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却仍是气,扭着头不去看他。
付久珩轻笑一声,侧头瞧着她,调笑道:“我这不是怕带着我家漂亮的小娘子,若是被人家看上了,我如今身上有伤,打也打不过,被人抢去了可如何是好。”
钟瑜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别说他现下瞧着已然没什么大碍了,便是放在前几天正受伤,依着他的身手,对付个寻常的农民也是可以的吧。
可随后又想到,这话里的重点可不在后半句,而是前半句的调侃。
真是个无赖。
钟瑜一笑,抬眼回视着他,道:“要说漂亮,当然还是世子更胜一筹,实不相瞒,其实初上这马车时我还真有些犹豫。毕竟马车只能在平路上行走,进不得林子了,这小路上人烟稀少的,若是遇上个山贼,就世子这容貌,啧啧,唉,要是被看上了非要留下做压寨夫人,我到底是自己先跑去帮你拉救兵呢?还是留下来帮你和他们拼了呢?
哎呀,真是好为难呀,哈哈。”
她说完便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却是才笑到一半,腰间被一只手臂一圈,便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圈进了他的胸前。
钟瑜被束在他的怀里,眉眼间却依旧是不怕死的笑意,看着他姣好的面庞,嘻嘻的笑着要去把面巾给他戴上。
“小美人还是把你的倾城之姿遮上吧,要是引了人犯罪可要如何是好。”
付久珩眯着眼凑近她,一手捏着她的笑靥,惩罚性的咬住了她殷红的双唇。
钟瑜唇上一痛,正不满的要去推他,却是双手被擒,那人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好一会儿,两人才喘着气分开,付久珩得意的看着她红肿的双唇,笑道:“你再乱说话,我便这样罚你。”
钟瑜嘴上又麻又痛,伸手摸了下被咬的那处,他下嘴显然是有些分寸的,这一下虽是疼,倒是并未破皮。
她抬眼瞪着他,气愤不平的道:“之前你答应过我去青州的路上会守礼的。”
付久珩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揽着怀中娇软的美人,随着马车摇晃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道:“你记性这么好,不会忘了这答应的前提是你随我回青州成亲吧。如今你口口声声以恩人自居,要逼我放手,显然并不打算要嫁我,我瞧这个礼便也不必守了。”
“可我让你放手,你又不听我的,我不还是、还是得……”
付久珩接过她未完的话,点着头道:“还是得嫁我,确是这样没错。”
“既是殊途同归,你自还是要守礼的。”
“我当时承诺的条件是你答应嫁我,怎么,你现下答应了?”
钟瑜辩不过他,低着头不说话。
马车行在并不算平稳的路上,两人均是粗布衣裳,没了金妆玉饰,在马车上颠着,付久珩轻笑了一声,道:“我还真有种庄稼汉娶了媳妇后陪着回娘家的感觉。”
钟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人现下长了些胡渣出来,看着倒有几分成熟男子的性感来,不过怎么看都和庄稼汉搭不上边,依旧是一身娇贵公子哥的感觉。
“庄稼汉是要干农活的,虽说你武艺还不错,可这种地的力气活未必干的来。真的哪家姑娘跟了你这样的庄稼汉,怕是要挨饿了。”
付久珩呵呵的笑着,片刻后带了些不明意味,低头在她耳边暧昧的道:“农活我或许确实不行,但别的力气活,定会叫娘子你满意的。”
钟瑜满面烧了个通红,她是穿过来的,自然听明白了他这意有所指的话语。
自从他下了决心娶她,这厮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她这个穿过来的都觉得替他觉得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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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那日谢琰前往世子府求见无果,便愈加坚定了钟瑜就在世子府中的想法。本想着在世子府前站到世子出来与他相见,却是午间的时候来了家中的下人,说是宝鸢公主被传召入了宫。
宝鸢公主出身皇宫,入宫本是寻常,只是这传唤之人不是皇帝,却是付太后。
谢琰心中隐隐不安。
晚间的时候,宫里来人传了消息,说是太后的头风一时半会难好,留了公主在宫中侍疾。
侍什么疾?宝鸢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付太后向来不待见她,又怎会让她来侍疾?
谢琰是个聪明人,仔细一想,便猜到了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太后这是要拿公主要胁陛下呢。
这般一想,谢琰便连夜入了宫。
付太后头风发作,点名传唤宝鸢公主侍疾,如今已然是第三日了。
皇帝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愁事烦心,更是头疼欲裂,日夜里不得安寝,如今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却依旧是毫无睡意,头昏脑胀的很是难受。
宫人悄声进内,将室内的安神香换了新,却不料这般轻的脚步声,依旧是将皇帝吵醒了。
皇帝起身狼戾的盯着胆颤心惊着跪下来的宫女,咳了几声,一摆手,道:“拖出去,杖责二十!”
