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肇乐不可支,在方子文要被暴打的时候不紧不慢的递上两杯茶,让两人消消气。
“所以还是安静呆着吧。”下什么棋呢。当然,徐肇绝不会承认他不精通棋艺这件事的,所以,为了避免有人约他手谈,暴漏这一愚蠢事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身边人离黑白棋子敬而远之。
瞧,这不就收到好效果了吗?相信最近一段时间,两人是绝对不会想再次提起下棋这件事的。
徐肇施施然说道:“我们不妨来……”背书吧。
话音未落,马车就震动起来,像受到什么冲击一般,车夫惊恐的声音响起。
“驾车要看路,旁边那么宽不走,非要跟我们挤这块地儿是吧。”
原来是和另一辆走在官道上的马车差点撞在一起,好在方家的驾车的车夫驯马有一手,生生拉住了要癫狂的马,这才避免了车内徐肇三人被撞翻的下场。
“对不住,我这兄弟患有眼疾,刚刚没看清,我这就让他回去歇息,真对不住老兄。”对面驾车的高大汉子说道。他面上有着长长的一条疤,神色凶恶,一股煞气铺面而来,就是这样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赔罪的笑 ,充满了违和感。
车夫却像没有察觉是的,放松了紧绷的神色,说道:“下次注意点就好。”
“欸,欸,应该的。”高大的汉子笑眯眯,正想着开口走人,车厢却是传来撞击的动静,还夹杂着女人细小的呜咽声。
“唔唔……”救命。边语狼狈的躺在臭烘烘的马车上,努力发出声响,想让外面的人注意到她。
凶汉子脸色一变,黑沉着眼,用手肘顶了旁边的同伴一下,示意他处理好货物的状态。
车夫狐疑地看向对面的马车,以他过来人的经验,当然知道这两人不是普通百姓,手上肯定见过血,因此刚刚不想闹大事,毕竟小少爷还在车上。
但是现在……车夫和凶汉子对上,双方眼神交战,都明白彼此不是个善茬。
凶汉子只想快点走人,别耽搁了交易,车夫却担心对面会不会动手灭口,场面僵持不下。
对面马车上,好不容易制造出一点动静的边语很快被进来的同伙制住。
“小娘子,安静点,不然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保证的。”同伙恶声恶气的说着,地上蹬亮反光的大刀证明他所说不虚。
雇主只说要人,可没说要死的还是活的。同伙眼中闪过凶光。
边语被扯着头发打了一拳,嘴角流着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不敢发出声响。
她想夫君了。
同伙看了她一眼,没管,只要不发出声响引人注意,随便这娘们爱哭不哭。
许久不动的马车,终于是引起了徐肇三人的注意。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碰撞事件,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徐肇示意方子文安静点,他出去看看情况。
一掀帘子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不动声色的避开凶汉子打量的目光,徐肇侧头问车夫。
“怎么回事?”一副惹了大事的紧张模样。
车夫低声向徐肇说明了情况。
“徐公子,这两人可能是走暗镖的。”
徐肇有些吃惊,暗镖可不是简单的护送一些货物,干的可是见不得人的违法买卖,比如……杀人。
徐肇心一沉,总算知道车夫为什么如此紧张,他们可能撞上对方走镖的现场了。
“这位……兄弟,”徐肇慢慢开口,一边在脑海里斟酌着说辞,一边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不知世事的公子哥的模样。
失策了,刚才应该让沈闻弢出来的,他这个体格,着实没有欺骗性啊。
第35章 果然大汉更警惕了,见徐……
果然大汉更警惕了, 见徐肇开口,身体暗暗发力,处于一种紧绷状态。
看着对方隆起的肌肉和健壮的上半身, 徐肇开口眉头微动, 说话时更加谨慎:“要是没有什么事,不如你先过去?”
