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嫌弃也就是了。”
方父将帕子塞到云知岁手里,云知岁却之不恭,拿起刚要擦额头上的汗,撇眼却发现捂着棉被的方初尧额头也冒了汗。
眼下已经起了风,虽是六月,便方初尧这刚小产的身子,可经不住沾汗被风吹这么一下。
连忙先替方初尧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云知岁这才顾上自己。
方父坐到了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风越吹越大,云知岁觉得在待下去不是个事,自己同方父倒还好说,可方初尧可经不住。
“叔叔,瞧这好像又要变天的样子,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若是突然下起雨来,那可就糟了。”
也不知是云知岁的嘴开了光,还是他们运气真的不好,继续走了没多久的功夫,已经开始哩哩啦啦滴起了雨点。
云知岁与方父加赶了步伐,终于在雨下起来时,在一处荒废的田前,找到了一处些许破烂的草屋。
草屋里空空如野,想来应该是曾经在这里种田之人搭建的。
草屋四处有些漏风,好在外面的雨下起来后,风便停了。
云知岁将人放到了屋里后,出去看了看天,瞧着外面黑压压的样子,这雨怕是今晚也够呛能停了。
将近小半天的赶路,他们眼下应该离江南也有些距离了。如果云家或是那伙黑衣人要追过来,怎么也得等着雨停了才行。
今晚留宿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云知岁顶雨出去拾了些柴火,雨刚下没多一会儿,柴火湿的也没有多厉害。
回了草后,云知岁打起了火,因为这屋子都是草搭建的,所以也不敢让火堆太旺,以免不小心点燃了屋子,那样就真的悲催了。
他们离开土地庙时,方父将锅里还有些没撒出去的小米粥一起带了过来。
趁着燃了火堆,方父将锅放在上面热了热。
背了一下午的人,云知岁已经饿的不成样子,闻见小米粥的香味,云知岁肚子咕噜噜的直叫。
有些尴尬的将脸别过去,方父小声的笑了笑。没一会儿功夫,粥已经热好了。
“知岁姑娘,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喝些粥吧。”
云知岁饿的不行,因为体力消耗过多,所以云知岁这回没有客气,毕竟明日还要继续背着方初尧上路。
粥剩下的并不多,所以云知岁只吃了两口,余下了一些后,云知岁打开包袱,从里面将买的半斤红糖倒进粥里些许。
方父从旁看着,那时云知岁回到破庙时,手里就抱着一包油纸包的东西,他当时还好奇云知岁买了什么回来,没想到竟是红糖。
将糖与粥搅拌均匀,云知岁端给了方父:
“叔叔你也吃些,这红糖对你们男人身子好,下雨了天凉,喝些红糖身子也能暖和些。”
一边交待着,云知岁一边将轻拍了拍方初尧的脸,叫了他几声却没有什么反应。
将手从被子里拿出,虽裹着一屋棉被,在这六月里,方初尧的手还是冰凉的。
云知岁有些着急了,方初尧这一直昏昏睡睡可不是个办法。
诊了诊脉,云知岁又想了另一套施针的法子替其施针。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过云,云知岁所有注意力都在施针和掐算时间上,等着将针都拔下来后,才发现锅中的粥一点也没有少。
“叔你怎么没吃?”
