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婆子才反应过来,开始好丧起来:“我这一辈子老脸都给丢了,从来没被正经主子打骂过,到头来现在还要受这样的闲气,人家都说下贱的东西惹不得,我就是不听,哎呀,我不也不想活了,只能求太夫人还能念我一点好,为老奴说点好话了。”
曾晓晓已经被两小丫头拉住,还有彩云当在中间,也不能动手了,只能道:“我倒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也敢骂我,你是什么身份,还敢说我贱,我好好的呆在自己院子里,你非要跑来领耳刮子,你说你贱不贱,我看你就是个老贱货。”
“哎呀,不好了,三姑娘被魇着了,快去回二老爷。”彩云一边高声打断曾晓晓的话,一边去扶坐在地上干嚎的卞婆子:“卞妈妈,您老快起来吧,当心地上凉,三姑娘是被梦魇着了,等好了,给你赔罪,您老千万别生气。”
曾晓晓已经被拉回了房 * 里,外面围着的几个人也是一通好劝,估计卞婆子也嚎着没意思了,站起来气冲冲的就走,远远的都还听到她的声音:“这样出身,还敢冒充大小姐,哼,尽管猖狂吧,我看你还能蹦跶几天。”语气中全是诅咒之意。
小小的战斗一场,身体也活动开了,心情不错,曾晓晓端起放在茶几上的茶,刮了刮,一饮而尽,放下茶碗,伸了伸脖子,扭了扭腰,简直不要太爽快了。
从小就患有脊肌萎缩症,不能跑不能跳,最后躺在病床上,打了上万一针的药,看着日渐憔悴的父母,曾晓晓最后含着泪水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又了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被一只手按在冰冷的河水里,身体本能的挣扎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恢复了活力,这种活力让她顿时燃起生的希望,她用尽自己的力气,在水里笨拙的挣扎着,抬头看到湖面的光,她也不想死!
再次醒来了,曾晓晓才知道自己已经穿越了,这是个七岁的小女孩身体,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粉扑扑的肤色,长得更是玉雪可爱,特别是那双大眼睛,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不过,这副好皮囊在曾晓晓看来也没有健康重要,这位韩安若身量纤纤,看似是有些偏瘦了,可确是十分康健,简直就像是中了头奖一般。
第2章 姨娘之死 柳叶儿就这样领了盒饭
曾晓晓穿越过来,足足在地上站了一夜,白天人杂,怕被人瞧见以为是发神经,只能等到晚上才敢起来疯,她爬起来蹦跶来蹦跶去,直接将自己的屋子当成了歌舞厅。曾晓晓抬抬腿,摸摸手,随便拿起一面铜镜,两手举起雕云木扶背靠椅,连净面用的铁铜壶,她也是能轻松提起,显然曾晓晓这次算是找对了一个好身体了,足足当她兴奋了两个晚上。
好歹到了第三天,总算头脑冷静了下来,看着这两天总在她身边打转的小女孩儿,那女孩儿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浅绿色薄衫小袄,配上赭石色的长裙,看上去倒还和善,便把她拉来问话,这丫头名叫彩云,是原先柳姨娘买来的。
按照惯例,曾晓晓只说自己完全失忆,对落水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记不起来了,这彩云就老老实实的把这几年的她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曾晓晓,最后在加上自己的总结结尾:“所以说呀,姑娘,咱们现在算是更要小心翼翼做人了,没事也别处这样院子,老老实实的在这个院子呆着,横竖我们是不会被饿死罢了。”
彩云红着眼睛进来,看到正在手舞足蹈,好不得意的韩安若,先是一愣,然后又红了眼:“我的祖宗啊,姑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那晚将您救上来,我总瞧着您有些不对劲,其他都不说了,今天竟然打了那卞妈妈,这可如何是好。”彩云捂着帕子,戚戚艾艾的模样 * 。
曾晓晓长舒一口气,又转头提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续上一杯,从今天起,她要天天多多运动,多多喝水,保持自己健康的体魄,再也不要弄一身病痛,英年早逝了。
“你哭什么,她是皇帝老子还是王母娘娘,我怎么就打不得了,你看你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估计是韩安若说着话的语气和调调跟彩云印象中的实在相差太大,彩云脸色一变,捏着帕子小步上前,用一只手轻轻附上了她的额头,眼神里全是惊疑不定。
“哎呀,都说我没有病了。”曾晓晓一下把她手给推开。
“那姑娘怎会如此糊涂,那卞婆子是什么人,别说她是这个府里几辈子的老人,就是冲着她今天是太夫人派过来的,姑娘您也应该给她些脸面,让着点她才是呀。”
“我给她脸面,难道我就不要脸面了,莫不是你们平时都听惯了那样的腌臜话,现在都已经习惯了不成?!”
