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宫人走了上来,手里提着一只笼子,里面有一只通体七彩的鹦鹉。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鹦鹉看到时雪凝,便开口唤道。
时雪凝看到鹦鹉时笑了,只听一旁的宫人道:“陛下知道娘娘回了丞相府,特意训练了这只鸟儿来给娘娘解闷。”
时雪凝笑着摸了摸笼子,伸出手指逗了逗鹦鹉,随后道:“他费心了,我很喜欢。”
手戳着鹦鹉的嘴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鹦鹉接过来,道:“回去告诉陛下,就说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他们夫妻二人看着像是这场宫变的胜利者,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祁文安不打算帮他们,他们在朝中根基不稳,国库亏空,又有外患,位子坐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们很需要得到这前朝的宝物,才能有足够的资本培养自己的心腹。
......
坐落在城外的一座小别院里,一个老家伙气呼呼地撸着自己的胡子,指着躺在床榻上刚刚安躺下的祁文安,对着谈义一顿臭骂。
“他胡闹!你怎么不拦着点!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玩意不能急功近利!不能急功近利!现在倒好,要不是我恰好来了,怕是他一辈子得躺在床上度过!”
穆为道越说越气,谈义沉默地看着地面,任由他骂,不发一言,好似在听,又好似没有。
老头一个人骂了许久,可当他发现谈义似乎也走神的时候,直接脱了鞋底,朝着他身后就是“啪!”的一下。
“臭小子也不听我话!难怪你主子这样!都是被你们带坏的!”穆为道一个人吹胡子瞪眼,又开始骂骂咧咧:“哼!当初他带着个胡姬进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想着你们都是懂事的不会乱来,现在可倒好,把我说的话都当放屁了!”
谈义被那一下打的回神,随后情绪有些低落地道:“先生说的是,是我没有看顾好世子。”
穆为道正在气头上,继续骂:“现在认错有个屁用!害我一大把年纪瞎操心!早知道就不来了,让你们一个个的后悔去吧!”
谈义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先生说的是,我这便去自罚。”
穆为道本来也只是说说,瞪着两个大眼睛,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瞪得更大了些,胡子都翘了起来。
可是谈义似乎也没管后面的人,独自走出了房门,随后从一旁的井底拿出了一只棍子,脱下上衣,对着自己的后背就开始猛击。
穆为道在后面看的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越发跳脚,直冲出来对着他就踹了一脚,阻止了谈义的动作。
“你在这瞎掺和什么!我说罚你了吗?!”穆为道将他扶起来,脸上气的褶子一道一道的,一边赶紧掏出金疮药来,涂在谈义的后背上。
谈义的手速有些快,背后已经是几道青紫,穆为道一边心疼着,一边不忘嘟囔:“一个就够我伺候了,现在你也要来掺和,嫌我老骨头不够折腾的是不是?!”
谈义独自一个人沉默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痛恨自己,痛恨在看到世子受伤的时候,第一反应竟是满心的不甘和嫉妒,随后才气愤世子的胡来。
然而最终,却也没有将容颜带过来让老先生处置。
穆为道快速给他涂好伤药,把上衣往他身上一丢,哼声道:“那个妖女是不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一个的都这么护着她。”
谈义一惊,抬头听出了穆为道的化外之音,一时间脸色白了白。
穆为道看着他道:“行了,你放心吧,我不跟那个臭小子说,你也给我烂在肚子里。”
谈义僵着身子,有些无地自容,最终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了。”
祁文安在屋中一直没醒,两人就在外面静坐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的傍晚,穆为道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堆瓜子,翘着二郎腿在外面开始嗑瓜子。
没有脾气上头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过得最惬意的那个。
谈义就没有他那么镇定了,起身好几次去看祁文安,纵使没什么表情,却也能看出来他的担心程度。
看着谈义走来走去的样子,穆为道吐出一口瓜子皮,道:“没那么快醒的,我给他把断裂的筋脉接上了,至于他以后还能不能正常的站起来,就得看他自己了。”
谈义握紧拳头道:“怎么会这么严重,世子不是已经可以突破第九重了吗?我以为最多只是受些内伤。”
穆为道哼笑:“是啊,他要是强行突破,受些内伤也就罢了,可他倒好,刚突破便那般剧烈的...”
