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也是少数吧,就算是她有心机,又不容人,可是她刚过门,可得装几天贤妇呢,上面还有太夫人,这婆媳关系够她头疼一段时间,要想收拾我,估计怎么也是要过年之后的事情了吧。”
安若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有些打鼓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弟,这个韩远平的庶长子,要说起来,应该也是这位夫人的心中的刺吧,若是要使出什么毒计,定然是安琦的危险系数比自己要高些。
“所以你才要趁着现在好好打算呀。”安婉放下茶盅,将手覆到安若的手背上。
安若感觉有些凉,不着痕迹的抽了手,给她续上了茶,问道:“那我能有什么好的主意,难道还能让父亲休了她不成。”
安婉:“自然不能,她能进得侯府的门,自然是有家世的人家,怎么可能说休就休得了的,且今日我见二叔的神情,显然是欢喜的,怎么会舍得。”
“正是如此,我也无法,只能想着人心不至于这样,我只乖乖呆在院里,不去招惹她,她也不至于……”
“哼,有些人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不是你不去争就没事,你看到那八王爷吗?他都傻成这样了,还不是照样是皇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说他没有争,可是他身份就在那里,年幼时候是皇帝陛下爱过宠过的,还要不顾皇后娘娘的体面,要闹着让八王爷当太子,现在好了,被人弄得疯疯癫癫的,皇帝陛下也没了办法。”
安若依旧摇头:“那是皇家,本来就是非多,可我们家只是……只是……”安若想想,觉得这里还真的不能说是一般人家。
安婉见她依旧没有明白过来,拿着她的手,绕过屏风,自己打帘子进到安若的卧房之中,见安婉如此神秘,几个小丫头定然是不好再跟进来了,内屋里面只留下她们二人说话。
“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太多,可你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我阿娘说了,像咱们这种高门大户,去母留子的把戏都是最为平常了,二叔早早就有外室的事情京城哪个不知道,你当那个王家为何会答应这件事情呀!”
安若一惊,道:“难道是有条件的—— * 去母留子?”
安婉收敛了神情,表情有些怪:“你瞧今日,那王家人高高兴兴的场面,定是咱们家做得有让他们满意就是了。”
若真是如此,那柳姨娘的死就别有内情了。
安若想起今日自己父亲那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哪里有一丝丝想到过柳姨娘。柳叶儿不是韩远平三书六礼聘娶来的,可想必当年也是经过红墙绣鸾、洞房花烛过的,难道对于男人来说,果然是新人更胜旧人,完全可以为了娶这个王家小姐而害死柳姨娘吗?
“我可没有说是谁害死柳姨娘的呀,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王家开始是不乐意的,后来又乐意了,而且这转变就发生在柳姨娘死的时候,至于其他的,你就自己想吧,我可什么也没说。”安婉见她有些发愣,便又开始诡辩道。
“那依着妹妹所言,我现在该怎么打算呢?”安若紧紧抓着手里的帕子,眼神有些发直。
安婉立即道:“其实今日来,是我阿娘托我跟你说,她想认你为义女,你要是认了我娘为女儿,就是我的亲姐姐,到时候直接写到族谱里,也从这院子里搬到我们院子里,自然就没有人能害着你了呀!”
安若更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安婉的亲娘,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什么母女亲情,如今这样贸然的提出这话,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这侯府当真到了这般的凶险,非要逃到隔房的妾室名下才能活着了吗?
“自从我上次落水后,我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你是我记得的唯一一个对我说这些的家人,也代我谢过你母亲的好意,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且不说现在她还没有对我做什么,就算是她做什么,我也不能走,我还有幼弟需要照顾,如果我走了,那我阿弟不就成了她的第一目标了吗,所以,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安若眼神突然变得坚毅了起来,十分确定的回答道。
“那随你吧,反正我可是跟你说了。”安婉见不能劝成,便也不再多说,又随意说了两句,便也出去了。
第16章 寒门无贵子 古代读书成本是真的很高……
安若一个人歪在床头,没有一点困意,也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姑娘,那边打发人过来叫吃晚饭了。”
安若依旧望着淡黄印兰花纹的曼纱帐子发呆,良久,才呆呆的道:“就说我积食了,不去了。”
“姑娘,你要是不去你也想个好点的理由呀,这个理由被人知道了要被全京城的笑死了。”彩云嗔怪道。
“这京城不就是这样的,今天笑我明天笑你,那个没有他们笑话的人呢,就连皇家也是有人被笑的,有什么稀奇。”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婉姑娘给你说了什么,姑娘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彩云走过来一瞧,又以为自己家姑娘生病了,忙要用手来摸安若额头。
“姑娘,你今天去干什么了?”蕊儿刚 * 好打帘子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绢子甚为眼熟。
彩云回头接过绢子一瞧,奇怪道:“这不是姑娘的绢子么,你在哪里捡到的?”
