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叹口气。得,除了美人哥哥, 这又多了个娘亲不把的话当真。
林清铎问道:“今日上门的媒人, 都是哪家来的?”
徐妈妈在一旁挨个说了一遍。什么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子, 户部侍郎家的嫡次子……,一共有四五家。一听都是一表人才,人品周正, 年少有为的少年郎。
林清铎听得频频点头:“是都还不错,但都配不上我们溪儿。”
林溪被夸得眉眼弯弯,笑眯眯地问:“娘, 我的行情, 这么好的吗?”
“那是,我们溪儿貌美如花, 心地善良,性子洒脱,哪哪都好。”许凝岚满眼宠爱地夸着林溪。
林溪一扬下巴:“娘, 那你说得到是真的。”这大言不惭的话,得意洋洋的模样,逗得一屋子人都哄笑出声。
林溪也跟着笑,虽然她娘说得不假,可她清楚得很。她这才没回来几天,这些人就忙不迭地来提亲,估计是看上她身后的安阳侯府了。
兴许还和林清漓这个未来太子妃有关。当今圣上子嗣稀薄,只有太子这一个成年儿子,太子之位坐得稳稳的。如果娶了她林溪,能够和太子成为连襟,那未来岂不是平步青云。
可这些人缺都打错了算盘,一是她和林清漓关系并不好,再就是她压根就没想嫁人。不过好在娘亲把那些媒婆都打发了。
许凝岚想着要回家,特意换了一身精神点儿的衣裳,还上了妆,让自己看起来气色更好些。
丫鬟婆子都在,林溪也没找着机会问许凝岚关于林清漓嫁妆的事,想着待会儿在路上再问也行,就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看着许凝岚忙忙碌碌颇有兴致地张罗着。
收拾妥当,刚要出门,成安就在许凝岚的院子门口喊人。连叫小丫鬟通传都等不得,直接高声喊:“公子,公子!”声音焦急万分。
林清铎蹙眉,跟许凝岚打了声招呼,直接出了屋子快步走到院门口:“什么事,这么急?”
成安凑近林清铎耳边,用手罩着嘴小声说道:“公子,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说是受人之托把我们安阳侯府的下人送回来,指名道姓说这些人只能交到您手里,那人掀开车帘让小的看了一眼,是姜婆子几个。”
林清铎眉头紧皱:“可看清了?”
“绝对没有错。”成安点头。
“你先过去,我和夫人说一声马上就到。”林清铎吩咐道,随即转身快步回屋:“娘,今儿怕是去不了外祖家了,儿子有要紧事要办。”
林清铎一向成熟稳重,既然说有要事,许凝岚自是理解:“铎儿你去忙,你外祖家你也经常去,不差这一趟。今儿我带溪儿先过去认认门。”
“娘,怕是你和溪儿也得改日了。”林清铎看了一眼林溪,语气郑重,“有人把姜婆子几人送了回来。”
“真的?谁送回来的?我去看看。”林溪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许凝岚也蹭地站了起来。之前林清铎已经把姜婆子所作所为都和她一五一十详细说了,许凝岚早就想把那毒妇碎尸万段,如今听她回来了,哪里还坐得住,恨不得立刻去扒了她的皮。
“目前不知是何人,但应当没有恶意。”林清铎说道,接着看向神色发狠的许凝岚:“娘,这事怕是您得带着溪儿先去和祖母打声招呼。我先去把人带到我的院子审问,父亲那里我会派人去传信。”话落,面色阴沉转身就走。
许凝岚神色肃然:“走,溪儿,咱们去老夫人那里。”说完抬脚就走,可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让徐妈妈帮她浸湿了个帕子,把脸上的脂粉全擦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一张面色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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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铎脚下生风,急匆匆走到了安阳侯府大门口,刚一迈出门去,就见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门口不远处。车旁只站了一个车夫,那车夫身材魁梧,站姿挺拔,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成安正在一旁说着话,可那车夫只是点头却不言语。
林清铎四下扫了一眼,不见可疑之人,抬脚走了过去。
成安忙介绍:“这位大哥,这就是您要找的,我们安阳侯府的林小将军林清铎了。”
林清铎先一步拱手施礼:“多谢这位兄台把人送回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车夫打量了一下林清铎,忙把手里的鞭子往马车上一放,拱手施礼:“林小将军有礼了。”语气相当客气,姿态异常恭敬。
林清铎确认他不并认识这车夫,不知他为何如此态度,可也顾不得多想,忙客气还礼。见车夫没答,林清铎再次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车夫再次拱手:“小的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奉我家主子之命办事罢了,如今林小将军既然来了,那这差事就算办妥。”
“兄台可否告知,你家主子是哪位,日后也好登门道谢。”林清铎试探着问。
“林小将军不必放在心里,我家主子是谁。您日后便知。”车夫说完,把马车的门帘一掀:“林小将军,就是这四人了。”
见车夫对身份避而不谈,林清铎适可而止不好再追问,上前一步,往车厢里被堵了嘴绑了手的四人看去,坐在最前面的正是姜婆子。
林清铎再次拱手:“正是府里偷跑不见的下人,有劳兄台了。”
车夫也拱手:“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林清铎给成安递了个眼色,成安忙招呼林清铎身后跟出来的数名壮硕随从上前,把四人全都提下了马车。
林清铎和车夫再次寒暄,车夫告辞,赶着马车离开。
看着马车走远,拐个弯消失不见,成安靠近林清铎小声问道:“公子,可要派人跟着点儿看看是哪家的?”
