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儿惊讶得捂上了双唇,眼中带着诧异,微微颤着声音道:“这……杀人可是偿命的啊,钟六小姐,你怎的这般想不开?”
这话乍听是关心钟紫茜,实则是在将她罪行的严重程度一语道破了。
钟紫茜恨恨的看向她,道:“不用你假惺惺!”
说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大声的朝着众人道:“她撒谎!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钟瑜呵呵的笑了声,不紧不慢的道:“我为何要撒谎?依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想害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第140章 想与你合作
钟紫茜声音嘶哑, 心中知晓如今反驳也不过是徒劳,索性开始哀求:“瑜姐姐,过往许多事是我不对, 你原谅我吧, 难不成,你真的要看我走投无路,要逼死我吗?”
钟瑜摇摇头, 道:“不, 我并不打算让你死。钟紫茜, 我不仅不会动你,我还要好好的留着你。从今往后,满京皆知, 你是我的敌人,对你好便是与我为敌, 这京城里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要让你往后的日子里身败名裂,受尽冷眼欺凌, 我要让你日日如履薄冰,万念俱灰。”
钟紫茜忽的暴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她红着双眼瞪视着钟瑜,道:“钟瑜,你如此狠毒,便不怕传到了世子的耳中,他容不下你这个毒妇!”
钟瑜微微一笑, 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道:“这便不用你操心了, 世子只想我开心,他才懒的管你这种蝼蚁的死活。”
说完,钟瑜看向问桃, 道:“我们走吧。”
问桃将钟紫茜松开,对方便仿佛脱了力一般的跌在了地上。
钟瑜未再看她一眼,带着问桃行了几步到祝嘉弛面前,深深一礼,诚挚的道:“今日给府上添麻烦了,来日定会亲自登门向武成郡王和二公子夫妇致歉!”
祝嘉弛抬手回以一揖,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
当天夜里,付久珩深夜才回到世子府。
钟瑜躺在床上,并未睡实。感受到一阵秋夜冰凉的气息,她睁开双眼,果然在一片黑暗中迎上了一个带着沐浴后的清香的怀抱。
她偎进他的怀里,伸手搂在他的腰间,无声的拥着他。
付久珩的手圈在她的肩上,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道:“怎么还没睡?”
钟瑜嗯了一声,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着他带着秋寒的身子,含糊着道:“想你,睡不着。”
付久珩笑道:“不是两天前才见着。”
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钟瑜的内心觉得无比的踏实,这会儿阵阵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道:“那也想嘛。”
付久珩心中泛起暖意,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在她的乌发上,道:“我想把你放在口袋里,揣在怀中,日夜形影不离。可你这丫头,若当真时时被捆在我身边,便要厌烦我了。”
“你办的都是正事,怎好时时带上我。对了,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付久珩目光微暗,叹了一声,道:“父亲的箭伤本不重,只是……伤的位置正是之前旧伤之处,现下里情况并不乐观。”
钟瑜安抚的握上他的手,柔声道:“王爷盖世英雄,驰骋沙场多年,如今不过是一处轻伤,定然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对了,听说你今天去参加了祝府的婚宴,遇上了钟将军一家,他们可有欺负你?”
钟瑜于是将白天发生的事简单和他叙述了一遍。
“所以我不仅没挨欺负,倒是把别人狠狠欺负了。”
付久珩眼中的担忧这才散去,想到之前自己也曾不只一次想要派人杀死钟紫茜这个祸害,满意的道:“这个钟紫茜一心嫁入豪门,如今却落得人人唾弃的下场,你这一招,倒确是比直接杀死她要好。”
钟瑜又打了一个哈欠,惺忪着双眼道:“她心肠歹毒,作恶多端,如今的下场已然算本姑娘懒的和她计较,便宜她了。”
付久珩不由失笑,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道:“既是困了,便早些睡吧。”
钟瑜应了声,躺在他温暖而安全的怀抱中,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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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施氏死了,说是得了急病,暴毙而亡。
这个冷漠自私的女人,对钟瑜虽然从来都只有利用,可闻听到这个消息,她依然有些感慨。
急病?
