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同学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也许你说得上是受欢迎。
你相信他们不会是信这种口说无凭的东西的。
但出乎你的意料, 谣言就像是一阵风, 摧拉枯朽地动摇了你身边那些人的意志。你仅仅知道自己经常收到情书, 或许的确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可从不知道你的周围一直保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
高中还没到Alpha和Beta分居的关节点,你的身边环绕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是蹲守、觊觎,或是跃跃欲试地踩一踩那条线,想看看你和其他人会出现什么反应。
这种变态的平衡本不会持续太久,但你冷淡的性格就像是令狼群安定下来的一剂良药,他们心中清楚你不会接受任何人,便生生地将爆发拖到现在。
那道流言就像是引爆火药的引信。
你身边的Beta知道自己毫无机会,便早早抽身出来,冷眼旁观;而Alpha则伺机露出獠牙,大大方方地展露出狩猎的意图和强烈的攻击性——不论流言是否真假,这都让他们看到了得到你的可能性,他们一向不讲道理,再也不肯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那些友好的同学,善良而真挚的暗恋者,一夜之间全部像是改头换面。你第一次被逼到墙角时便激烈地反抗他们,不可置信地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而Alpha们抱臂笑着回答:“难道你不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女人么?”
“外面找了有出息的情人,以后你就有未来了吧?不过建议你在学校里也找一个,他的手可伸不到这来。”
“只要你接受,我、我或者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年轻的Alpha们自大而又满怀着掠夺的恶意,他们大多家境优越,有信心占有你之后而不被法律惩罚,但没想到的是,你反抗的意志就如同烈火,就连他们也要被咬下一块肉。
最开始你没有经验,身上添了一道道伤,后来你便逐渐精通了和Alpha对抗的门道,学会了找监控,留下证据,到照顾你的老师身边避难;也许那些逼迫你的Alpha确实是喜欢你的,你身上的伤都不重,大多都是因为你“不听话”,他们想办法制伏你时留下的。
可因为你不管不顾的反抗,那群Alpha的獠牙最终也没能撕开你柔软的躯体,你从始至终都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也就是这短短一周,你对Alpha天生带有的抵触变成了浓浓的厌恶,甚至只要一看见他们的饱含情/欲的目光,你就会从内心深处感到排斥恶心,你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联邦所说的天之骄子,而是一群发/情的动物。
……你绝对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
你一直以来都冷静、克制,为了目标专心拼搏努力,你为自己的定力和自律而感到骄傲,绝不会沦落成重欲的野兽。
那时的事情在你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就算多年之后你也一直保持着良好干净的生活作风。你始终认为情/欲是肮脏低劣的东西,连尝试的心思都没有升起过。
但在和阿尔交谈时,你还没有做下这样的决心,你茫然地、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自己的困惑,随后将额头轻触在冰冷的窗面上。
静默的车内一时只听得到你们二人轻微的呼吸。
半晌,你听到青年轻微的叹息:“这样啊,那还真是让人困扰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呢,小鹊?”
你没有说被欺凌的起因是因为和阿尔在外面的流言,而且这种事你也无法说出口,面对着阿尔的疑问,你心中也感到迷茫,便没有应声。
“……为什么?”
你慢慢回想着这一周和之前的事,才发现那群同学的脸都记不清了,无论再怎么回忆,你的脑海里也全是他们如今丑恶又被欲/望驱使的模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尔顿了顿,才判断出你不着调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双冰冷淡漠的蓝眸从后视窗中与你对视:“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认为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他们太喜欢你了吧。”
“喜欢?”