蕊儿笑道:“我在院子外的树枝上看到了,姑娘干什么把自己的帕子放在树枝呀上呀?”
安若一看那绢子,这才想起,之前是给八王爷擦脸时候被他抢去了,也有些奇怪了,这个怎么会在树枝上呢,不过想想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个八王爷又疯又傻的模样,把自己的手帕弄在哪里都不觉得奇怪,又拿过绢子一看,发现上面干干净净的,像是洗干净的一般,只好道:“我把它弄脏了,就在花池子洗了洗,随时就晾在那树枝上的。”
彩云又是一个头两个大的语气道:“姑娘呀,你要我说什么好,今日府里这么乱,你还随便把这种随身之物到处放,今日好在被瞧到取回来了,若是被其他不知道好歹的捡到,又有故事要扯不清了。”
“这多大点事情,至于么。”安若满不在乎,对于这些名节,她更在乎的是生死大事。
“姑娘不记得了,之前我们住在外面的时候,那条街的李员外的闺女就是丢了一条手帕,被一个浪荡子捡到还拿到大街上去到处招摇,李家人知道了,硬是生生把那女子的头发绞了,送到道观当姑子,结果那些姑子也欺负她,一年多就病死了。”
安若眉毛跳了跳,再一看彩云的神情,完全不似说谎,瞬间摆正了心态,这……这果然是关乎生死大事,谢谢傻王爷恰巧将绢子给送了回来,不然自己可是要吃大苦了,现在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可不能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小命。
侯府喜宴足足闹了三日,之后王氏也是每天去太夫人那里站规矩去了,安若也没有机会见到本尊,可安若要的就是这样的冷淡关系,自己好一个人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是不是弄一点好吃的就命人给安琦送去,偶尔也会算好太夫人诵经的木鱼声溜去看安琦,每次看到安琦,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字,就好像他的世界就只有这两样一般,看得安若又是安慰又是怜惜。
这一拖就拖到了年底,一大早,王氏就打发人请她去旭景斋。这突然下子,把窝在被窝里的安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彩云有先见之明,知道年下时节,王氏定然是要叫安若去瞧一瞧的,早早就备下了衣裳服饰,于是赶紧叫小新打开箱笼,把新做的灰鼠皮袄抱了出来,有将殷红色毛绒大氅翻腾出来,把安若结结实实裹成了一个粽子。
小女孩的皮肤雪白,印着大氅的红色,显得整个人都粉嘟嘟的,十分可爱。发饰还是按着安若喜欢的样子挽了两个圆髻,每个圆髻上再点缀上九转垒丝簪子,几丝额发垂下,远远地脸庞,不施脂粉,也是自然天成的小美人儿。
“这大雪天路滑,你扶着些 * 姑娘。”彩云给安若脚上套上一双狐皮的长靴子,再浑身打量了下,忽然又去屋里抱来一个银碳手炉子,然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安若被屋外的冷风一吹,这才觉得有点精神了,只听身旁的蕊儿道:“夫人那边我也是第一次去,我也好怕呢,要不姐姐你去……”
“正是第一次去,新夫人也不会责骂的,说不定都是赏你小蹄子好的呢,还不快去。”
“雪天路滑,姑娘可要小心些。”
好像是要去多远的地方一般,彩云跟丫头们鸡飞狗跳了半天才出了门子,到了旭景斋,早有丫鬟在门口候着,一见安若便将她领个进去。
一进屋子,一个暖流激的安若轻轻抖了。屋内的正中放着火笼,塌上一个穿紫色祥云纹绒毛对襟襦袄的女子坐在案旁,手里翻着一本小册子,好像是账目,一见安若进来,便笑着让身边的丫头给安若端茶送手炉,安若道:“见过主母。”然后说自己带了手炉。
古来都是早婚,二十以后才出嫁的女子可是个稀奇的,安若料想她也不过十六七,长得端方可人,却一派老气横秋的样子,打扮得倒是也有二十五六了。安若并没有叫她母亲,她脸色丝毫没有变,依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