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问,问就是不想活了。
他就是在练功房里跳恰恰,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木娆娆:“……我也不太清楚。”
从醒来那一刻开始,岑空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灵魂三连问“我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唯一能回答他问题的,就是面前这个很容易红眼眶的女子。
对于木娆娆对他说的话,岑空一个字都不相信,在他的记忆没有恢复之前,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否决任何人。
若当他找回记忆,发现眼前的女子敢骗他的话……
岑空的凤眸盯着木娆娆的后脑勺,虽然他没有任何的记忆,但岑空就是知道,他若想杀人的话,会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岑空语气冷到了极点:“你不是说我是教主吗,怎么会不知道教主是做什么的?”
听听,正常人能说出这句话吗?
他这句话真是太没道理了。
我还知道美国上任总统是奥巴马呢,可我也不知道总统究竟每天都干什么啊?!
迫于武力威胁,木娆娆耐心的解释道:“教中每个人干的事务都不相同,尤其教主您,不会把您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这些无名小卒。”
岑空轻嗤了一声,“狡辩。”
他又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木娆娆:“厨房帮厨的,大多时间在后山种地。”
听到“种地”两个字,岑空的内心莫名的被触动,脑袋里闪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一种无能为力,怎么也走不出玉米地的压抑感从心底涌起。
察觉到身后的岑空停下了脚步,木娆娆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她刚要转过身,身后的岑空冷冷的道:“转过去。”
原地转回,面向前方,木娆娆留意身后的动静。
过了几个呼吸,岑空低声道:“继续走。”
两人默默无言往前走,整个后山空旷又寂静,偶尔能听到树上传来的鸟鸣声。
走了一会,岑空开口道:“现在去哪?”
木娆娆的视线正滑过左侧的玉米地,硕果累累的玉米地中间被硬生生掰出一条路,绿色的玉米棒子掉落满地。
打眼一看就像谁在玉米地里上演了“红高粱”一样……仔细看去,应当是谁走了一路掰了一路,掰掉的玉米也没带走,直接扔地上了。
谁这么败家?
“你看什么?”岑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让他窒息的玉米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片玉米地,他就想掉头就跑。
“快走!不许看!”
木娆娆很想去拣玉米,玉米就那么扔地上,早晚得被动物给啃了,太浪费了。
谁知岑空却在后面怼了她的肩膀一下,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什么毛病?玉米地都不让看?
有玉米地恐惧症这种病吗?
傍晚自己一个人来捡吧。
木娆娆双手上举:“走,我走。”
离玉米地一段距离后,岑空长舒一口气。
岑空:“问你呢,我们去哪?”
木娆娆都忘了他这个问题了:“我家。”
岑空眯起眼睛:“为什么去你家?”莫非有什么埋伏?
木娆娆:“……您不是饿了吗?而且以您现在的状况,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要是教中长老以为是我下的毒手,我有理也说不清。
再说想要岑空命的人可不少,万一有趁他不备钻空子的,她还怎么在后山过田园生活?
最关键的,女主角救了岑空,岑空在后来可帮了她不少。
这次换成她,她也不贪心,就像找棵大树乘乘凉……咳咳,再说了,她都能想象到,在岑空恢复神智之前,她且有的熬。
以为岑空会问她为什么,谁知岑空忽然从身后逼近,薄唇贴着她耳侧冷冷道:“你若是敢耍花招……”
比起一群他不认识,却认识他的人,只有木娆娆一个会更好对付。
他在恢复记忆之前,不想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会让他有种蒙在鼓里,无法掌控全局的不确定感,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耳边传来的热气让木娆娆一颤,连忙快走两步,左手捂着耳朵揉了揉:“知道了,我不敢。”
说话就好好说话,别离这么近。
岑空直起身子,眼皮一掀,活像一只骄奢的蓝眼白毛猫,道:“知道就好。”
视线一转,岑空看到了挤满鸡鸭的两片鸡圈鸭舍,脑门充血的感觉又上来了,他催促道:“快点走!你家附近这都是些什么?”
这都是什么毛病?鸡鸭也看不了吗?
这是什么斜教教主?把他关农村一年,天天看庄稼和鸡鸭,不得吓出神经病来?!
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是怕下乡吗?
