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打从安婉那边出来,一路走过,全部的小厮丫头都似乎有些低头细语,还有些跑来跑去,安若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这定是除了什么事情。虽然从安婉的六房出来,只需要穿过一条后尾巷子,可是巷子一边也是四房的院落,那院子如今似乎热闹的很,听着就有吵闹的声音,可是仔细一听,又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安若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自己虽然不是想什么八卦都打听,可是,总归是韩府的事情,多知道些也好多打算着,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如今这个一个月也见不到一回的爹爹给自己打算吗?如今这个继母倒是和气,做事也端着一排架子,从来没有苛责怠慢安若,可不知道怎地,安若就是无法和她贴心,大概是安若前身宫廷剧看得太多,谁都信不过了吧。
她一回到院子就将那蕊儿给打法出去了。蕊儿这丫头最是机灵嘴巴也甜,府里的婆子大多刻薄势力,可是这三两句话被蕊儿哄过,那也是什么话都愿意跟她说的,这丫头精力也旺盛,皮的跟一个猴儿一样,安若觉得她前身估计是那些阅女无数的渣男,既会“时间管理”,又嘴里抹蜜,满府老老少少的女的,没有谁她不能上去跟人家拉上话的。
蕊儿“得令”,也顾不得是午饭时间,直接一溜烟跑没影了。
彩云一早就得知安若是去安婉那里去了,见她回来,已经叫人将一盆凉水端了上来,安若净手洗面,方才觉得舒适了些,可是还是没有什么胃口,便对彩云道:“怪热 * 的,午饭都不想用了,只想躺着。”
彩云道:“今个儿伍妈妈弄了些新鲜的样式,我瞧着也是极好,姑娘你过来瞧瞧。”
彩云向来说话十分稳重,既然她都说极好,安若便也往案几上坐了过去,只见食盘里放着程窑鸡飞小葛盅,里面放着似汤非汤,安若拿起一旁的勺匕,轻轻碰了碰,发现竟然是固体的,晶莹剔透的像是一块果冻,安若用勺匕舀了一勺,入口微凉,十分清爽,只是这味道实在是淡的很,犹如在喝固体的水。
“伍妈妈说这个里面可以加一些苏香的软酪,只是如今天热,怕姑娘不喜太甜腻的吃饭,所以就什么都没有加。”
安若回心一笑,道:“这不就是冰粉嘛!”
彩云这才有些疑惑:“什么冰粉?姑娘是说这个,伍妈妈说这个叫‘石糕’。这东西也是太太之前送蜀锦时候送来的,大伙看着一包小石子,都不知道是个啥,好在伍妈妈见识好,之前有去西边去过,才知道这石花籽,说是可以用来用甜品的。”
安若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叫‘石花籽’还是‘石糕’的,但是我知道这个的做法:定是先用麻布将那籽包起来,放到清水里面揉搓,然后再上一些石灰水就放置等它凝固,可是这样?”
“姑娘你好学问,这些东西女夫子也教过?”
“嗯。”安若当然不能说自己前身原本就是一个吃货,只能含糊应了,然后道:“你快去那些桂花蜜来,看看有没有核桃、山楂、葡萄干或者其他什么蜜饯,这要拌着才好吃呢。”
彩云果然翻找了些干果蜜饯来,又去了一罐酿好的桂花蜜,将香甜的桂花蜜浇在冰粉上,再撒上些许干果,卖相就已经十分好看了。
安若尝了一口,便道:“极好的,像是那府里的丫头来我这儿,用这个招待她也不会亏了她了。”
彩云道:“那婉姑娘当真还让姑娘你还礼呀,不就是吃一块西瓜嘛,我们姑娘又不是吃不起,改明儿我们也弄一个西瓜还给她便是了。”
安若道:“不止这些,她还想让你帮她做针线活计,还指明要富贵牡丹的样子,真的是贪心不足呀!”
彩云道:“那富贵牡丹最是累人,单是那一边花瓣,我就要绣上一整天,要是姑娘你做便也罢了,怎么姑娘吃了她一口瓜,既要我做这个,姑娘,咱们可亏大了。”
安若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彩云的绣品可以比得上京城上好的绣娘了,要是富贵牡丹是秀在一张帕子上,那也能卖上二三两银子了,这里那里就这样轻巧被她要了去。
安若可一开始就不打算吃这个哑巴亏的:“没事,我也没有答应她是你做的,我随便绣两针,将牡丹给绣成西瓜,就去交差就可以了。”
“姑娘也不用绣了。”
两人说着就笑了起来,可巧蕊儿这是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屋就拿起 * 团扇一边扇一边找水喝,安若见她满头大汗,便将自己的盅冰粉赏给了她,彩云道:“小蹄子,你看你的福气,几个人折腾了一上午的东西,姑娘就先给你糟蹋了!”
