雁,也就是崔雁儿,她之前就在洛州,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把这块玉佩抵押在当铺,如果不是我因缘巧合救了小红,这块玉佩怕是这辈子也找不到了。”
沈张氏感慨道:“是啊,有时候就是命运的捉弄,一切都是如此的措手不及,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贺章之想将这件事告诉陆纭纭,便没有在沈府多待下去,他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小红,比起她在沈府,贺章之更愿意让她留在陆纭纭的身边。
之后的事情便是陆纭纭收了她当丫鬟,且改了名字。小红不愿意继续用着她爹爹取得名字,但又因为她娘亲喜欢红色,所以陆纭纭就改成了绯月。
这几日,绯月从一开始的颤颤兢兢,变得有了几分活泼,陆纭纭见到她的这种改变也是非常的欣喜。
她也终于明白了金手指为什么让自己梦见她的原因,陆纭纭想着自己放在首饰盒子里的那枚玉佩,抿嘴笑了笑,她眉眼间氲着淡然,发髻间的那朵花儿被风吹动,姣色美丽。
“姑娘,在想什么呢。”
陆纭纭目光投向巧玉,她玩的一额头的汗水,道:“瞧你这样儿,真是有够狼狈的。”
“绯月太厉害了,奴婢不加把劲儿,岂不是让个小丫头给追上了?”
绯月舔了舔唇,说道:“巧玉姐姐很厉害的。”
巧玉满意一笑,戳了戳她眉心,道:“你这黑丫头嘴巴倒是甜的很。”
陆纭纭护着绯月,说道:“姑娘家家脸皮薄的很,你说绯月黑丫头,也不怕招惹哭了。”
巧玉勾着绯月的脖子,说道:“姑娘,奴婢那有顶顶好的珍珠粉,等回去了,全送给绯月。”
陆纭纭看透了她的表情,戳破道:“然后你再来找我要珍珠,公子送我的那盒珍珠,差不多都是被你给磨了去,你还有脸说呢。”
巧玉嘿嘿一笑,讨乖装傻。
绯月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种日子真的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没有爹爹的打骂,也不会被金牙婆随便卖给人当丫鬟。她幸运的被救了,还过上了吃得饱穿的好的日子。
娘,您可以放心了。
陆纭纭撇着嘴,用团扇扇风,这巧玉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突然,车厢被人敲了敲,陆纭纭抬眸,还以为会是贺章之,就用一张笑脸去迎着人,结果一掀开车帘子,会是一个姑娘家。
“江姑娘?”
江云君灿烂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她好像很喜欢红色,所以见了两次面,陆纭纭都发现她穿的红裙儿。
这江云君是个漂亮的姑娘,眉眼含着些英气,但是这丝毫不减她的俏丽,她就像是那一轮红日,耀眼迷人。
“陆姑娘,你没忘记我呀。”
陆纭纭换了个坐姿,仰着脸说道:“怎会忘了江姑娘。”
“你坐在马车上闷得慌吗?”
陆纭纭腼腆地笑了笑:“是有些。”
“那就随我一同骑马吧,我骑术很好的,别担心我会摔着你。”
陆纭纭委婉的拒绝了她,说道:“江姑娘,我还是不要骑马了。”
“为何?”
陆纭纭伸出自己的手腕,白莹莹的好似反光一般,她翘着唇角道:“我捂了一整夏呢,不想晒黑了。”
江云君无奈摇头,“娇气。”她还想继续说着话,但余光瞥见陆纭纭的那抹白,她妥协道:“白点好,白点漂亮。”
陆纭纭冲着她一笑,她的面容带来的娇憨感令江云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暗叹道:这陆纭纭真是长了一张男女都喜欢的脸。
“那我走了,等到了山庄找你玩。”
“慢着些。”
“昂,晓得了。”
巧玉伸了伸脖子,语气怪怪的说道:“姑娘竟然对江姑娘这般和气。”
陆纭纭反问道:“怎的了?”
