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语眨了眨眼,确定徐肇在问她后,顿时有点激动,她小声的开口:“我……我可以去吗?”
她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边府内,每每听侍女们说外面多热闹,她都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但边语知道,姨娘已经很苦了,她不能提任性的要求让姨娘为难。
而当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凶暴的农家汉子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对自己灰暗的生活不抱期望了,却没想到……
徐肇笑着回答他:“有什么不可以。”兔子总是要放养的才有利于健康,一直闷在家里才会出事。
于是下午的时候,村里赶着牛车的牛叔就迎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砸吧着嘴,看着对面牵着一个漂亮姑娘走来的徐肇,牛叔惊得手里的烟枪都掉了。
“嘿,这混小子是哄骗了哪家的娇娇儿,怎么也没被人打。”牛叔嘀咕道。
徐肇自然是不知道他和边语一起出门的行为给牛叔造成了怎样的冲击的,他数出四个铜板递给牛叔,说道:“到镇上一趟,麻烦牛叔了。”
牛叔接过铜板,让两人上车,手上的鞭子一杨,牛就走了起来。
半路上,牛叔不止一次用好奇的眼光看向边语,看得小姑娘颇有些不自在。
扭了扭手,想让徐肇放开她,却没想到被握得更紧了。
徐肇瞥了人通红的耳朵一眼,带着笑意,向牛叔解释道:“这是我新过门的媳妇,昨天刚办完喜事。”
被人点破了心思的牛叔讪讪一笑,过后却是一惊:“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就把媳妇给娶了,没有大办这是?”
徐肇“嗯”了一声。
他和边语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他们的关系就得让村里人知道,这才不会有闲言闲语出现。
得到答案的牛叔终于心满意足的专心赶车,到了镇上,将两人放下后,对徐肇说:“我就在这歇着,回去时来找我,我捎你俩回去。”
虽说徐肇这往常的名声不太好,但牛叔瞧着,成亲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稳重了。
果然是成家立业,就得先成家,才能立业,老祖宗的话总是有理的。
牛叔琢磨着,也是时候该给他家那不着调的儿子娶个媳妇,叫他收收心了。
徐肇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总归是别人的善意,回道:“那小子就谢谢牛叔了。”
牛叔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快点去。
*
徐肇这一趟虽说是来卖药的,但他也不急去药铺,反而带着边语在集市上转了起来。
中途还给边语买了个糖人。
头一次被别人塞糖的的小姑娘愣了愣,然后就小口吃起来。
真甜,边语想。
“大叔,咱这镇上都有几家药铺啊,哪家大夫的医术比较高超?”徐肇借机跟买糖人的摊主聊了起来。
下午的集市本来就没多少人,糖人摊主守着摊子也是无聊的很,此刻见徐肇跟他搭话,立马就来劲了。
”这你可就问对人喽,大叔我在镇上生活了几十年,什么门门道道的我最清楚了。
要说起镇上的药铺,最好的要数东门街的仁心堂,那的老大夫据说是御医出身,医术可是这个!就是他们家的药材偏贵,普通人家去一回啊,家当都要没了。
其次就是杏林馆,那里的大夫医术也不错,重要的是,杏林馆的大夫都宅心仁厚,收费不高,你要是看病,就往那去。
最后一家康成馆,唉,我就不建议你去了……”摊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那家,据说用了黑心药材,医死过人!”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徐肇一笑,满意的谢过摊主,就朝东门街走去了。
他准备先去仁心堂看看。毕竟铁皮石斛这种名贵药材,普通人家可吃不起,而仁心堂的受众是镇上的大户人家,这就刚好符合徐肇的要求。
仁和堂不愧是镇上的第一大药店,徐肇还未走近,就看到门口停着的数架马车。
正想着走进去,手上就是一紧。
徐肇皱了皱眉,回头,就看到手里捏着半融化糖人的边语正紧张的看着他。
柔着语气问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边语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脚尖一直不住的蹭着地面,“我可不可以在外面等你……”声音细若蚊蝇,要不是徐肇仔细留意,还真不一定能听见。
徐肇:“为什么要在外面等,跟我一起进去不好吗?”兔子怎么突然提这样的要求,仁和堂里面有什么让她害怕的吗?