在钟府里死的不明不白的妾室们并不少,钟紫芬的母亲袁氏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施氏的死,便如昨日袁氏一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但却又无人深究。
她记得听人提过,钟府里新来的小妾很是得宠的,也不知施氏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
然而钟瑜已然决心和钟家断绝关系,自然也并不打算去调查此事,只是施氏好歹生了原主肉身一回,虽说后来抛弃了她,但如今人已经死了,也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广业寺是京中最大的寺庙,远道而来求神拜佛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这一日,钟瑜带着问桃还有几个随从,一同到了广业寺拜佛,为南安王祝祷,祈求他尽快康复,好让世子付久珩早日安心。
拜完了佛,钟瑜又往内殿去为施氏求了长明灯,愿她的魂魄能早登极乐。
从广业寺出来,问桃忽的停了脚步,双目警惕的望着四周,一手护在了钟瑜的身前。
钟瑜这时也发觉到了异样,就在她去求长明灯的这会儿功夫,原本川流不息的寺院门口已然变得人烟稀少。
“钟五小姐……不,也许我该唤你为夫人了。”
钟瑜循声望去,从拐角处行出来的女子一身梅花纹纱裙,裙摆的薄纱随着她莲花般秀雅的步子在空中轻扬着,十分飘逸,女子的面容洁白无暇,仿若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眉目如画中仙女一般高雅美丽。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雪凝公主。
她柔和的目光看向钟瑜,两人名义上算是情敌,钟瑜探究的回视着她,不明她的来意。
上一回相见,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是低到尘埃里的庶女,满心只希望公主不要因着世子而憎恶残害于她。
如今相见,她依旧是尊贵的公主,然而钟瑜的心境却已然完全不同了。
如果她是来警告自己离开付久珩的,钟瑜会立即转身离开。
“参见公主。”
她极优雅的走近,浅笑着去扶她,道:“夫人不必多礼,雪凝这次来……是有话想与夫人说。不知夫人可否赏脸移步到他处一叙?”
雪凝公主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傻到这么光明正大的谋害她,只是钟瑜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瞧了一眼寺外的竹林,道:“便在这竹林中可好?”
问桃有些紧张的看向了钟瑜,后者则朝她安抚的一笑。
雪凝公主自也瞧见了主仆二人间的互动,和善的道:“你且放心,夫人如今是表哥心尖上的人,便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她不利的。”
两人各自吩咐了近侍在原处待命,便一起缓缓步入了林中。
秋风拂面,带着刺骨的寒凉,雪凝公主面上还挂着浅笑,道:“要见你一面当真是难,表哥将你护的密不透风的,若不是我今日恰好也来寺中进香,有些话,只怕要一直烂在肚子里了。”
钟瑜道:“既是巧遇,也算是有缘。不知公主想与我说些什么?”
雪凝公主睇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愈加幽深,道:“听闻钟家六小姐如今的日子十分艰难,逢人便会嘲讽于她,处处刁难于她,现下里她在京中寸步难行,连门都不敢出了。
可即便是在家,因着失了母亲庇护,钟将军又怨恨她惹来是非,也如丧家之犬一般,连个下人都不给她好眼色。”
钟瑜笑了下,道:“这等小人物竟引得尊贵如公主关注,想来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
“确实,她这般身份我本不会理睬。只是……与你有关的事,我却不能不理睬了。钟瑜,杀人于无形,你当真好手段。”
钟瑜停下脚步,看向雪凝公主尊贵美丽的面庞,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雪凝公主见她防备之心甚重,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敌意,今日来寻你,是想与你合作的。”
“哦?说说看。”
雪凝公主于是缓缓收起了面上的笑意,肃然道:“钟瑜,表哥的野心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你跟在他身边,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想来你也不会不知道。
表哥他心中没有我,而我心中之人也不是他,所以,钟瑜,将来我成为正室后,绝不会因为嫉妒而残害于你,相反,我不仅不想你我为敌,还希望你我能结成一个阵营,我需要你这般聪慧的人辅佐我稳定后宫。
这样,你有表哥的爱,我有正统皇家的血脉和公主的地位,你我联手,任是哪一个世家的女子进了后院,都不足以与你我相抗衡。”
钟瑜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浮起了一丝同情,许久,她垂下眼帘,道:“公主,你心中的人,是肖大公子吧。”
雪凝公主美好的面容一瞬间凝结了,随即又缓和一笑,道:“是谁又有何妨,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