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平复心情,再次开口的时候,倒也平静了一些,慢慢转过身,道:“是的,这个府里,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魏姑姑还是要冬九,你是第四个知晓的。”
果然,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之前我已经会意她告诉你的,可是她说,你不相信。”
安若道:“我当时这想着会在这府里过完一生,所以王爷是否是大智若愚还是才智出众都无所谓,而且,我觉得,其实王爷如果是真的如之前那样快乐天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少经历一些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
“你当真这么觉得?”他有些不可置信。
安若道:“活的简单,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他眼波闪动,走到安若身边,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有些灼热,让原本就湿热的空气变得更加的滚烫,安若有些僵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思路,做乌龟状。
“没事,很快就结束了。”他嘴里这么说,倒是成了给安若的一种承诺,安若抬眼望他,看到他的眼眸也逐渐变得温柔。
虽然这是一个没有头绪也没有缘由的承诺,可安若依旧觉得十分的熨帖安心,也由心底生出的笑意在脸上露出来。
他 * 已经看着安若,似乎在等一个答案,这样的气氛下,安若也道:“没事,我等你。”
或者这个答案正是他想要的,他将安若的手握得更紧了,慢慢的将脸靠近几分,然后十分为难的道:“如今还是国丧期间,按照礼制我们是不能同房的,所以我就不留你了,你走吧,这些日子也先别来我这里了。”
听到这里,安若面红耳热道:“这……我没有想过今晚……”
“不用解释了,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你好好在飞霞倌待着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若还不走,那就是真的想留下来侍寝的意思了,安若只是转身离去。
一直出了院门,拿出帕子,擦去了额头的细汗,心中翻江倒海,不行,这得回去好好理理思路才行。
走回院子,发现小新已经选了好几匹料子,道:“这些都是比较符合男子的衣料,娘子看看要选哪一条?”
安若有些头疼了,若是以前的王爷,自然是送他什么样的针线都无所谓,可是现在的王爷,自己的针线活恐怕是拿不出手了。
“算了,你看着弄吧,我还是去从基础的绣帕子开始吧。”
泡在一桶温水里,除去一身的疲累,靠着桶的边缘,想想今日的事情,又想起那张魅惑无边的脸,安若觉得十分陌生,可是,她现在不害怕了,除了紧张,她还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安若说不出来缘由,或许,她早已,早已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
只要是他,便好。
不知道王爷最后说的是什么,猜也猜不着,不如不猜,按照他说的,安若这两日便乖乖的在院里绣花,还顺手写了一首诗:
世路应难尽,营生卒未休。
莫言名与利,名利是身仇。
当然这首诗肯定不是她自己写的,这是杜牧的诗,讲的是追名逐利,到死未休,最后看透世间名利,将它们视为仇敌。
其实这诗很有意思,大诗人说着嫌弃名利,但是细品下来,却是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气话,安若想着这应该是大诗人喝完酒以后,如被女神甩了的醉汉一般道:“别在跟我她娘的多么好了,我他妈的要是再理他我就是不是人。”然后第二天酒醒,女神一打电话让送外卖,立即像条狗一样就去讨好女神了。
不是诋毁大诗人的意思,其实安若只是想表达这是自己的心境,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求名利,可是她要鸣不平,她要走伸冤路,她却也在内心渴望着权势财帛给她带来便利,让她可以做更多事情,而不是在这早就给女子划定的条条框框里面生活着。
她看着蕊儿,心想,就连要出门逛街都要得到别人的应许才能出去,还谈什么报仇,还有什么力量保护其他人。
又是一个不眠夜,睡了一个晚上,安若反而更加头疼,起来便恹恹的。
小新道:“娘子这是怎么了,要不请个郎中来看看。”
安若说不 * 用了,可蕊儿坚持要去请,出去没一会功夫便回来,道:“娘子,今日可奇怪了,大家都在院子里面驱邪呢,我们也弄点糯米撒一撒吧。”
安若道:“糯米也是粮食,怎么能这么糟蹋。”古代农业不发达,糯米产量也不高,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浪费粮食,真的古代陋习。
小新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在驱邪呀?”
安若也道:“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不是又有什么鬼怪传说了?”
蕊儿道:“这倒没有,只是今日王爷和王妃都病了,娘子这会也头疼,定然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王爷和王妃都病了?”
