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外男闯到这里呢?
此时男子已经在洗脸,并未发现身后的安若。安若也并没有转身,相反,几乎是冲上去的方式取阻止他,一把拉住他的手:“别用这个水洗脸。”
虽然今天天气算是暖和,可是这水依旧是冰凉刺骨的,但安若并不是怕这人冻着才阻止他,而是,这个池子就是柳姨娘溺水死的地方,别说洗脸,就是下人们洗衣服什么的也没有人来这里了,池子里面的捞起来的鱼也是没有人吃的了。
那男子显然是惊着了,立即站起身来,一回头,满脸还挂着全是水珠,腾腾的冒着白气。
这男子生的极好,浓浓的眉毛如剑锋出鞘,眼睛又大又黑,看上去如一望清澈的水,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张薄唇,薄唇微微张开,好像是有些惊讶,这样的五官在一张标准的脸型下显得十分梦幻,安若顿时看傻了眼。
这长相,要是放在曾晓晓的世界里,直接可以天团偶像出道了。安若被这样的盛世美颜震惊得有些心跳加速,突然脑子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男子诧异了一下,立即收了神情,呵呵的开始笑起来:“洗脸,呵呵呵,好凉。呵呵呵,妹妹好看。”他看上去十五六的样子,比安若高了一个头,他的笑容也十分纯洁,一笑就让人感到疏朗的灿烂感,可配上他的话语,就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安若觉得这声音甚为耳熟,脱口而出:“八王爷。”
这人看着高大,说起话来确是没法好好的组织语言,说得颠三倒四,还每个字似乎吐得十分困难,所以语速也极其的慢,可不是就是那个心智有障碍的八王爷么。
他对着安若笑着,看上去却没有什么攻击性,于是,安若便拿出帕子,想给他弄掉脸上的脂粉膏子:“别用这池子的水,咱们家下人都不会用这个水的,我来给你擦干净。”
安若拉出帕子,他站的笔直,一点没有要弯腰的意思,安若只能微微垫脚,将他脸上剩余的脂粉给擦干净了,安若看他的穿着打扮,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定然是刚刚那群人将他抓住,给他换了衣服,束了发,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洗脸,他便又跑了出来,现在自己独自在这里洗脸呢。
安若觉得站在池边也是十分不安全,连忙连哄带骗的将他拉开,谁知,这一拉,他突然又警惕起来,一把夺过安若手里的帕子,跑开了几步,然后立即停住了脚步,又回头看安若。
安若觉得其实自己和他很像,都是要靠自己的人,其余人不是当着他们就是背着他们指指点点,或者,他比安若更惨,他确是有尊贵的身份,有让人羡慕的富贵,却没有比安若过得好半分,甚至还要一 * 个歌姬的庶女来可怜他。
“你我都是没有娘的人,所以他们都来欺负我们。”安若也不知道她说这些这个傻子是不是听得懂,只是突然相对人说这样的话:“可老天让我们来这个世上走一遭,我们就要对得起这条命,自己别看轻自己才行。”
安若感觉他听懂了,因为安若明显看到他脸上有种惊疑不定的神情,像是震惊又像是愤怒。
这一瞬间,他原本呆滞的表情和笑容都消失不见了,面色带有些攻击性的狠厉,他微微抬脚,想往安若这边走来,一步、两步,他在慢慢靠近,突然远处的石拱门涌进来七八个人,大声道:“那里,八王爷在那里。”然后一群人就蹿了上来,那架势就像是要抓囚犯一般,安若心中一惊,别是这傻子一着急抓她当人质吧。
结果是安若想多了,傻子的世界那里有那么复杂,他见来人了,连忙往另一边的窄巷子方向跑,安若急忙道:“那里是死胡同!”