杖责二十下去,便是太监也要去了半条命,宫女顿时流下泪来,却是来不及求饶,便被侍卫迅速的拖拽了出去。
“咳、咳……”
皇帝连声的咳着,胸腔间也因着泛起疼痛,本就昏胀的头欲加难受,渐渐失了力,又坠回到榻间的枕被之间了。
边上侍奉的大太监急急的上了前,递了干净的帕子上来,伸手帮着在他背后顺着气。
皇帝执起帕子捂着口鼻,又连连咳了好几声,才慢慢停了下来,却是半晌也没有动作。
那大太监不由有些心慌,微微探头向榻上看了眼,只见皇帝一手执着帕子,双目呆滞的盯着上面殷红的血迹。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回 了。
大太监急急的道:“奴、奴这便去请太医前来!”
皇帝将那一方帕子丢了在床边,面上一面凄然,声音虚软:“不必了,太医日日都来,若是能治,早便治好了。”
“陛下许是近来因着宝鸢公主的事忧心,才会如此的。待公主回了谢家,陛下也必定会好起来的,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虚弱的一笑,道:“罢了,扶我起来吧。”
大太监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了他起身靠坐,皇帝呆呆的凝视着桌上的点心,好一会儿才道:“这杏仁酪,是宝鸢最喜欢吃的。”
大太监眼眶一红,他自幼伴着皇帝兄妹二人长大,不同于皇帝的阴郁病弱,宝鸢公主明朗活泼,很得人心。可就是这样如小太阳一般的公主,如今被太后押在宫里,已经三日了。
第102章 你莫不是有喜了吧?……
皇帝呆望着那碟杏仁酪, 口中喃喃的道:“宝鸢她爱哭,也不知这会儿在太后那里,有没有哭鼻子啊……”
大太监已然落下泪来,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哽咽着道:“陛下,求陛下去和太后服个软吧,就实话实说行刺的事是梁三公子自作主张的, 和您并没有关系啊!再将迅猛军的事情向太后说明, 亡羊补牢, 也许……”
“荒唐!”
话还未说完,皇帝便怒斥一声,随后又接连咳了好多声。
宝鸢公主不过是个女子, 既不懂政治,也没有实权, 太后为何要为难她,他如何不知?
那日宫人来报, 起初他确是不知太后此举所谓何事,晚间谢琰来求见,几句话倒是令他联想到了一些可能。
谢琰说,宝鸢公主是陛下唯一至亲,不到万不得已,太后必定不会与陛下撕破脸。如若陛下不知晓太后此举缘由为何,太后又不肯明示, 陛下大可从身边对太后威胁最大的事物开始排查。
他是个百病缠身又没有子嗣的帝王, 这也是付家迟迟没有对他下手的原因,毕竟他活不长久了,与其名不正言不顺的夺位, 他们更想他能禅位于付氏。
然而长久被付氏所压制,他心底里不愿就这般遂了他们的心意,这许多年来,暗里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却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付氏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希望的,有一支军队是先皇暗里留给他的,名为迅猛军,这便是他这帝王生涯中唯一的倚仗了。
本来这支军队因着没有合适的领导者,一直闲置着,直至梁三公子被认回了梁家,并向他投了忠之后,这支军队才算有了主心骨。
梁三公子帮他策划了平川刺杀一事,差点便成功要了付久珩的命。
皇帝前后一想,见了谢琰的第二日便命了亲信暗里去寻梁三公子,得到的回报却是他失踪了。再去差人查问迅猛军,这才知晓,梁三公子假传圣令,偷偷带着半支迅猛军往半路截杀世子付久珩去了。
得知此事后皇帝砸了半个寝宫,只恨不得将梁晖千刀万剐了。
迅猛军是他唯一的倚仗了,且在上次平川刺杀中已然伤亡近半,如今他得知世子动身离京,不禀报于他也就算了,竟还私自带领迅猛军去刺杀付久珩,一旦失败,整个迅猛军的事都会曝露,而付家必定会认定此事是他指使,报复于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怎能如此涉险?
算着时间,世子离京已然有几日了,太后将宝鸢公主扣押,必然是已经知晓了此事了。
他满腹的担忧,求见了付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