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是把金子打的长命锁,看起来价值不菲。
他虽然领着月钱,但是和这把长命锁比起来,攒下的银钱实在是杯水车薪。
“多谢你的好意。”苏慕宜柔声道,“但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退了吧,自己好生攒着钱。”
贺兰桢神色赧然,思量片刻,取出那把长命锁,递到皎皎眼前,“小小姐喜欢吗?”
小婴孩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见到新奇事物便伸出小手,想要抓过来。
皎皎紧紧握住那把长命锁,少年舒了口气,眼底带着狡黠,笑了笑,“姑娘,还是收下吧。”
见他执意如此,苏慕宜只好收下,打听到价格后,折算在月钱还给了贺兰桢。
至于那把长命锁,她没有给皎皎戴上。
少年热忱真挚,她怎会看不出他藏在眼底的情意?可是这两年她太忙了,既要照顾皎皎,又要操心西境商号的生意,分身乏术,也没有精力耽于情爱。
等到皎皎能走路的时候,江氏与她道别,回了灵州。
“阿琎那小子太顽劣,你姨父约束不住他,姨母还是得回去。再者,姨母的医书差不多写完了,这些年走遍天下寻访药草,也该着家。”江氏叮嘱她,“你带着皎皎在雁城长住,万事务必多留个心眼,如果有不便之处,定要及时写信告诉家中父母。”
苏慕宜很是不舍,忍不住红了眼圈,“姨母放心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阿慕,姨母是看着你长大的。”江氏将她揽到怀里,帮她揩泪,“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后万事朝前看,若有合适的郎君,也可相看相看。”
“等皎皎长大一点儿再说吧。”苏慕宜轻声道,“她是我的女儿,将来我嫁人,也得过问她的想法。”
随行仆妇把那箱医书抬上马车,该出发了,江氏抹了抹泪,对她道:“你别送了,早些回去吧。”
苏慕宜让皎皎挥手与她作别,抱着女儿回到小院,心中怅然。
“阿娘。”皎皎指着院里的大鱼缸,“鱼鱼。”
苏慕宜抱她走近,缸里种着青莲,锦鲤卧在田田莲叶下。
这时,贺兰桢拿着一封火漆封缄的密函,走到母女二人面前,“姑娘,您家中又寄信过来了。”
皎皎冲他伸出小胳膊,想要贺兰桢抱她。
他看了看苏慕宜,待她点头后,接过皎皎,轻轻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苏慕宜拿过信,忽然,皎皎含糊地唤了句,“爹爹。”
贺兰桢一怔,旋即听见苏慕宜纠正女儿:“是叔叔,贺兰叔叔。”
小家伙搂着他的颈项,乖巧地改口,“酥酥。”
贺兰桢笑了笑,说道:“姑娘先回房拆信吧,我帮您带会儿小小姐。”
皎皎一向与贺兰桢亲近,苏慕宜自然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他照看,回到屋内拆开,信中附有一封喜帖。
沈家送的帖子,堂姊半个月前生下长子,邀请叔父婶母去府上吃喜酒。
岁月匆匆,一晃眼,她和堂姊都做了母亲。
苏慕宜继续往下看,母亲还说,天子屡屡亲临拜访,她父亲心软,到底给霍珣开了门。
母亲从前不提这些事,大抵两个月前,才说起霍珣的近况,当然,也只一笔带过。
他还是没有放下。
苏慕宜烧了家书,她对他从未有过喜欢,也谈不上恨,更没想过借着假死来报复他。
霍珣坐拥天下,只要他愿意,会有无数女子主动攀附他,取悦他。
而且她只想带着女儿安然过日子,认真经营生意,等皎皎再长大些,就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嫁了。
屋外院子里,贺兰桢正在陪皎皎学走路。
觑见母亲出来,小家伙跌跌撞撞扑过来,“阿娘。”
苏慕宜蹲下,伸手搂住女儿,皎皎亲了亲她的脸颊,递出一块饴糖给她吃。
她含着糖块,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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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二年,深冬,百花杀尽,唯有腊梅凌寒盛开。
今日是腊八节,刚好也是英国公的寿辰,天子登门拜访恩师,送上贺礼。
书房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霍珣仍然觉得冷。
见状,英国公让仆从把地龙的温度烧得再高一些,却被霍珣制止,“师傅,无事,我加件衣裳就好了。”
他让余泓送了件狐皮斗篷,披上后,面色才稍稍恢复一些,不似先前那般惨白。
英国公沉吟,“陛下近来有按时服药吗?效果如何?”