安若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对彩云道:“随她去吧,这么大热的天,别中暑了才好,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说话间,蕊儿已经将一盅冰粉全都吃光了,舔了舔嘴巴,这才道:“我说姑娘你也不比做什么绣活了,没人来检查你们的作业了,以后姑娘也不用早起的去上那女夫子的课,怪累人的。”
安若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打听到了什么,你给我细细的说来。”
第22章 四房旧事 这祸事仅仅是一个开端……
“都说是女夫子身边的那个叫檀儿的丫头上吊死了。”蕊儿道。
闻听此言,安若心头一惊,一把抓住蕊儿:“当真,你可听清楚了。”
那个檀儿安若也是见过许多次的,她是女夫子的贴身侍女,经常给女夫子穿针拿线,伺候笔墨之类的,从来都是妥帖周到的,而且她模样品性都好,跟着女夫子也有些书香气息,要是放在外面,指不定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蕊儿道:“姑娘,这当然是真的,这种关乎人命的事情,我怎么会乱说,我还生怕弄错,多处打听了才敢回来跟您说的。”
安若道:“不行,彩云,我今天经过三房时候就有些莫名的发慌,我要去那边看看才行。”
彩云皱眉忙道:“姑娘,那边现在死了人,不干净,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蕊儿道:“姑娘,你去到三房那边也无用,现在大伙都去了四房那边了,听说那边闹得都已经派人到我们府里来请太夫人和老爷太太了。”
安若道:“那檀儿是跟着女夫子住在三房,即使她……出事了,也是在三房里,怎么会跑去四房呢?”
“我听门房的掌事妈妈说,檀儿上吊死的不正样子,老夫子夫妻两个气不过去找三老爷,说要马上辞去了,三老爷知道后,又带着一家子去了四房,这才吵囔了开来。”
安若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这事情已经牵扯四房,想必事情大概安若也能猜到了,再一看彩云神色,想必她也是知道了。
安若的曾祖夫生了六子,其中第二子和第五子夭折,剩下的四个儿子在她曾祖父去世后,便分府别住,大儿子就是安如的祖父,忠靖候府的老侯爷,太夫人的丈夫,三子颇爱诗书,还中了秀才,六子没有什么长处但也算是规矩,求得荫官也是踏实肯干,只有这四子,简直就是个奇葩,成日都厮厮混勾栏瓦舍,天天都是睡秦淮娼妓,从来没有一天离开女人。
原配夫人给这四老爷纳妾无数,四老爷也日夜耕耘,可是依旧没有生出儿子。其他几个兄弟的孩子都能下地走了,自己这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古代男子生不 * 出儿子,肯定不是男的错,一定是女的不好,不是不能生就是克夫家,四老爷为了维持自己的雄风,便将原配休了又娶了邓氏,这个邓氏比原配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给他纳妾,基本只要是院子里面适龄的丫头,邓氏就没有不将她们送进自己丈夫的床上去的,搞得那时候的四房里,每个下人都成了老爷的亲戚,不是老丈人就是小舅子的,虽然在理法上,这些个妾室的家人也依旧是四老爷的奴婢,可是私下里,可没人不拿这事情来笑话的。
又等到大房的孩子,就是安若的父亲都能纵马闹街,上房拆瓦的时候,四老爷又是气的准备将邓氏给休了,正在此时,那块赶山皇帝后宫数量的妾侍里面有个姓戴的女子竟然怀孕了,这下可把四老爷给乐坏了,这戴姨娘也争气,一下就生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韩远泰,这个戴姨娘可是风光的就差骑在四老爷头上拉屎了,那时候,邓氏和戴氏地位早就掉了个,整个四房都被戴氏把持住了。
再过两年,又生了韩远淑,足足给四老爷凑齐了一个“好”字,乐得四老爷当场就厥过去了,叫了太医来看,说是阳气亏损,血不归精,意思就是掏空了身体,命不久已。
这个四老爷还这时候还不忘记将邓氏给休了,扶正戴氏为正房,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正房嫡出的名分,四老爷才安心的闭眼了。这么宠爱着长大的四房唯一的嫡子韩远泰可谓是个大大的“孝子”,完美的继承了他老子爱图美色的行径,而且,他还比他老子更厉害,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韩远泰还不到二十,房里就已经是放满了妻妾,还是不如意,逐渐爱好提升,连外面秦楼楚馆也看不上,就喜欢别人的妻妾,为此,之前也闹出不少的事情,可是谁敢管,以前老侯爷在时候还说上一两句,不是被戴氏说:“咱们孤儿寡母的就是随便人糟蹋的命”就是“大哥你看你儿子在外面养娼妇还生了孩子,我家远泰不知道就算有什么不规矩的还真的比不上侄儿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