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听着,内里的人似乎还是被惊着了。
钟瑜表情极自然,带了点埋怨的道:“能做什么,我醒的早,现下无聊的很,你的人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我除了发呆还能干什么。”
付久珩点了头,道:“下回你可以去寻我陪你。”
去敲他的房门?光是想着都觉得暧昧,钟瑜才没这么傻,摇着头道:“打扰了世子歇息,那多不好。”
付久珩含着笑意看她,道:“反正你离我这般近,我总归是睡不好的,也不打扰。”
两人说了会儿话,又用了早膳,一行人便准备继续上路了。
钟瑜跟着付久珩出去的时候,隐约觉着他好似朝着那柜台扫了一眼,可似乎又是她的错觉,不由心底有些发慌,也不知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两人上了马车,一行人便继续赶路。
付久珩侧卧在车内的小榻上,静静的读着书,钟瑜的耳边除了车马的行路之声,便是他一页页翻书的声响了。
此时她如坐针毡,一手掀了侧面小窗的帘子,双目平静的看着风景,可内里已然煎熬的很。
眼见着马车已快行出了镇子,钟瑜只得下了决心,放了帘子,试探着道:“世子,我瞧那边有家书局,我能去看看吗?”
付久珩眼皮都未抬,淡淡的道:“想看书?”
钟瑜嗯了一声,道:“世子这边的书多是兵书政法一类,我也看不大懂,想去挑几本话本带在路上看。”
理由十分合理,付久珩朝着外间道:“停车。”
眼见着他放下手中的书本,似乎要和她一同下去,钟瑜忙道:“世子,如今既是在路上,为着世子的安全,还是不宜多露面,不如让无澜陪我去吧。”
“也好。”说着,他朝着外间吩咐了几句,便复又执起书读了起来。
钟瑜松了口气,下了马车,便带着无澜进了那家书局。
那书局的老板见着二人衣着光鲜,便知是富贵人家,尽挑了些订装精致的本子递上来,可钟瑜翻了几下,都不太感兴趣。
钟瑜挑选了许久,也没见看中了哪个,无澜在门口抱剑立着,渐渐的也不似初时那般紧张的盯着她了。
钟瑜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朝着正压抑着不耐烦神色的掌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从袖中拿出放在内里的首饰,悄悄放在了那柜台内,用唇形说了两个字。
帮忙。
从这女子进门之时,掌柜便觉得有些奇怪,她身后的男子摆明了并不是她的夫君,瞧着跟着的模样,倒像是看押着这个女子似的。
他瞧了瞧面前漂亮和善的女子,又看了远处一脸正义凛然的肃然男子,哪个都不像坏人,一时犹豫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见门外又行了个墨色衣衫的男子。
那真是好相貌啊,他活了四十余年,头一次见到这般仿若仙神般,带着威严贵气,又美的不似真人的面孔,不由看得呆住了。
钟瑜这时还没来的及从怀里取出那写好的布料,便见面前的掌柜忽的瞪直了眼,呆呆的望向了她的身后。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她猛一回身,便见着付久珩已然行至了她的身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朝着掌柜礼貌的道:“内子犹豫不决,耽误您这边生意了,方才她翻过的那几本,全都要了。”
语毕,他侧头朝着无澜道:“你先带夫人回去。”
钟瑜此时已然白了面色,心下有些惊恐,生怕他待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伸手扯了他的袖子,晃了下,难得的撒娇道:“我想你和我一起回去。”
他让无澜先送她回去,自己留在这要问什么,不言而喻。
付久珩神色未见一丝软化,缓缓伸手,将柜台内里角落处的那支首饰执了起来,侧目淡淡的凝视着她。
第90章 你竟拿贴身的内衫来写信……
钟瑜尽量让自己说的坦荡:“这……我身上没银钱, 也只有这支钗了。”
她出马车时,头上还没这支钗,如今它变戏法似的出现在这, 有多不合逻辑, 钟瑜自己也知道,可她实是无法解释,也只能这般说了。
付久珩本打算让无澜送了她回去, 再问询掌柜, 可如今瞧着这钗, 便觉得也不必问了,一手揽上她的腰,强硬的将人带到了身前, 便带她出了书局。
车轮再次滚动起来,钟瑜坐在一角快速的思虑着, 今日之事她被捉个正着,不过除了那钗, 也无其他证据,待会她便咬死了那钗是用来买书的。
“你同我的护卫出行,买东西要用自己的首饰垫付?你是当真想故意丢我的人,还是觉得是我太蠢,会相信这般蹩脚的理由?”
