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映在月光里)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映在月光里
- 入库:04.10
后来我才知道,只怕是你大哥早已知道了什么。我姓段,明氏一族倒下,也有段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我若是跟着去了西北,明氏族人会恨我,只会让生活更艰难。”
她的眼泪又滑落脸庞,放下茶杯拿出帕子擦拭了,转头四下看了看才轻声道:“我四处打听你大哥他们的消息,西北离得太远,能得知的也只是一星半点,说父亲平时免费教人读书习字,看管的人也没有为难他们,日子还算过得去,程哥儿也长高了许多。”
明令仪见她提到程哥儿又开始悲恸万分,忙安慰道:“程哥儿有大哥还有阿爹阿娘照看着,不会有事,你且放宽心。”
段蓉怔怔看着她,半晌后方难过地道:“仪妹妹,母亲她没有走到西北,在半路上就病倒去世了。”
明令仪倒水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没有见过蔡夫人,在偶尔听到秦嬷嬷提起时,也只是她如何温柔善良,如何宠原身。到了这个陌生的异世之后,她只管着怎么在国公府内活下来,几乎没有想过原身的父母亲人。
段蓉见明令仪呆住许久也未动弹,以为她骤然听到噩耗伤心过度,急着安慰道:“仪妹妹,母亲身子本来就不好,到了西北也只会受更多的罪,如今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明令仪凄然笑了笑,颔首谢过她道:“我醒得,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再多的悲伤也淡了。”
段蓉见她没事,总算呼出了口气,瞧了瞧外面天色已晚,忙起身道:“我与阿娘住在山下的庄子里,外面下雨下山不易,再黑点就不好行路,我先回去了。”
明令仪起身送她出门,到了门口她又停下脚步,轻声问道:“他会原谅我吗?”
沉思许久,明令仪坦白地道:“我不知道。”
段蓉没有回转身,声音似泣似诉:“嫁过虞郎那般的男子,我怎么再看得上别的人?”
她走了许久,明令仪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她幽怨的神情。用完晚饭后她坐在榻上又陷入了沉思,秦嬷嬷在旁边转悠了几次,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夫人,段娘子可带来了西北的消息?”
明令仪知道秦嬷嬷关心的是蔡夫人,不忍将实情告诉她,点点头道:“只说了一些,说是家里人都好。”
秦嬷嬷松了口气,双手合十连着四下拜了拜,才嘟囔道:“不是我说,段娘子怎么能跟老夫人比,别说提出合离,就算是直接休了她,她也会眼都不眨径直跟了去。
我只听到段娘子一直在屋内哭,真不明白她在哭什么,程哥儿还那么小,她这个做阿娘的也忍心抛下不管。哭天喊地只说左右为难,真正孰轻孰重其实当下就见了分晓。”
明令仪讶然,想不到秦嬷嬷还有这般见解,其实她说得也算对,段蓉不管再伤心,她还是很快就要再嫁,来这里哭诉,嘴里说的那些话,不知是在发泄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喝了热茶明令仪的头还是愈发沉,便早早洗漱上床歇息,秦嬷嬷才吹熄灯走出门,一阵浓浓的酒味扑进鼻尖,她倏然睁开眼惊觉起身,霍让低低道:“别怕,是我。”
明令仪心中恼怒,探身从床尾摸到外衣穿好,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屋子里黑,她才摸到秦嬷嬷放在床边案几上的火折子,被他伸手按住了:“别点灯,这样就好。”
黑暗中只能见到他身影的轮廓,细碎的动静却能清晰可闻。霍让突然加深的呼吸,与之加快的心跳,伴着酒味蔓延开来。
明令仪不知自己是病了还是醉了,一切恍惚得又不真实。
霍让从怀里摸出酒罐仰头灌了几口,酒落肚之后,并没有让他镇定,反而更加情怯,良久之后才道:“杜琇给你难堪了。”
“嗯,无妨。”明令仪开口,声音有些暗哑,她摸了摸火辣辣的喉咙,缓缓道:“你怎么喝酒了,方外大师准许在庙里能喝酒吗?”
“他不许的事情太多,不用管他。”霍让明显不耐烦,跟着又飞快道:“杜琇你也不用理会,杜家人都是虚伪又恶心的蛆虫。你有没有生气?”