霍珣点了点头,“左不过是用汤药吊着,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
南疆那边迟迟没有传回消息,他差不多放弃找寻解药了,吩咐太医令再加大药量,确保他务必还能再撑两年。
那么多大燕将士死在北戎人手里,血仇未报,怎敢轻易去死?
英国公给他找来一个暖炉,“陛下定要注意身体,臣也请夫人动用名下商号帮忙打探,若有好消息传回,必当第一时间告知陛下。”
他早就没报什么指望,听恩师这样说,心中感激不已,低声道:“都听师傅的。”
天色渐晚,快要到用晚膳的时辰,霍珣自觉起身,与英国公作别。
英国公夫人沈氏一向不喜欢他来府上,他是知道的,可还是硬着头皮来英国公府,想寻访她生前留下的一些痕迹。
然而迟来的深情,贱如野草。
去往大门乘车时,恰好遇见沈氏,霍珣止步,温言向她抱拳行礼,“夫人。”
不到两年时间,他的头发竟然成了灰白色,再也挑不出一根乌发。
沈氏看着他,叹息一声,“天冷了,陛下保重身子。”
霍珣道:“有劳夫人关怀,您和师傅亦是。”
许是害怕瞧见沈氏厌恶的目光,他未做停留,匆匆离去,走得太急,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英国公跟了出来,为妻子加上一件披风,“这孩子的面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差很多。”
沈氏后来听丈夫说了他身中蛊毒一事,到底抱着同情,说道:“我让南地那边的商号快些找吧。”
夫妻两牵手回到书房,因室内太过闷热,便开了扇窗透气。
沈氏取出藏在袖中的信函,交给丈夫,“皎皎画了送给祖父的。”
英国公展开信纸,画上有一朵小花,一颗粽子糖。
“也不知道阿慕和皎皎怎么样了。”
沈氏道:“她们都很好,莫担心。”
夫妻两低声说着体己话,屋外,风雪正浓。
霍珣不肯乘车,执意要走回去,褚叡劝不动,只好陪他一起走。
雪落得大,朱雀街依然热闹,贩卖声不绝于耳,车马行人川流不息。
去年年末,他整顿十六卫,下令加严京中治安,废除宵禁,开放夜市,于是做小生意的百姓多了起来。
傅新月曾对他说过,苏娘子很喜欢兖州的夜市。
如今他让帝京也有了夜市,她却不在了。
霍珣拢紧披风,缓缓往前行去。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围聚在一处小摊前买糖画。
因他心中若有所思,没留意眼前,便撞上了其中一个孩子。
可怜那孩子刚接过糖画,还没握稳,就掉到雪地里了。
孩子愣了一瞬,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抱歉。”霍珣连忙俯身去捡,五指太过用力,稍微一碰,糖画碎成好多块。
“我再给你买。”说着,他取下腰间玉佩,递给摊主,“给这个孩子再做两个,其他的,每人各做一个。”
孩子们高兴地向他道谢,举着糖画,心满意足跑开了。
喧闹声中,霍珣跪在雪地里,将四分五裂的糖画拼凑起来,是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原来太过在意一样东西,是会捏碎它的。
年轻帝王静坐良久,抬手掸去落雪,“长州,回宫吧。”
褚叡将他扶起,霍珣到底没有再逞强,坐上马车,心道,这时节,塞外的雪应当齐腰深了罢?
听说北戎单于身子不太康健,有意立储,希望这任单于能活久一点。
活着等到他亲率燕军踏破王庭,斩下那颗头颅,告慰无数英烈在天之灵。
第35章 变故 “爹爹死了呀。”
时光荏苒, 岁月匆匆,一晃眼,便到了乾宁三年冬。
岁末, 严郁回京述职。
距离上次来靖安,已过去了一年光景, 天子的身体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君臣两人在紫宸殿对弈,霍珣轻松赢下一局,说道:“既然来了京中, 就多住一段时日吧,等来年开了春再回漠北也不迟。”
严郁点头,温言劝说,“陛下定要保重身体。”
类似的话, 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霍珣神色淡漠,答道:“放心, 孤还能撑下去, 不会有事的。”
因宫门即将落钥, 严郁没有久留,行礼告退。
烛火晦暗,年轻帝王将一枚枚棋子捡回棋笥放好, 而后拾起披风穿好,阔步往外去。
余泓连忙跟上,“这么大的雪,陛下要去何处?臣为您传辇吧。”
“你不用管。”撂下这句话, 那抹玄色身影没入夜雪。
余泓知晓,他定然又要去长秋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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