“是不是很恐怖?”阿尔笑了笑,温和的嗓音就像是在与你开玩笑,可他说的话却让你毛骨悚然,“喜欢有时能变成连我们自身也无法预料到的情绪,欲/望只是其中的一种表现。”
“有些人的爱意甚至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剥夺他人的生命,或者像是狂信徒一样献上自己。当然也有好的表现,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惧怕这种事,小鹊。”
“喜欢他人很正常,因爱意对他人产生欲/望也很正常,这是人身上美好的部分,但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巧合和意外……”
你理解阿尔的意思,他不想让你对人人都会产生的欲望,和被人喜爱的这种事产生心理阴影,可你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它。
男性修长分明的指骨握紧方向盘,看你的脸颊逐渐恢复了点血色,阿尔将注意力放回前方潮湿拥挤的路况上,表情平静而温和。
“……如果,像您所说的那样,喜欢既然没办法被操控,而且还会让人产生欲/望,不知道后果会变得怎么样的话。”
你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细雨,轻声说道。
“那我就不要喜欢他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所喜欢了。”
那段最艰难的时期,是阿尔将你仔仔细细地护在身边,就连后来遇到的薛放也差上一筹。
你对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依恋。
学校里针对你的霸凌持续了一年左右,这段时间你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没将自己在学校遇到的种种和阿尔甚至父母说。
那些人……都是Alpha,能养出Alpha的家庭底蕴都不会太低,甚至其中某些人只要有那个念头,轻轻松松地就能搞垮你的家庭。
而你们家只是非常普通的工薪阶层,你的父母要是知道你在学校的遭遇,只会徒劳地让他们担忧难过,却帮不上任何忙。
就像阿尔先生曾说的那样,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让那些关心你的人难过,至于阿尔先生……你怕给他添麻烦,虽然没有说,但你潜意识里是隐隐期待他能知道的。
但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周末时他会来接你去外面游玩,你在前一天就清洗好染上脏污和血迹的校服,第二天整洁干净地套在身上去见他。而那时阿尔会微笑着审视着打量你一眼,随后温声夸赞你的容姿和气度,视线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异样般地掠过你膝盖和手肘上的淤肿。
你有些失落,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那些人的恶意愈演愈烈,就连在宿舍时舍友都把你当透明人看了,怎么能对阿尔先生要求更多?
……现在你的身边只有他了。
将近一年时间,你除了阿尔身边无处可去,薛放和你关系好后,经常纠集着一群狐朋狗友在你校门口蹲着,那时Alpha们会收敛一点,但毕竟他不可能日日在你身边。
下自习后,你又一次湿淋淋而又疲惫地踏上宿舍楼,准备推门进去,却意外在门口听到了室友的低泣。
模糊的、低微的,她一边抽泣着,一边似乎饱含愧疚地对另一人道:“……我不是故意、故意要将……”
是那位因为男朋友的事和你闹僵的同学。
这一年里,本来就关系不好的你们日渐疏远,你已经许久没有同她说过话,就算偶尔对上视线,她也会飞速而惊吓地眼睛移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事物。
这是正常的,你几个室友都是普通阶层的Beta,好不容易靠着好成绩才来到这所出名的高中,你被那群Alpha纠缠,她们努力和你撇开关系也可以理解。
你从没有怪过她,听说她和男朋友在你刚刚被欺负那时便分手了,作为之前的好友,你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是那个男Alpha……”你失神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模糊地道,“是他叫住我,笑着问我和闻鹊认不认识,那天闻鹊晚上没回来,我就认为那是她的男朋友。”
“我不是故意要将这件事说出来的,但那时候有很多人向我打听闻鹊的事。礼奈,你也知道……因为陆辉的事,我那时就是头脑一热,没想到——”
——没想到会害你害成这样。
你在宿舍门口静静站着,水珠顺着起伏的身体曲线滴落至地面,彻骨的寒意浸湿你的骨髓。
既然是她做的,为什么要在宿舍里说这种事?
一时的恍惚之后,你很快便冷静下来,室友们的胆小谨慎你不是不清楚,你不认为她们是觉得你在外面暂时回不来便在宿舍谈这些,今天还不到周末,你是一定会回来的。
她在用这样巧妙的方式来向你道歉。
“这件事你当时确实是冲动了……但闻鹊那个男朋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为什么会叫住你,表露出对闻鹊很亲密的样子。之后周末天天和闻鹊出去,却完全没见他对闻鹊的遭遇有什么表示?”
是另一个室友的声音。
与哭泣的室友相比,她很冷静,只是语速飞快,显得莫名紧张:“要说他一直没发现,我不相信!说不定只是让闻鹊觉得,自己身边只有他了,这是变相的霸凌。”
“她在学校不能跟任何人亲近,因为霸凌,她只能靠近那个Alpha,你觉得这其中真的没有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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