“红糖金贵,还是留给尧儿吃吧。”
说放话的功夫,应该是云知岁这次的施针起了作用,方初尧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眼睛便看到云知岁的身影,方初尧心里是不太愿意的。
但上午在破庙的时候,趁着云知岁出去的功夫,方父同方初尧说了他们的遭遇,也提到了云知岁的帮助。
虽不知云知岁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方父交待方初尧不要同云知岁在对着干,方初尧是大孝子,只能选择只从自己父亲的话。
转身的功夫,云知岁听到身后有动静,一看方初尧醒来后,条件反射性的跳到了一旁。
方初尧有气无力的吃了方父喂的些许粥,没想到人刚清醒不大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入夜,云知岁守了半宿,方初尧的烧渐渐退下去,云知岁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又拿了些柴放在火堆里,云知岁缩到一旁,困意已经弄的她睁不开眼了,谁知就在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被牙打颤的声音吵到。
迷迷糊糊起身,看了看方初尧正打着哆嗦,云知岁一惊,连忙走前上试了试他的体温。
还在发烧没有反复,但可能因为晚上太冷了,方初尧身子弱,所以经不住。
刚刚方父睡着时,云知岁将自己能搭上的衣服全都给他盖上了,眼下也没有东西能够给方初尧再盖的。
而且他离着火堆也够近了,在往前挪的话怕是会碰到火堆。
云知岁迷迷糊糊犯了难,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想的,坐到方初尧身边,云知岁一个用力将人拉起,紧紧抱在了怀里。
白天里真的累到不行,云知岁在也守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外面雨滴在地上的声音渐渐小了,慢慢的雨停了下来。
方初尧自吃了红糖米粥后,只觉得胃里暖暖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直没有劲的身子有了些许力气。
不知有什么东西绑着自己,方初尧觉得有些上不来气,所以睡到一半竟然醒了过来。
缓了好一会儿,方初尧这才彻底清醒,本想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子,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人抱着。
回头瞄了一眼,只见云知岁半坐着靠在草屋的一根柱子上,怀中搂着自己,睡的正沉。
方初尧一惊,想到脱离那个怀抱却发现自己被棉被裹的极紧,而云知岁虽睡着了,手也没松。
挣脱了一会儿,方初尧便没了劲。许是因为他挣扎的动静有些大了,一旁的方父被吵的动了动。
方初尧怕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被方父看到,所以也不敢在出半点声音。
抬头仰视看着云知岁,方初尧心里一直就十分的奇怪。当初明明那般势强的一个人,现如今怎么会这般好心?
难不成云知岁突然良心发现,所以现在才甘愿陪着他们父子吃苦,来弥补自己曾经做下的恶事?
想到这,方初尧不禁打了个寒颤,云知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把她想的如此好……
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方父喜欢云知岁喜欢的紧,眼下方家已经不要他们父子了,自己现在身子还这样的差,方父也上了岁数,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女人在身边照应着。
长长叹了口气,或许自己同云知岁之间有这般接触,全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晨起,阳光照进了草屋,打到了云知岁的眼睛上。
被光晃醒,云知岁半眯着睁开了眼睛。
本想抬手抻个懒腰,谁知云知岁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麻到有些不能动了。
猛地反应过来,云知岁看向自己怀里,方初尧睡的正熟。
昨天晚上方初尧醒来后,自己瞎琢磨半天也没得到结果,云知岁怀里当真十分暖和,不禁又让他起了困意。
左右也逃脱不掉,所以方初尧又睡了过去。
云知岁瞪大了眼睛彻底清醒,看到面前背对着自己,不知何时醒来的方父正在煮新的小米粥。
这样暧|昧的动作,也不知方父有没有看到,不过云知岁细想着,男子最重视贞洁,想来方父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不然早就会叫醒自己了。
连忙想将手抽回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谁知就在云知岁要抽手时,方父突然转过身来。
云知岁僵在原地,谁知方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冲着云知岁笑了笑。
云知岁吞咽了口水,这才缓慢的将手抽出,让方初尧靠在了一边。
“叔叔,昨天晚上太冷,所以我才……”
“粥好了,知岁姑娘你吃些吧。”方父倒了些红糖在粥里,压根没有提起刚刚的事,云知岁心里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方父这回煮了不少粥,云知岁饿的吃了三分之一,终于有了饱的感觉。
吃饱后,云知岁见今日的天竟比昨日的好,所以同方父说了声,便出去溜达去了。
云知岁前脚刚脚,方初尧便睁开了眼睛。
其实在方父醒来做饭时,方初尧已经被吵醒了,睡了这么长的时间,方初尧感觉自己舒服了不少。特别是小腹,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一睁眼,方初尧就对上了方父的双眼,方父早就知道方初尧醒了,只不过没有揭穿他罢了。
“尧儿你醒了,身子可还难受?”
“爹爹,让你担心了,孩儿好多了。”
比起昨日,方初尧今天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力气,方父听的出来,心中十分高兴。
连忙端着红糖米粥上前,方父开口:
“见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我煮了粥,里面还有知岁姑娘特意买来让咱们吃的红糖,你多吃了些。”
方初尧看着锅里的红糖米粥,想起了从前在方府的事,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第八章 原来那孩子,真是我的
回想到曾经在方家活的这二十年,方初尧心中只有一个‘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