曾晓晓已经知道了,这个彩云是跟韩安若进这侯府里来的,原先柳姨娘在外面当着外室的时候,就买了这个彩云给安若作伴,她今年十五了,平日和韩安若算是亲厚,也当时半个姐姐,所以说话做事都会劝着。
可是在曾晓晓看来,这个彩云实在有些怯弱了,这也没有办法,这个封建社会的女子,那个不是规矩本分的多,挑头惹事的少,她不过也是个普通的罢了。
“既然如此,今天我也就跟你把话一次说个明白吧,你也少担惊受怕,我从今天起,也不是原来的韩安若了,我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去害人,但是也不会等着被人害,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以后还有不少,所以呀,彩云,你如果是真的为了我好……”韩安若讲话讲到这里,便停了停。
彩云已经是听得一愣一愣,脱口问道:“什么?”
韩安若走到窗边,用木棍将窗户支高了两分,顿时觉得空气流通了许多:“我是说,以后你家姑娘要是跟人打架,你要先叫小丫鬟们拉住别人呀,不要像今天这样,把我拉着了,要是对方是个无赖或者是个浑虫,你姑娘我不就是要吃大亏了。以后你要做好人,也假装去拉对方,这样我打完也方便撤退,不是吗?”
彩云听着,顿时花容失色,吓得不轻:“姑娘您可别说了,这话听着就让人害怕,姑娘定是落水撞到了头,要不就是真的梦魇着了。”
韩安若房间里面转来转去,一会拍着云纹兰花图案的木椅扶手,一会拨动两下床头香囊荷包的穗子,看的不亦乐乎,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薄衫,脚的绣鞋也是半拖半踩着,一头乌发要松未松,一缕青丝垂下,叫个外人来看着,这模样当真的是像发了疯病。
彩云上前一步,扶将安若按到床上: * “姑娘身子还不大好,现在又不好好穿衣服,还不快躺下将惜着,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曾晓晓好动,但是一听要保养好这副好身子,想着还得靠着皮囊供她乐一辈子,于是乖乖的躺到床上,靠在床边。
“我跟着姑娘的时候,姑娘才这么点高,姑娘待我好,屋里不让我干重活,整日陪着姑娘说说笑笑,姑娘身上穿的,不管是衣衫鞋帽,还是手帕被枕,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说句不该的话,我也是算把姑娘当妹子看的,哪里有不盼着姑娘好的道理。”
彩云用手给安若的被子掖了掖,继续道:“唉,原来我们在那小院也跟如今这院子差不多大,虽说那日子稍微清贫些,可那日子多舒心呀,哪里来这么多规矩礼数,别说是那卞妈妈,就是我们院里的洒扫婆子,我们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原先我就劝过姨娘,这侯府人多口杂,进来不得,那太夫人一直恨着咱们姨娘,二老爷和老侯爷多年不睦,老爷连老侯爷最后一口气都没有接到,这些都算在了咱们头上,这回去府里也是艰难,可是姨娘却一再想着侯府的富贵,想着为姑娘和小少爷前程,这才遭了难。”
彩云说的真切,真如大姐姐般的跟安若诉说着,眼中又簌簌掉下泪来。她的话大多也在理,可是却又有一点不通。
曾晓晓这些天,一直有个疑问,这个亲娘怎么会疯狂到拉着自己的儿女跳水,想到自己的前世,曾妈是怎么爱护疼惜自己的,自己在病床上动弹不得,曾妈能一个人给自己翻身,一个人抱自己到轮椅上,可是一天到晚只睡三个时辰,为了给自己凑医药费,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哭求遍了,这样的母爱真实而让人动容。而当听到柳姨娘拿着自己的儿女做筹码,要挟韩远平,甚至要挟整个侯府,只想着自己能从此获得尊荣,这样的母爱,曾晓晓怎么也无法理解。
彩云似乎也看出了安若的不解神情,只能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道:“柳姨娘就是性子要强了些,做事未免过激,好在姑娘果敢,当晚才没有把小少爷给搭进去。”她总归没忘自己的身份,对着过世的主子,也不敢太多的露出不满之意。
眼下九月的天气,秋高气爽云淡风气,白日日头倒好,晒得整个人暖阳阳的,可日落西下,冷风骤起,却又是吹得人背脊发凉。再到夜稍微深些,那一池子的清水便有了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样的夜晚,柳姨娘大哭着从房里奔出来,手里抱着三岁半的琦小公子,冲到了后院韩安若的院里来,又是问也不问就抓起韩安若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