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啥意思?门开着就这么没人了?将这家留给她了?她可还没嫁过来呢。
跺跺脚,沈依依转头进了边上的厨房,将篮子里的瓦罐拿出来,放到了铁锅里,灶里点上小火慢慢的温着。然后回到自家门口,对着在院子里开始劈柴的二郎招了招手,
“二郎,一会儿爷爷问起,就说简爷爷出门了,没带钥匙,我帮着看会儿门。”
“知道了,那大姐,粥要给你端过去不?”
“不用,你们先吃着,估计回来快的很。”
是快的很,沈依依回到简家,刚帮着将院子清扫了一圈,简苍头就回来了,不过是领着王捕头和几个捕快一起回来的。
“更夫呢?”
“我爷爷那儿呢。”
“走,去隔壁。”
王捕头利索的一个转身踏进了沈家的门,时间不长,这一群人又领着更夫匆匆的离开,看方向像是去衙门的样子。这一窝子的人过去和沈清明还有那更夫说了什么?这个沈依依就不管了,她已经做了她应该做的事儿,剩下的那就该是衙门里的人干的活儿了。
“大丫,大丫。”
“唉,爷爷,怎么了?”
“你一会儿多买点肉回来,王捕头他们中午要过来吃饭。另外,大郎,二郎,你们去和隔壁的人家说,衙门要招人做工,工钱一日15文,一日还给两个馒头,问问他们做不做,做的话赶紧的,去衙门报个名。”
沈依依对买肉请客没啥反应,自打搬过来后,沈清明请客的次数直线上升,隔三差五就有这么一遭。沈依依也理解沈清明这么做的缘故,老邻居住的远了,隔壁都是不怎么亲近的,老人自然感觉难受不习惯,平白的串门又感觉别扭,所以弄个热情好客的人设什么的挺好,好歹也算是维护交情,熟悉新环境的巧方了。像是他这样的半仙,交情什么的,那也是关系到客户圈,生意多寡的对吧。新交旧友的喝一顿,热络起来总能扩散几分名声什么的,不算白瞎,所以沈依依挺支持。
不过这帮着衙门传招人的消息……想想刚才自己想到的事儿,沈依依的背脊寒毛都炸了起来。
“招人?修城墙的?这是要赶速度了?”
沈清明看了看沈依依,脸上没什么表情,嘴上却高声痛快的应答着:
“可不就是这个,县令大人也是痛快,知道光靠劳役不成,后期必定要用银子,想着与其拖拖拉拉,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索性一开始就把银子撒出来,多召集些人手,四处同时开工。看吧,这人一多,你追我赶的,速度肯定不差,弄到最后许是还省银子呢。”
虽然他这理由说的不错,不知情的除了感慨一下县令手笔大,肯花钱不会多想,可站在院子里听了个全程的沈依依却脸色一变。
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就是弟妹们也正忙着吃粥,顾不上她这边,忙快步凑近到沈清明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到:
“真有人进来了?”
“许是本就有的,小偷小摸什么的,什么时候少过,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要说出去,免得乱了人心,给别人钻了空子。”
对,对对,不定就是县里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呢。甚至可能是旁的,比如山里下来的动物?对,这也一样有可能,那烽火台不是半点警示都没有嘛,许就是她想错了。对,就是这样,不能什么都往最坏处想。
自我安慰了一下沈依依用手抚了抚胸口,压下那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慌乱,重新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问道:
“那,这城墙……真能快起来?”
“县令大人说要块,那自然就会有快的法子,比如最中心用石头垒起来,那就比土砖快,省下不少粘合的时间,只要外头包裹的好,三层叠加一样结实的很。”
最近跟着学了不少的沈清明这会儿许是一样缓过了神,说话倒是透出了几分轻松,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隔壁得到通知的匠户人家们却喧闹了起来,好些个直接跑到了沈家门口,朝着里头就喊:
“沈半仙,你孙子说话真的?可是你孙女婿带信回来了?”
这称呼的,什么孙女婿,他家大丫还没嫁呢!沈清明瞪眼了,大踏步的往外走,边走边喊:
“你们这帮混球,吃了我几顿的酒,一听见挣钱,这立马就倒向了隔壁,什么意思?我家大丫可还在家待嫁呢啊!”