林清铎一摆手:“不必,对方没有恶意,既然不想让我知道身份,不必节外生枝再惹人不快。”话落转身,冷着脸吩咐道:“拎到我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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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林清铎的院子中间,林清铎面色阴沉,静静地坐在一把木头椅子上。
在他面前,四个人并排趴着,嘴巴被堵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两旁各站着几名手持板子的随从。
成安见林清铎许久不说话,试探着问了句:“公子,可要问话?”
林清铎想到那差一丁点就发生在林溪身上的悲惨遭遇,他林清铎险些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妹妹,脸色越发阴沉,声音狠厉:“给我打!”
成安抬手,随从们面无表情把四人拖开,高高抬手,嗙嗙嗙一顿重重的板子落下去,眨眼功夫,几人就不动了。
成安见状,忙喊停,随从们住手,拿着板子站到一旁。
院子门口传来动静,林清铎眼皮微抬,就见一名随从引着姜姨娘和林清漓走了进来,二人身后跟着各自的丫鬟婆子。
见地上趴着四个人,还有个妇人,旁边站着几个手持板子的随从,姜姨娘快步往过走,语气带着不解:“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林清漓也上前施礼打招呼,语气亲昵:“二哥可是在罚下人?”
林清铎在椅子上坐着,一动没动,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姜姨娘和林清漓,半晌,声音冰冷开口说道:“泼醒。”
听着林清铎那冷如寒冰的声音,看着他那阴沉狠戾的表情,姜姨娘和林清漓二人齐齐后退了一步。姜姨娘攥住了林清漓的胳膊,二人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死死盯着地上的几人。
有随从端了几盆冷水上来,往地上四人挨个泼了过去,四人又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姜婆子抬起头来看向林清铎,目露哀求,似乎想说什么。
“公子?”成安看向林清铎,等着他的指示。林清铎往椅子背上一靠:“把他们的脸抬起来,让姜姨娘和林二姑娘好好看看。”
随从闻言,上前扯住四人的头发,把他们的脸高高抬起,面朝着姜姨娘和林清漓。
当看清这四人的脸,姜姨娘惊呼出声,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松开林清漓的手连连后退,被她身边的婆子扶住才没坐在地上。
林清漓一愣,随即忙出声问道:“二哥,姜婆子他们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找回来的?可有问清楚,当时他们为何丢下姐姐不管,竟胆敢私自跑了?”
看了一眼满脸关切的林清漓,林清铎冷嗤一声,一抬手:“接着打!”
随从举起板子,又是一顿嗙嗙嗙。
看着地上四人那浸满血迹的衣裳裤子,听着那呜呜的痛苦声音,姜姨娘脸色煞白,两只手用力绞着帕子。
林清漓则眼眸低垂,不动声色地温声劝着:“二哥,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不如先问清楚再说?”
林清铎站起来,走到林清漓面前,面若寒霜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却异常温和:“清漓说的对,有些事情,是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炷□□夫,林清铎的院子挤满了人。
林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挨着她坐着许凝岚,另一边坐着刚下了朝匆匆赶回来的安阳侯林至明,几人皆是面色漆黑如墨。
林溪面色平静,和阴沉着脸的林清铎站在一处,紧紧挨着许凝岚。
神色不安的姜姨娘,则和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的林清漓站在另一旁,离安阳侯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