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映在月光里)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映在月光里
- 入库:04.10
嬷嬷,你说他这些日子大多数都宿在赵姨娘院子,夜夜相伴的枕边人,他怎么忍心下得去这样重的手?”
秦嬷嬷斜了她一眼,嗔怪道:“你问我我问谁?不过我知道啊,恩爱恩爱,爱没了还有恩,日子还能过下去。赵姨娘生儿育女有功,又有娘家兄弟在,这就是大恩,这事吧,估摸着就雷电大雨点小。
李姨娘与她的一对儿女没了,总不能让另外的也跟着没了,那整个国公府不就只剩下了许姨娘生的允哥儿?”
说到这里她悚然而惊,转头看向坐在窗棂下安静煮水烹茶的明令仪。曾退之还没有嫡子呢,若是让夫人生,这事太为难她,若是不让夫人生,后果又让人不敢去深思。
明令仪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察觉到秦嬷嬷的视线,转头对她笑了笑道:“嬷嬷,该去提午饭了。寺里的规矩重,去晚了我们就要饿到晚上才有得吃。”
秦嬷嬷被她一打岔,登时将担忧抛在了脑后,放下手中的布巾忙不迭跑去提饭食。夏薇也整理好了包袱,上前坐在小杌子上帮着煮水。
明令仪看了夏薇一眼,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闲话:“夏薇,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啊?”
“都没了,阿娘连着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了弟弟,家里穷,为了养好弟弟,我吃得多最先被卖掉。后来另外两个姐妹也被卖掉了,不知卖到了什么地方,再也没见过。”
夏薇手脚不停,神色平静:“前几年一场天灾,听说阿爹阿娘还有弟弟都没活下来。”
明令仪歉意至极,忙道:“对不住,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夏薇摇摇头笑道:“我没有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听到他们没了时也只是有些茫然。我被卖出来的时候才七八岁,主家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又粗笨能吃,连着被卖了好几次,最后我使了个心眼,在人牙子处忍着饿少吃了些,最后才能被卖到国公府里做粗使丫鬟。
在家里我排行第二,阿爹不同女儿说话,阿娘太忙没空跟我说话,自我懂事起,听得最多的就是看好弟弟妹妹,吩咐我去做这做那,从来没有问我吃不吃得饱,穿没穿得暖。家里就三间破茅草屋,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连躲着哭的地方都没有。夫人,你说我这样子的,是不是不孝?”
明令仪对她眨眨眼道:“我没觉着你不孝,但是你千万莫说出去。”
夏薇也明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就知道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在夫人跟前能说。当初我决意跟着你,张厨娘还骂我傻,跟着你哪能有什么出息,张厨娘什么都好,就是看人不准。唉,我后来又不能辩解,总不能说夫人是装的吧,忍得我好辛苦。”
明令仪也跟着笑,温和地问道:“那你当初为何决意跟着我呢,现在可曾后悔?”
夏薇摊了摊手,直白地道:“夫人,你瞧我长得五大三粗,跟男人也差不多,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不是家生子,也至少要样貌过得去,带出去不会给主子丢脸。
我这副模样,这辈子到头也只能当个粗使丫鬟,等到主子哪天想起来了,囫囵配个更五大三粗的下人成亲了事。我见过许多府里的丫鬟都这样,长得好看点有点出息的,配给管事贴身小厮。
像我这般的就只能配给洗刷马桶,或者做苦力活的下人,生一大堆孩子,还没有出月子就要出来当差,几年下来,先前还能看一眼的,简直被折腾没了人样。
我不想嫁人,可老了怎么办呢?总得存些傍身的银子,每月只靠着那点子月例,猴年马月才是头?所以我就跟了夫人,不管是死是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总得搏一把。”
她又得意地笑得欢快无比:“我这把真是赌对了,夫人太厉害了。”
明令仪失笑道:“只是我太穷,没有银子让你养老。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老无所依。”
“夫人以后肯定有银子。”夏薇狡黠地眯缝着眼,嘿嘿笑道:“只要夫人以后不将我随意配人,我就心满意足啦。”
明令仪也郑重其事许诺道:“我怎么会将你随意许人,你想嫁人了,我给你备嫁妆给你撑腰,你要是不想嫁,就跟着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养老。”
秦嬷嬷提了饭盒回来,见两人说笑正浓,也跟着加进来说说笑笑,用完午饭后,沿着小径走动消食,微风拂面惬意至极。
歇过午觉去大殿听了会经,又回到院子,在廊檐下煮水烹茶,吃完茶用完晚饭,山上愈发凉,夏衫已经受不住,还得再多加件厚些的衣衫。
只短短一日下来,连着秦嬷嬷都感叹:“还是山上的日子舒服,真是神仙住的地方才是神仙日子。”
明令仪已经洗簌完,夏薇帮着她擦拭头发,笑道:“对比着府里那摊子烂事,山上的日子是拿神仙也不换。”
“明日该吃粗粮饼了。”明令仪忍着笑,慢吞吞地说道。
“啊!”夏薇顿时惨叫,郁闷地道:“要是没有那粗粮饼就好了。这人真是,小时候连粗粮饼都吃不饱,才没吃饱饭几天,就开始嫌弃了起来。”
秦嬷嬷是家生子,自小到大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是衣食无忧,哪里吃过拉嗓子的粗食,她也提到粗粮饼就变色,跟着夏薇一起抱怨。
明令仪神色淡淡没有再说话,这种连下人都嫌弃的粗食,大齐顶顶尊贵的圣上霍让,能帮着把她那份面不改色地吃掉。
到了夜里入睡后,山上万籁俱寂,只偶尔能听到虫鸣的唧唧声。窗棂外的庭院角落种着颗垂丝海棠,叶片沙沙作响,风透过窗棂缝隙吹进来,竟带了些许寒凉。
明令仪被冷风吹醒,起身披上外衫下床走到窗棂边,推开窗后便愣住了。
霍让站在窗外,正抬起手屈起手指,做出要敲窗的姿势,他明显也有些愣神,在看到她的表情后,缓缓笑了起来:“你还没有睡着?”