“她...是靖州出了名的女纨绔,有大将军宠着,她简直无法无天,皇亲国戚也敢揍的那种。”
陆纭纭放下车帘子,笑了笑:“这不是很好吗,因为有底气才能胡作非为呀,你瞧我,除了在公子面前耀武扬威,别人面前我敢么?我这人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我又没家世又没权势,哪能指望着人人忍让我呢?也就公子会这般待我罢了。”
陆纭纭说的是心里话,在外人面前是知书达理,这是一种人类的自我保护意识,而在贺章之面前表现的是自己的本性,这就充分的说明,她对贺章之有一定的信任。
“咳。”
陆纭纭惊恐回头,缩了缩脖子笑道:“你何时来的?”
贺章之道:“我一直都在,只不过刚才江云君过来的时候,我给她让了让路罢了。没想到,能听到你说的这番心里话。”他的眼型是很温柔的,就这么垂下凝视着,连他眼尾泛着的笑意,都带着说不出来的深情缠绵。
陆纭纭窘迫极了,这私下说好听话和当着人面说好听话,这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呀。
而且刚刚自己说的话,就好像在诉情意一般,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陆纭纭想也不想就直接放下了帘子,背对着贺章之,气鼓鼓的不想说话。
一帘之隔,贺章之好似还能闻见那股花香,他轻轻一笑,道:“马上就要到避暑山庄了,那里风景很好,你看了定会喜欢。”
“真的么?”陆纭纭这话一说出来,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下,真是没出息!
贺章之应道:“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陆纭纭轻哼一声,“这可只有公子心里最清楚。”
贺章之忍俊不禁,“你就装傻吧。”
他们两个人也不好说太多的话,毕竟四周都是人,但坐在车厢里的巧玉和绯月,可是亲眼目睹了陆纭纭的神情转变过程,绯月眨眨眼睛,又看了看巧玉,想问又不敢问。
巧玉“嘘”了一声,神秘兮兮的样子。
绯月不是个单纯的孩子,相反她见过太多世故人情,所以便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玩起了羊拐子。
对于贺章之的打趣,陆纭纭权当作没听见,她的不回复也让贺章之明白了她又在使脾气,无奈勾了勾唇,感叹:这姑娘家的脾气真是变化无常,比六月的天气还要难以预料。
避暑山庄终于映入眼帘,长公主的身边的嬷嬷看了看那庄子,绿油油的梧桐树,一下子就给人带来了心凉气爽的感觉。
她对长公主说道:“公主,这儿,还真是从没变过样子。”
长公主睁开眼睛,岁月沉淀出来的优雅气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她头发已有花白,眼睛已经不太中用了,微眯了眯眼睛,道:“和二十年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嬷嬷附和道:“是啊,公主每年都会来庄子上,也不晓得今年这庄子有没有些新花样。”
长公主摸弄着手心里的佛珠,垂下的眼眸深邃,她说道:“今儿来避暑山庄的都有谁家的?”
嬷嬷记性很好,将这次的贵客们都重新复述给长公主,她听言问道:“贺府这次带了女眷?”
长公主神态有些调侃,她想到贺章之与苏绮的事情,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嬷嬷解释道:“听说是贺夫人的远房亲戚,虽然来的时日不长,但金姑娘很喜欢她,所以这次便邀请了那位陆姑娘。”
“什么出身?”
“小门小户,双亲已不在人世,所以就来投奔了贺夫人。”
长公主了然,“还是位身世可怜的姑娘家。”说罢,就没有了兴趣,转而说起了令长公主都略有头疼的陈长舟。
“素心呐,本宫真有些后悔把长舟安置进宫里头,那小子迟早会给本宫惹出些大事情。前几天他还把三皇子那边的人给揍了,若不是有贺章之照看着,这小子肯定得脱层皮。”长公主不掺合那些事儿,她的态度一向很明确,只忠于君,这也是为何皇帝会如此疼爱这个妹妹的主要原因。
嬷嬷笑着安抚道:“他会明白公主和世子夫人的苦心的。”
长公主叹了叹气:“但愿吧,大儿媳那边本宫是不想太偏心,小儿媳现在又怀了孕,这真让本宫为难。”
嬷嬷静静地听着长公主的倾诉,一碗水端平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别看长公主身居高位,但她也有自己的苦恼。
“公主,到了。”
素心替长公主持着伞,她一派高贵的气质,极为出众,让人一眼就就能感觉到她的雍容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