说着,他老脸一红,又哼声道:“像他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不死都算他命大。”
此时,屋内传来动静,谈义猛地回头,起身便跨进了屋内。
祁文安睁开眼睛,撑起身子,眼神有些前所未有的清明,
谈义冲进来:“世子!你醒了?!”
身后穆为道嗑着瓜子走了进来,越过谈义坐在床边,一手抄起祁文安的手臂,抚上他的脉,紧接着脸上的褶子一皱,胡子一敲,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个...你这么急着醒过来是要做什么?!”
祁文安看到穆为道来了,稳着声音道了一句:“师父,多谢师父救我。”
穆为道依旧瞪着他,冷声道:“谢我个屁,我闲的吃饱了撑的跑过来瞎操心。”
随后他将视线朝外看了看,没有看到容颜的影子,神态有些微微失落,随后将有些询问的视线转向谈义。
谈义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带她来。
祁文安静默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抬起头对穆为道说:“师父,我要成亲。”
穆为道被祁文安那句话惊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好不容易理解了那句“要成亲”是要娶容颜,他气的直接跳了起来,指着他便道:“你...你...你...”
祁文安不卑不亢,动了动刚刚接好筋骨的手臂,支起身子改成跪直,道:“请师父成全。”
他黑发披散,只着了白色中衣。嘴唇虽有些发白,可眼睛却清亮的很。
穆为道气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张口就骂:“好啊你,你是不是被女色迷傻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活像是个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二愣子!你这一身伤都是拜她所赐,你还好意思说要跟她成亲?”
“更何况她的身份配的上你吗,你就成亲,把你给能耐的!”
祁文安见并未起效,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穆为道目瞪口呆地看着祁文安战战巍巍的站起身来,从额角隐忍的汗迹,透露出承受的痛苦。
他始终面上云淡风轻,站稳后,对着穆为道微微一礼道:“此时已定,无论师父是否支持成全,都不会改变。”
穆为道气的直跺脚,可却也没办法,祁文安从小便有他自己的主意,即便他是师父,也从未能掌控他的言行。
穆为道哼的一声甩了衣袖道:“我不管啦!你爱怎么地怎么地,到时候别回来跟我哭就行!”
祁文安低头:“师父能不干预,徒儿便感激不尽。”
说着他抬头对谈义道:“我们回府吧。”
不知道她等急了没有。
......
回到平南王府的时候,祁文安却并没有见到容颜的影子,却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祁文安静静地看着坐在上首的时雪凝,拱手道:“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所谓何事?”
第68章 与我无关了 欺骗
自上次祁文安推拒了新皇的封赏后, 这对新帝夫妻俩也就没怎么再与他来往。
时雪凝将茶杯放下,带着得体的微笑:“说来也巧,我不过是替陛下过来慰问几句, 却没想你不在府上, 这刚等了不久,堂弟你就回来了。”
祁文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皇后娘娘有话可以直说。”
时雪凝也不尴尬:“何必这般生疏, 说起来, 当初我被人陷害时你救过我一命,我便一直欠你一恩,一直想找一个机会报答你。”
祁文安淡声道:“举手之劳而已, 娘娘不必介怀。”
时雪凝叹息一声:“我倒也非刻意报答你, 只是想到有些事或许与你有关, 便忍不住过来提醒你一句。”
祁文安皱眉:“娘娘有大可直说。”
时雪凝叹息一声, 走近了两步从怀中拿出一张画纸递到了祁文安的面前:“这上面的人, 你可认识?”
祁文安没有伸手去接, 将眼睛微微垂下,看到了她展开的一张女子画像, 上面注名着华君公主的名号, 除了更加秀丽温婉以外, 与容颜的相貌十分相似。
谈义站在他的身后瞳孔猛地缩起。
华君公主一直没有画像流传于世,却没有想到竟会有一副藏在一本秘史之中。
这样的长相虽然不能说与带着胡人血统的容颜完全一样, 可是却能让人第一眼就将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谈义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其中的巧合和联系,脑子正烦乱的时候, 祁文安却突然开口:“娘娘拿一张不知真假的画像,不知是想说明什么?”
时雪凝掩唇轻笑:“我就知道,但这一幅画像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有什么可能性你怕是也不难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