“睡了又醒了过来,想看看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明令仪低声解释,他头发肩头都是密密的水珠,在黯淡的灯笼光下,像是一粒粒的小珍珠。
“下了小雨,估摸着下不了多久。”霍让侧开身,让她能看得清楚些。
细雨在微风中飘荡,草木清新又带着些潮湿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待他转回身,又多了些他身上的清冽。
明令仪紧了紧衣衫,问道:“你怎么来了?”
“明天有场法事。”霍让眉眼间带了些哀伤,不过是瞬间又散开了,含笑道:“知道你上了福山寺,就早些赶了来。”
他的喜悦太过明显,令明令仪不敢直视,她垂下眼睑,勉强笑道:“你赶路辛苦,做法事还要早起,夜深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霍让上身前倾探头进来,像是要仔细看清她的脸,“你困了吗?”
明令仪下意识身子往后仰,点头道:“我困了先去睡了。”
她说完去拉窗门,却被他抬手抵住了。
“你怎么了?”霍让带着些探究的目光,认真打量着她的神色,眉心紧拧。
明令仪见他不悦,忙道:“我没事,你看都已深更半夜,早就该上床歇息。”
他垂下眼帘仍在深思,手抵住窗户根本没有放手的打算,她无法只得试探着继续道:“你明天要做法事,是大典吗?祭拜谁?”
霍让抬眼直直看着明令仪,她乌黑浓密的秀发披散在身后,身上只随意披着素净的鸭青外衫,衬得面孔白得耀眼。睡醒之后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完全不同白日的清冷,估摸着她自己都没察觉,才同他如常说话。
他似随意道:“我阿娘,明日是她的忌日。”
明令仪瞪大了眼睛,赶人的话再说不出口,一时僵在了那里,半晌后干巴巴安慰他道:“你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她去世时我才只有三岁,能记起来的少。”霍让脸上浮上些恍惚笑意,似嘲讽又似愤怒,脸色渐渐苍白难看起来,他终于收回手,声音冰冷:“我走了。”
他后退几步急转过身,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迈步疾奔,跃上院墙再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34章 无
夜里的雨下得无声无息, 早上起来时已见不到下雨的痕迹,山间的树叶更绿,空气中微微带着些潮湿, 薄薄的雾霭氤氲在山谷间,仿似人间仙境。
明令仪自霍让离开之后, 躺回床上许久都未睡着。脑子里一片混沌, 所有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闪现, 冷静自持在寂静的深夜里消失无踪。她直到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眯了会眼,才睡着没多久,又被寺庙的晨钟吵醒。
她闭眼静静听着, 待浑厚悠长的十八声之后, 秦嬷嬷已掀帘进屋, 撩起床帐笑着道:“夫人醒啦?”
明令仪笑了笑坐起身, 只觉头有些沉, 眼皮酸涩肿胀,估摸着昨晚还是着了凉,她背靠着床背缓了缓才下床。
秦嬷嬷手脚麻利拿了床尾的外衫过来帮着她穿衣,说道:“方丈大师一早就差人过来递过话,说庙里今天要给圣上圣母孝贤贵妃做法事。本来先前不用回避的, 后来皇后娘娘也要来,现在山上早已布满了羽林军。
庙里的香客都被请了下山,只是念着夫人是常客,才仍然让我们留在山上,只是今天须得呆在客院里不能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