与此同时,他立即转着身,绕着花池跟那群人躲起猫猫来,转了两圈,他又绕到进来的垂拱门处,跑了出去,几个人也气喘嘘嘘的跟了上去。
安婉早已笑的合不拢嘴,这样人仰马翻的一场戏,可比外院的戏台好看多了。
第15章 暗藏危机 这里谁才是真谁才是假呢?……
安若定定的看了一会,确定王爷和那些小厮已经不见了,也不会再绕回来了,这才又转身回去了。
进到院子里,安若将绣鞋除去,穿上了一双特制的袜子,这袜子是用一些平时裁剪剩下不要的破布衣襟子纳在脚底的位置,用于加厚的作用,穿上去的感觉就跟穿的软底的布鞋差不多。安若穿着这双袜子,在院里一溜的鹅暖石上来回的走着,脚底踩到凹凸不平的鹅暖石上,让整个脚底的血液迅速循环起来,这是安若前世学来的简单按摩脚底的方法。
因为她不能站起来,所以前世都是别人给她按摩脚底,现在自己可以走路了,加上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沐足店的,即便有,一个闺阁女子要是拖鞋给人家按摩,估计立马会被家人拉回去打死了,秉着能动手尽量不麻烦别人的原则,安若就弄着这个一个办法,每天都在这上面走一走,疏通下经络。安若想着,赶上夏日炎凉,还可以顺便按摩下背部,可能那个画面会有些不雅观,但只要对身体好,安若绝对不会在意那些虚无的礼数,要是人生病了,在医院里面,那才知道什么是没有尊严,医生护士让你脱裤子就的脱,让你验屎验尿你就得端着去……所以啊,健康才是王道,身体才是资本。
“姑娘,婉姑娘来了。”彩云从院子外,领着安婉和她的小丫头进来了。
“你在干什么?”还没等安若说话,安婉已经自己走了过来问道。
安若叫蕊儿端上了些果子糕饼,并让上茶了:“ * 我这院子少有人来,你当真是稀客了。”
安婉忙甩着帕子道:“刚用过饭,弄这些做什么,没得显摆你这得吃食。不过喝一盏茶罢了。”
“这我早就知道了,叫人取来的普洱茶,你尝尝。”安若递过一个青瓷花纹小茶盅与她。
安婉接过茶盅,确是不急着品,眼睛盯着茶盅瞧了起来:“你这套茶具倒是精巧的很。”
“这是从江南来的,每个茶盅都是有不同的花色,这些花色是按戏曲上的服饰来改的,你的这个是梨华。”
“有意思,那这个叫什么?”
“这个叫墨初。”
“那这个呢?”
“这叫品言。”
安婉又指了一个:“那这个呢?”
安若甚是头大,这一套一共十二个,蕊儿竟然全部给拿了出来,照着架势,她是要全部问完了,于是只好笑道:“哎哟,这么多,我哪里都记得呀,就连刚刚说的,说不定都对不上呢,你别问我了,还是喝茶,喝茶吧。”
听闻此言,安婉这才收了心思,端起茶盅呷了一口,突然想起刚刚进门见到的情形,又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还不穿鞋子,小心着凉。”
安若便抬起脚给她看,安婉定是没有见过这种袜子,便问其缘故。安若便耐心给她说了。
“这当真有效?”安婉睁大了眼睛,好似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安若点点头:“若是没有踩过的,可能会有些不适,但是久了经脉通了,自然就好了。”安婉朝着要试试,结果真的给她冷的冒了一身的汗。
休息了片刻,安婉又在她屋里瞧了一圈问道:“你这样自己弄一个小厨房,一个月可要多费好些银子吧。”
安若道:“光是吃食倒是也就七八两,添上些工钱,左右不过十两罢了。”
“月例才六两银子,倒是还要自己贴补好些,真的羡慕你可以自己指使银子,当的一个主子款儿了。”
安若用手轻轻点她的额头道:“你跟你亲娘住,谁也不敢来惹你,你还有什么好羡慕的。”
安婉虽说也是一个庶出的,可是安若也知道,她母亲在六房那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早就把正头的娘子挤到角落去了,平日除了没法在正头的场合出来宴饮交际外,在府里可是当家做主的人物。
安婉听了,脸上也是露出一脸的骄傲神态来,然后终于进入正题,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安若知道她今日并非单纯串门子,道:“什么打算?我没有啊?”
若非问安若有什规划打算,安若倒是也有:在院子一角种一棵葡萄树,夏天弄一个葡萄藤的凉亭;还有打两个桩子弄一个摇椅或是秋千;还有每天可以继续保持锻炼,最好能自学瑜伽成神。不过,安若知道,想必安婉问的打算并不是这些。
“今日你的嫡母过门了,你以为你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吗?自古一句话是:没了娘就等于没了爹,你爹娶了正室, * 两人耳鬓厮磨,迟早是要枕头风吹得对你爱答不理了的。到时候还你还不是由得你那嫡母随意摆布了呢。”
安若听得心惊肉跳,道:“不太可能吧。”
安婉严肃着神情,道:“怎么不可能,我看,她不糟践你才是不可能的。”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倒是想被嫡母糟践过一般。
安婉又呷了一口茶,继续道:“你没听说前年太师傅的儿子续弦一个,两年间,他的四个妾侍的子女都没有了,真真没得蹊跷呢。还有东昌伯那个小儿子的媳妇,刚过门就把全部的妾侍都赶到庄子里去了,那两个孩子,听说一个淹死了,另一个也得病死了,这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