钟瑜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道:“是我脑子一时没想明白,忘了无澜大人在, 才干了这般蠢事。”
付久珩嗤笑一声, 冷下一张脸,靠在榻上看她,道:“交出来。”
钟瑜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 不解的道:“什么啊?”
“别装傻。我猜你是要那掌柜帮着往京中送消息吧,至于给他的嘛……”说着,他眯着眼在她身上仔细的上下打量了,道:“要么是信,要么是信物。你从里到外已然被我换过了一遍,信物怕是难了,这么看来该是信。晨起你到客栈的厅堂逛了一圈,出门时我瞧着那上面账本算盘都在,却独独少了算账用的笔墨,应也是在你这了。”
他缓缓起身靠近她,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眯着的双目透露出丝丝的危险。
“信在哪?”
钟瑜偏着头,佯装生气的道:“你说娶我为正妻,如今看来对我却是连半点信任也无,敢问世子,不能彼此信任的夫妻,要如何执手数十载光阴呢?”
付久珩咂舌,凑近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端详着她的神色,轻飘飘的道:“瞧你这含着怒火的小模样,倒像是真的似的,我险些便要被你问住了。只可惜……往事种种,你在我这可是半点信誉也无,至于你我大婚之后……立场不同了,自然要另当别论。
不过现下,你坚持不肯把信交出来,我也只能亲自去寻了。”
钟瑜一时还没明白这话里是何意思,付久珩那边已然一手按在她肩头,将她按倒在小榻之上,另一手便伸向了发间,衣领,怀中胸口,腰带,一路向下细细搜寻过去。
钟瑜的脸瞬时涨红了一片,他这般行为与抚摸已然无异,只是奈何她力气小,被按在那任是如何也起不来身,只好又去推他的手,却是使了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反倒像是她引着他的手在游走一般。
她又急又气,喊道:“你……松手,无耻……”
这声音自然也入了离着马车较近的几个侍卫耳中,几个人互相看了下,心照不宣的低下头去。
这小夫人太作了,如今被世子收拾了,也是自食恶果。
付久珩最后把鞋也脱了丢了出去,却依旧没摸着什么物件,满面疑惑的起了身,侧头凝思着。
钟瑜边将两只白玉似的小脚丫缩回来,边低头去寻那两只鞋。
穿好了鞋,她又窘又气,可因着不想惹祸上身,也不敢真去扇他一巴掌之类的,只用眼神恨恨的看着他。
不过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是用布写的信,如今隔着衣物自然摸不出来。
付久珩浑不在意她的恼怒,他本就一心要娶她,如今早将她视为了自己的人,倒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偏头打量了她,他忽的伸向她的前襟,用力一扯,那外衫便被扯开了大半,连带着内衫也被扯开了些,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还有一块带着字迹的布料。
那布料没了衣衫的拘束,自内里落了出来,飘忽着落在了付久珩的脚边。
钟瑜来不及恼羞他的无礼,便白了脸色。
付久珩弯身拾起那块布,目光落在上面的几行字上,复又轻轻揉了下那块布料,眉峰微紧,低头轻嗅了下,随后偏头看向了她露出来的,缺了一块的内衫,俊俏的面容阴沉着,摄人的目光狠狠的落在了她略显惊慌的双眸之上。
钟瑜这会儿正庆幸自己做事缜密,还好那信上没写什么,如若不然自己这会儿怕是哭都来不及了。
可是瞧着世子投递过来的目光,显然并不似她以为的那般云淡风轻,反而像是恼怒到了极点,就要一口咬上来般。
“你竟拿贴身的内衫来写信?”
钟瑜觉着自己有时真搞不明白他的点,他这是在……生气这封信的材质?
付久珩手中执着那块带着馨香的布料,只觉得怒火上头,就快要把他燃烧殆尽了。
这么贴身的物件,她想交给那掌柜,让他再送出去,经过多少人的手,最后送到谢琰手里?
光是这般想象,他便愤恨得想杀人,怒然瞪视着这个一脸无辜的女子,只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钟瑜也是用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恼怒些什么,伸手将那被扯下的外衫拉上穿好,有些理亏的道:“是我欠考虑了,下次不这样了。”
付久珩气极反笑,一把将那块布撕了粉碎。
“下次?”他冷笑一声,忽的扬声冷道:“无澜与今日早间侍卫失察,回青州后各领军棍二十。”
钟瑜惊道:“此事因我而起,为何要责罚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