徐肇说着,拍拍车夫的肩膀,让对方将车赶到一旁,给对面让出路来。虽然是对面的马车先撞人,无理在先,但现在形势显然有所不同, 他们不小心撞破了对方干暗活的事,难保对方不会为了保密而杀人灭口。
徐肇紧张的拭去手心渗出来的细汗,面上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 仿若一个看不出端倪的老好人。
现在他只能赌, 都对方只有两人, 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动手, 不然他们这一车的文弱书生, 哦,他例外, 真要打起来, 难保不会受伤。
停顿间, 另一个同伙也从车上下来了,徐肇瞥见他向地上的大汉打了个手势, 大概是暗语一类的。
然后大汉的神情明显的放松下来一点,对着徐肇他们扬扬手,哈哈大笑:“那就多谢了。兄弟, 我们先走。”显然对徐肇让路的表现很满意。
车夫用眼神示意徐肇,车厢里有人。
徐肇不动声色的压了回去,表示稍后再说,现下最主要的是先跟这两人错开,鬼知道他们有没有接手的人。
车夫点点头,表示明白,两辆马车在不大的官道上擦身而过,对面的车轮子被石头硌了一下,颠簸之间撞倒了徐肇他们的马车。
这次,对方的车上又传来女人的闷哼声,想来是没坐稳磕到了哪里。
大汉凶狠的回头,盯紧了徐肇,似乎只要徐肇一个动作,他就会暴起似的。
然而徐肇依旧是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这让壮汉不由得放下心来。
嗤,软脚虾罢了。
想到雇主给的丰厚赏银,壮汉嘴角裂开一个略带凶煞之气的笑,他们这种在刀尖处行走的人,图的不就是常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财么。
心情一好,手上的鞭子也就不客气的扬了起来,狠狠破开空气,发出响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蜷缩在马车内的边语听到这声音,手脚发凉,面失血色,尽量把自己缩的更紧一些。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马车哒哒行走的声音让她明白,自己失去了求救的机会。而就刚才身上挨的那一拳来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乖乖带着不要动。
但是,边语用力眨了下湿润的眼睛,往常漂亮的杏眼因为哭多了红肿起来。小姑娘往日里被徐肇渐渐宠得娇气,但那次不小心把孩子摔没的事,终究让她有了一点成长。
尽管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边语还是使劲蹬了蹬腿,让脚上的鞋子脱下来,这并不容易,但好在徐肇给她买这双鞋的时候估错了大小,鞋比小姑娘脚略大一些,因此努努力,鞋子依旧如边语的意,从脚踝处脱下,只剩下前脚掌还勾着鞋。
接下俩,边语努力从马车的角落尽量挪到窗边,期间动作很小,她怕发出声音被外面的人察觉,但又不能慢,要是等马车开始跑起来,凶汉子的同伙就会进来看守她了。
小姑娘急得满头是汗。
就在她的脚快碰到窗边上的帘子的时候,她听见车外大汉的声音。
“巴子,你进去看着那小娘子,别让人出事。”这可是大肉票。凶汉子摸着脸上的刀疤笑了。
“好的,大哥。”
说着就要掀开门帘。”
边语一瞬间僵硬了身体,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急急忙忙要把脚缩回来,可脚上穿的袜子竟被窗棂上的木刺钩住了,一时半会竟然收不回脚。
完了,小姑娘红肿的眼中又分泌出眼泪,几乎要哽咽出声。她阻止不了同伙进来,而就她在这个姿势,对方肯定会发现她的意图。
呜,夫君,救我。
“前面的兄弟,请等一下。”徐肇的声音响起。
大汉紧握着马鞭回头,同伙掀开帘子的动作停下,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徐肇。
大汉和同伙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软脚书生有什么事。
想了想,大汉开口反问:“什么事?”
徐肇笑道:“没什么,就是在地上看到了一个包裹,想问问是不是你们掉的。”
大汉不耐烦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没有这样的包裹。”
“这样啊。”徐肇笑得更灿烂了,“那叨扰了。”
大汉斜瞥了徐肇一眼,似乎再看他有没有耍什么小心思。
徐肇巍然不动任他打量,半饷,对方终于收回目光,不再跟徐肇废话,鞭子一甩,马儿吃痛,飞快向前跑去,很快没了踪影。
徐肇拿着从方子文身上扒下来的外衣伪装而成的包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方才在车上,他越想越觉得置身事外不太好,当然,要他冒着一车人的生命危险上去救人,他也是做不到的,只能尽量将那两人的容貌记住,好在他以前学过一点素描,将人描下来应该不成问题,回去后马上报官,希望那个被绑的人撑住吧。
徐肇转身想回马车上,突然,眼角瞥见一点光芒,他定睛看去,在刚刚那辆车停过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只绣花鞋,斜面上圆润的珍珠在太阳底下细细闪着光。
徐肇屏住呼吸,不知怎么的,心下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远的马车内,巴子看着激动的发出唔唔声音的边语,忍不住踢了对方一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