“一大早王妃就说不舒服,就去请了大夫来看诊,大夫看完,刚出沥泉洲,就被魏姑姑叫去闲步庭,让他顺便给王爷看病去了。”
小新道:“想必那位大夫一定医术了得,要不也请来给娘子瞧瞧。”
“我是什么身份,岂能请那位大夫瞧,他既然是王妃请来的,想必不是宫里的太医便是郑家府上专供的大夫了,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给瞧病的道理。”安若打住了她的话,不然蕊儿还真的要去闲步庭守着那位大夫了。
安若觉得那两位病的蹊跷,昨日见王爷那样,哪里是有病的样子呀,而且,王妃叫的大夫,自然是专注妇人内症的,怎么魏姑姑会叫他去给王爷看病。
既然王爷说了让自己呆在院子,那就别管其他,便道:“我这是昨个没休息好的缘故,哪里需要请什么大夫了。”
第56章 夜明珠子 侯爷把夜明珠给了你,那你就……
“这里谁又要请大夫呀?”院门外进来一个女子, 笑着对安若道。
“孙娘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安若也不叫妹妹了,只是称她孙娘子。
她一听,也知道缘故, 面上已经笑着,道:“这天气热, 上午还好些, 就出来走走, 下午太阳毒辣的很,就不愿意出来了。听姐姐的话,似乎不太欢迎我了?”
“孙娘子请里面坐吧, 我们娘子是有些头疼, 怕怠慢您了。”蕊儿倒是热情,但是她确是存了心思的。
安若和孙氏在屋里坐下,蕊儿端上来莲子心茶。
孙元香道:“这么好的茶, 姐姐都舍得拿出来给我喝, 可见是真的疼我了。”尝了尝,又道好, 然后见蕊儿下去, 屋里无人, 才说道:“姐姐可知王爷今日病了?”
安若见她一点没有担忧之色, 便知王爷病情是假,也淡淡的道:“刚知道了。”
“那姐姐可知道为什么王爷会病的这么巧吗?”
安若道:“自然是为了拦那个大夫了。”
孙元香端起茶,有些失落,又有些了然,然后很有深意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他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她嘴里说的那个“他”自然是指的王爷了,可是安若却知道她误会了, 王爷真的没有给她说什么,她这只是猜的,可是安若却没有说破 * 这个,低头喝茶当做默认了。
从昨晚过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了。
对于原本的王爷,安若当他是一个孩子,他会有喜怒哀乐,但唯独没有爱情,所以,她与孙元香没有竞争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混饭吃的同事而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王爷是个正常的男子,也是她们的家主,她们这被自己唯一的男人,这样的独二无二的位置,让人总是想多多占据几分才是。
可是,对安若来说,孙元香又和其他的娘子甚至王妃都不一样。因为孙元香比她更先知道王爷的秘密,这像是比她更先走进王爷的心一样,所以,安若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是有些不适,看着孙元香,有些嫉妒和羡慕的不适。
“既然王爷都跟姐姐说了,想必姐姐也知道王爷为了姐姐,正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了,我羡慕姐姐,也希望姐姐可别辜负了王爷对姐姐的情谊,无论结果如何,姐姐,都要做好跟王爷荣辱与共的准备。”
安如道:“我自从进府以后,就没有想过王爷的生死跟我会没有关系。不管是心智未开的王爷,还是我们现在这个运筹帷幄的王爷,我都不改初心。”
不知道为何要跟她说这些,但是安若就像在宣誓主权一般,说得昂首挺胸,气吞山河。
孙元香起身,道:“怪不得,我在王爷身边这两年,也没有见王爷把谁挂在心上,而现在,王爷还要了姐姐改变原本的计划,如今看来,姐姐和王爷真的是天赐的姻缘了。”
安若道:“你怎么知道他把我挂在心上?”
孙元香道:“让我多照顾,还让我给你透露他的事情,甚至连你日常喜好,都会问,以前,王爷合层关心过这些小事。”
“可是,终究是你先知道他的事情,他也什么事情都跟你说,不是吗?”安若这时候还开始谦虚起来。
“那有什么重要,早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走进了他的心里。”孙元香眼神落寞,好似寒潭深渊,充满了对那份感情的渴望,但是却是看着安若又是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