明令仪摇了摇头,怕他看不清,又开口道:“我不生气。”
霍让呼出口气,声音中带上了些喜悦:“你去祭拜了阿娘,后来我也去了,跟她说了是你。”
明令仪嘴张了张,最后还是干巴巴地道:“应该的。”
霍让却反驳道:“怎么说应该呢,如果别人死了,我就不会去随便祭拜,大家又不熟悉,并不是出自真心,不过为着这样那样的规矩礼节,说不定心里还在嫌事多呢。
我也不喜欢阿娘的祭拜有人跟着来,杜琇却来了,还带着羽林军虚张声势,你瞧见她头上那顶珠冠没有?就像乞儿得了件华服,连脸上的污垢都没来得及洗净,便迫不及待套在了身上。”
杜相出自寒门,勤奋苦读才考取了功名做了官,林老夫人却是出自名门望族林家,并没有霍让说得那么不堪,看来他是气狠了。
“嗯,林老夫人还带来了我以前的大嫂,说她要再嫁人了,我们姑嫂一场让我们再说说话。后来大嫂又来见了我,说阿娘在去西北的路上已去世。”
霍让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他喝酒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勇气,瞬间退散得一干二净。
“霍家对不起明家,你别难过......”他说不下去了,一颗心慢慢坠落到深不可测的谷底。
他喜欢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让自己沉溺于某一种爱好。因为一旦他开始专注,他喜欢的总是会被毁掉,幼时是他的阿奴,长大学习时是某个喜欢的先生。杜琇进宫后,连他喜欢的关扑小唱,她都会派人去查个清楚。
现在他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搬倒杜相,如果杜琇知晓他停留在福山寺不愿意回宫,是因为她呢?
“你早些歇息吧,我走了。”他不敢再妄想再停留,只匆匆说完瞬即转身离去。
第35章 无
一夜雨疏风骤, 清晨阳光照进窗棂,光影中尘埃飞舞。明令仪半倚靠在床上看了许久,还是忍住全身的酸软无力, 挣扎着爬起了床。
秦嬷嬷将热水匆匆提到净房,又匆匆走回卧房。先是盯着明令仪的脸上下打量, 拿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后再贴到她的额头上, 心疼又自责地道:“哎哟我的夫人, 瞧你额头都热得烫人,昨天还真是着了凉,都怪我老糊涂了, 晚上你不要我们值夜, 我们就真没有值夜, 都是我的错……”
“夏薇, 夏薇。”秦嬷嬷着急忙慌扬声叫了几声, 伸手将明令仪穿了一半的衣衫往下脱:“快别起来,回床上躺着歇息去。”
明令仪哭笑不得,按住秦嬷嬷的手道:“躺着全身都疼,外面天气那么好,我不过是有些着凉发热而已, 这病就该出去山间多走走,才能好得快些。”
“哎呀我都听你的,你快少说话,嗓子都哑了。”秦嬷嬷一叠声地道,手脚麻利帮着明令仪重新穿好衣衫, 夏薇也进了屋,她急着吩咐道:“你快把早上小师傅送的药拿进来。”
夏薇见明令仪面孔潮红,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 不用问也知她病了,忙跑出去将小沙弥早上送来的一大篮子药捧来放到案几上。
“夏薇早上去提饭食,说药是特地送来给夫人的,我当时还纳闷,好好的谁吃药啊,当真晦气。原来大师早知道夫人病了,大师难道真会算命吗?”
秦嬷嬷边伺候明令仪洗簌,边絮絮叨叨,又不时担心地打量着她,眼里满是忧虑与紧张,好似她已病入膏肓般。
明令仪垂着眼眸沉默不语,大师不会掐指算命,昨晚见到她的是霍让,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没问,又是在黑暗里,却凭着声音将她的情形摸得八九不离十,敏锐得令人心惊。
他不会只嘴上虚假关怀问候,从来都是默默去做。让方丈大师亲自出马来帮她瞎指明庄风水,让高庄头摔断腿,给她送来乾一,帮她找来曾二老爷,给她送药。
可他自己面对朝堂与后宫,身上肩负着霍家江山的大任,前面危机重重,过得只会远比她更为艰难。可他从不诉苦,只给她说那些开心的小事,唯独那次的信,算是他难得的发泄吧。
她细想,原来他已不动声色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可是凭什么呢,她何德何能得到他的这份保护?她并非十全十美之人,甚至冷酷无情,心里全是得失算计。
就算是身边贴身伺候的两人,除了秦嬷嬷,连着对夏薇还有所防备,会套她的话,看清她有多少忠心。
正因为太明白,所以她会挣扎拒绝,怕会万劫不复。知道他喝酒是为了壮胆,她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更了解他心思细腻敏感又柔软,所以能不动声色拿明家的事出来说,准确无误堵住了他的嘴。
洗漱完来到案几前,桌上摆满了药与饭食,夏薇指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汤说道:“小师傅说了,喝了这个可以退热。”她又拿起青瓷罐,揭开罐子,里面香甜的气味散开,浓浓的药味很快被冲淡了些。
“这是枇杷膏,小师傅说用温水冲了喝,可以止咳润喉。”夏薇放下枇杷膏,又揭开另外的罐子一瞧,登时乐得叫出来:“还有蜜饯呢,大师还真是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