徐肇询问的话语却让边语误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摇摇头,改口说道:“没……没有,我跟你进去。”
见人问不出什么来,感受着边语在自己手里微微颤抖的手,徐肇叹了口气,觉得兔子真的是一种难养的生物。
“那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出来。”反正卖个药也就几秒的功夫,兔子不想进去就不去吧。
说完话后,徐肇满意的看着小姑娘亮起来的眼睛,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其实兔子也不是那么难养。
于是徐肇就一个人进去了。
边语留在外面,乖乖的站在门口,等徐肇出来,只是目光却不住的瞥向不远处一架黄色马车,然后身体往墙边缩了缩。
“哟,这不是边三小姐么?怎么在这站着,听说,你昨个成婚?”娇俏的声音在边语耳边响起,成功让边语身体一僵。
第4章 因着小姑娘还在外边等他,……
因着小姑娘还在外边等他,徐肇也不多做耽搁,一进药堂,就直直朝站在柜台边的学徒走去。
“你们这可收药材?”
学徒懒懒的倚在桌子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算盘,和周遭忙碌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学徒是仁和堂东家的侄子,因此就算做事散漫些,也无人敢置咄,徐肇过来的时候,这学徒正想找些事做,也算是赶巧了,要是平常,非相熟之人,学徒是一概不理的。
“收,年份浅的不要,品相不好的不要,常见药材不要。”学徒上下扫了徐肇一眼,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脚上的鞋子也是破旧不堪 ,断定眼前人是个挖了几株野生药材就跑过来换钱的村民,心下有些可怜,又颇有些自得。
从前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不过现在他可起来了!
想了又想,出于一种隐蔽的心思,学徒还是开口说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你先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就当积德了,学徒心想。
徐肇却是不知道短短的几息内,眼前的学徒的思绪已经在脑里过了十八个弯了,听见学徒好脾气的补充,心下诧异。
仁和堂能在镇上做大不是没有原因的,徐肇心想。
解下背上的背篓,将自己塞在最底下的铁皮石斛拿出来,摆在学徒的面前。
“就这些,药堂能多少钱收?”徐肇敛下锋利的眉眼,语气颇有几分谦敬。
他向来知道怎样能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好处,这个学徒一看就不是普通伙计,取得对方的好感对他接下来的行事多有便利,那他就不会倨傲说话。
学徒果然十分满意徐肇的态度,给了徐肇一个等着的眼神,就翻看起药草的完整度来,心下却是决定,无论药草怎样都要给人一个方便,毕竟这么会来事的村民可不多。
只是翻着翻着,学徒本来漫不经心的手渐渐顿了下来,他惊异的睁大眼:“石斛?”
学徒站起身来,略带激动的翻看,本来随便的动作都逐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徐肇都觉得对方要把脸怼到药草上面去了。
学徒终于看完了,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对徐肇说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叫我们东家来,行不?”
学徒现下对徐肇的态度跟刚才相比可是大相径庭,他心下对这个普通的村民能拿出石斛这等名贵药材不是没有诧异的,但是东西就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作假,学徒在仁和堂干了几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而且看对方的从容地姿态,怕拿出来的这些还不是全部的存货。
学徒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再过一个月就是李县令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了,李县令肯定是要大办的,东家最近正在愁送什么礼,这石斛来得恰是时候。
学徒招手,唤来一个小工,让对方给徐肇倒杯水来,自己匆匆忙忙跑进内室去了。
仁和堂的药园,仁和堂东家正弯腰蹲在地上打理药材,这都是上等的好药,娇贵着,东家不放心别人伺候,每每都是自己打理的。
嗒嗒嗒,身后传来脚步声。
东家给药草又浇了一边水,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来,理了理长袍,皱着眉头对来人说:“何事这般匆忙?”
被东家隐隐有些不赞成的目光敲了一眼,学徒也就是张仁立马端正了态度,连腰背都挺直了些,没办法,他实在有些怯这个远方堂叔,总觉得对方和他不是一路人。
张仁小心翼翼地说道:“东家,您看看这个。”说罢,将手里那从徐肇带过来地石斛捏了一株递到东家面前。
东家李铭生扫了一眼,立马站不住了,紧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