“快了快了,这都住隔壁了,那简家小子还能让到了嘴边的肉溜了不成?对了,简苍头你在家啊!那成,正好直接问你。”
喝,这是过河拆桥了?刚才问嘴的是谁?以后都不给进门了。
沈清明胡子都吹起来了,满脸你们不讲究的表情。可惜,这恼怒的样没人当真,就像是那几个人说的那样,都住隔壁了,亲家亲的和一家人一般了,说几句笑话说不出事儿来,斗嘴也不过是图个热闹而已,都是常规操作,大家懂着呢!
懂的很的匠户们热热闹闹的打听完了消息,然后又一股脑的往衙门去,一路急赶,那当仁不让的样,看的街面上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难得如此瞩目的匠户们走路昂首挺胸的:旁的事儿许是争不过别人,可这技术活……没了他们,这城墙想快速修起来,那简直不可能。这时候不赶紧的出个头,难不成还等着人县尊来请啊!矫情那也要分时候、分人的好不!
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这最后一句有问题?呵呵,匠户们也不傻!光一个赶工,就足够让生活经验丰富,又底层挣扎看多了的他们感觉出了不一般来。毕竟智慧的高低从不以职业划分。即使身处最底层也一样。
第71章 . 夜半惊魂2 匠户的动作确实是快,这里……
匠户的动作确实是快, 这里刚登记上名字,那边家伙事儿就一个个自己收拾了出来,等着县衙分派好各自的工作范围, 材料还没到地方呢, 人已经去了地方兜着圈的开始琢磨起了怎么干才能更省力, 这效率真的是相当不赖。
不过即使匠户们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的极致, 却依然不能让路县令感觉宽心,就是其他几个辅官也一样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紧张。
“已经一天了,可寻到了人?”
路县令放下手里合算工程抛费的单子, 转头看向左手处刚进来坐下的县尉,满眼都是祈盼,连着忙碌的张县丞和许主簿听到问话, 也跟着停下了手里的事儿,一股脑的看了过去,可惜这样的目光里并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方县尉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低声说道:
“现场没什么线索,不过确实有脚印,是谁留下的却不好说,王捕头已经去寻人了, 街面上的那些青皮帮闲耳目灵便,这会儿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想来知道好歹,若是本地人,必定不会瞒着的。若不是他们知道的人,大人, 那怕是真的要往那边想了,而且还不是一般人那种。”
那边,不是一般人,这两个词叠加一起,路县令立马就觉得脑门开始发胀,能迅速翻山越岭,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县城,呵呵,怕是寻常守备营的兵丁都没这样的本事,那必定是隔壁倒霉王爷家私兵中的死士斥候。这样的人若是来了,那会是什么目的?唉,一个不好,可就容易引发两国争斗的。
使劲揉几下额头,捏几把鼻梁,尽力让自己更醒神几分,路县令端住了一县之主的仪态,沉声缓缓的对方县尉说到:
“我记得去年秋冬的时候,你曾上报说县城青皮数量减少?”
“是的大人,因着如今年前炒货行市见长,又多了几个不错的心品种,几个脑子快的索性转了做货郎,挣了不少正经钱。有了这例子,那些个本性不坏的便也跟着学了好,少了在街面上游荡的,多了去做散碎活计的。就是依然做着老行当的,因为多少也想多点退路,将来也好谋个好出路,做事儿倒是多了几分收敛,如今市面上比以往太平多了。”
说起这个方县尉的腰杆子莫名直了几分,虽说这惊喜来的挺意外,功劳和白捡的一样,可市面上好了,最得脸得利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反正他感觉只要能一直维持,将来再升一升,到老这县令的位置,好像也能期待一下了。即使再不济,临了混个县丞什么的,将来他家的孩子那也体面,正八品和从八品虽然差不离,可县丞是文官!将来自家孩子若是想科举能容易不少呢。
所以啊,方县尉不但是说的仔细,顺带的还帮着分辨了一二,生怕他这能攒功劳的群体在这关键时刻成了上官泄火的对象,遭受莫名之灾。许主簿掌管文书,对这些人倒是也颇有些接触,日常没少得孝敬,听到路县令问他们,难得也跟着说了一句:
“确实,有正紧的来钱行当,这些人是上进了不少,有几个还混着当了个兼差的牙子,光是年前年后的帮着介绍商户,就抽了不少的牙钱,领来我这边契书存档的都有好几个了。要这么下去,除了实在痞赖,连着力气都不想使的朽木,咱们县怕是能争一个民心淳朴,导善有方的清名。”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一杆的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是官场里的油子,自然知道这花样文章的好处,倒是去了几分原本因为边境不稳而引发的急躁。而缓和了气氛之后,重新捡起这棘手的事儿,几个大人的思路越发的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