作者有话要说:玉米地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哦,还有鸡圈鸭舍
第91章 娘的肉肉
在孩子们小的时候,最早听的爱情故事,大多都是他爸和他妈是怎么在一起的。
无论过程多么平淡如水,在他们耳中都能听出一种童年版的“岁月静好”,父母的故事通常会讲到孩子们出生前,那是一个无比美妙的结尾,没有比那个时间点更好的了。
过来人都会长叹一句:好好珍惜二人世界吧。
潜台词就是,有了孩子,你方知这世上,是真的存在,你恨的牙痒痒,却还是不能下死手的神兽。
在孩子面前,很多事情不能实话实说,大多都会刻意的美化一下回忆。
但是,木娆娆和岑空的初见根本无法美化,无从下手。
无论是初次见面就恐吓她,让她吃了点皮肉之苦,还是阴差阳错的玉米地和深坑,都不是一对爱人初遇时应有的样子。
所以她选择改编一下真实的状况,不能抹黑孩子心目中不苟言笑的老父亲形象。
她给岑小二讲的版本,是岑空练功伤了心脉,在后山陷入昏迷,她刚好路过救了他。
带了点命中注定,和“英雄”救美。
其实是阴差阳错,和心怀鬼胎。
初次听父母相遇的故事,岑小二佯装不在意,肢体动作却已经出卖了他,耳朵向上抬,圆圆的大眼珠亮晶晶的,闪着八卦的光芒。
“爹练功也会伤了心脉?”岑小二不敢相信,他爹那么厉害的高手也会受内伤。
岂止是伤了心脉,还走火入魔了呢,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心底里吐槽,表面上带笑的木娆娆道:“无论是谁,练功不当都会伤了心脉,你忘了你大姨说的话了?”
岑小二回想木采采的话,说道:“越是厉害的武功,越是霸道?”
木娆娆点头:“你爹练的灭圣心法,是最磨人心性的功法。”不是被杀欲所掌控,就是活活疼死了,所以历代教主都短命。
正是因为岑空从小就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所以他和木娆娆都不会让岑小二练灭圣心法。天下武功千千万,不一定非要练这种自虐型的。
岑小二有些不甘心的说:“那为什么爹爹不让我练灭圣心法?”
像岑小二这种自尊心强的孩子,跟他讲什么爹娘是为你好,灭圣心法太苦了,他都不会听,反而会觉得父母小瞧他。
木娆娆用软布擦了擦手上的药油,道:“你长大了想当混轮教教主吗?”
岑小二迟疑了,就算他小,他也知道,混轮教上下脑子都不太好,连他大姨木采采都算上。
私塾里教的算数,他闭眼睛都能算对,可教徒们不行,一百以内加减法都能让他们憋一上午。
统领这么一群人,按照他娘的话说,他爹就是在开医馆,专门收留在正道混不下去的人。
岑小二的梦想是一个人去闯荡,叱咤江湖,还没叱咤,就背上这么沉个包袱,到了江湖肯定得沉湖。
了解自家孩子的木娆娆道:“灭圣心法得历代教主才能习得,你就不要想了。”
虽然不甘心,岑小二也只能闷闷的应了一声。
木娆娆揉揉他的脑袋:“世上厉害的心法还有很多,你不一定要追着你爹的脚步。他走过的是他的人生,你现在要去走你自己的路。”
他吃了那么多苦才让你有了选择的自由,你可别浪费了。
岑小二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嗯,好了,那你现在跟娘说说,你为什么要把人头发全剃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和断人手臂是一样的,知道吗?”
李护法的兴趣爱好就那么几样,吃喝嫖,尤其是最后一样,那是她的工作需要,业务范畴之内,木娆娆也不会说什么。
岑小二:“他的毽子砸到乐乐,还不道歉!”
木娆娆当初在后山养的杂毛狗叫吧唧,吧唧后来生了个一窝,其中一只就是乐乐,是陪岑小二长大的奶妈汪。
木娆娆:“除了剪头发,没有其他能解决的办法吗?”
岑小二想了想:“我应该揍他一顿?”
木娆娆:“你最应该做的,不是自己动手解决,而是去告诉李护法,让他管好自己人。”
“他若管不好,你才能替他管,这叫事出有因。”
岑小二:“那我现在去告诉李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