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要这么说的话,那这修城墙还真是得加快速度才行了,这样的人若是真来了,可是要出大乱子的。这些受灾后急于求生,又在不是自己本家本国的地方,烧杀掳掠的没什么心里障碍,所以行事必定凶狠没底线。寻常的百姓一般可顶不住这样不要命的狠人。
“那,这城墙什么时候能开始动起来?别弄到半响人就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县令也这么说,所以想来在等上头政令的时候,做一些准备材料的事儿吧,反正我瞧着几个大人都忙乎着呢。”
这些官只要肯用心,沈依依觉得,那这事儿就能解决。虽说这年头的识字率地,可官员的比例也低啊,能在一层层的考试中博出来,能在官场中存活下来,那绝对都是人精子,本事人,这样的人几个凑一起忙乎,那还是可以指望的。
确实可以指望,这不是,这里沈依依刚和简放叨叨完没两日,县衙这里就开始出告示了,说的也挺简单,就是城墙年久失修,所以要重新翻新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没说?呵呵,在古代的士大夫眼里这样的军国大事儿,用的上和百姓说?只要听指挥干活那就完了,对,就是这么管理的。“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嘛,他们打小就是这么学的。
“可以要老百姓跟着走,不一定要老百姓知道这是为什么”绝大部分的官,以高高在上的心态,就是这么理解的。
沈依依没工夫管官怎么想的,百姓是不是有意见,一个小女子,还是个边境贫苦县城里,底层百姓家的未成年人,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反倒是这城墙要修了,和她戚戚相关。
“爷爷,这下可好了,你这心可以放下了。”
“确实是,县衙出面修,那动用的必定是县城里最好的工匠,而且还是做惯了的老手,这修好后肯定更结实,夜里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沈清明也高兴啊,高兴的将自家这边准备得东西一股脑的全送到了衙门,一门心思要做贡献。可惜,这马屁是拍到了马脚上,因为他这里出的东西,人家看不上。
“规格虽然是对的,沈半仙啊,可这土不成啊。”
嗯?土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土胚泥砖不都是这样的?沈清明有点傻眼!他自觉自己已经很讲究了啊,特意寻得孙老头做框子,那孙老头可是出了名的一只眼,什么东西只要过了他的眼睛,尺寸就在没有出错的。嗯,这次的框子确实也没出错,可这土……
“自古这城墙就最讲究一个粘字……”
沈依依都没想到啊,人家修城墙的质量标准那是相当的不一般,根据那老匠人的说法,最早古的时候,比如春秋战国,那时候不管是贵族庄园还是封地筑城,那用的都是小孩嗯出来的便便,上蒸笼蒸,然后压出来的,这样的城墙刚开始是土黄色,到了后来是青色,最后是黑色,越是时间长,那就越是坚固,历数百年而不倒都是寻常。
后来因为这个操作太那个啥,给孩子吃的也太耗费,这才有了三合土+糯米+鸡蛋+红糖的配比,先做出框子,内里用打桩的法子压实,这样的城墙,看看现代遗留的地方,就知道有多坚挺了。等着砖开始大量的应用,上头的这个法子又被从新拓展了一下,就是三合土的墙外头裹上一层层的用糯米粘合的砖墙,增强厚度和强度,这个效果……后世有大量的遗留可以做解说啊!反正确实挺强的。
那么繁花县的是哪个级别呢!其实都不是,作为下等县,还是贫困县,边境危机不算严重的县,城墙其实就是三合土砖家糯米的结合体。比第二种少了鸡蛋红糖,营养成分急剧下降,强度自然也一样下降了好些。可即使如此,也不是寻常土砖能比拟的,所以这老匠人说的时候,依然带着几分傲娇,对沈清明提供的帮助一点没看上。
“竟然是如此吗?哎呀,难怪那城墙一二百年没修,也才塌了那么些地方,这,这果然是厉害。”
喂,人家驳了你的脸面,你居然还能一脸崇拜,沈半仙啊,你这有点跪舔啊!沈依依感觉有一点辣眼睛。可与此同时,对于古代的大工程也生出了几分敬佩来。
我兔子家大基建狂魔的基因果然源远流长!
第70章 . 夜半惊魂 修城墙这个事儿虽然县衙没给……
修城墙这个事儿虽然县衙没给出什么理由, 说的像是正好碰上了一样,可这县城从来不缺聪明人。特别是那眼明心亮,又算的上消息灵通的关系户门, 虽说未必有简放这样, 因为时机恰好, 从县令这边得了最具体的消息, 可一丝一缕的线索都足以告诉这些人精子,出事儿了!还是那种危及到整个县城的大事儿,不然不至于急吼吼的开始往城墙上使劲。
有了这么一个觉悟,在这个一竿子下去, 九成九是姻亲故旧的小地方,那真是立马就全传遍了,甚至还发展处了不下十种猜测, 这开脑洞的本事,绝对是很可以的。
而有了这样隐隐灼灼的威胁在天上飘着,这导致的结果是……周围寺庙道观的香火直线上升, 就是沈清明也业务量猛增。一天接三五个祈福单子,卖出五六张平安符那都是少的。最吓人的是,早上天没亮就有人找上门来。谁?自然是打更的了。
“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就你那胆子,那命格, 用的上我那些个东西?”
看着更夫那因为常年少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猛地从门后探出,沈半仙被吓了一跳的同时, 又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打趣起来。
这老儿为啥会得了这么一个活计?因为他命硬啊!一家子染了疾,其他的全死了,就他半点事儿没有,愣是硬生生的活了下来, 这在当年那可是连着府城都听说过的奇人奇事儿。若非如此,这算半个公务员的更夫职位也不至于落到他头上。
什么?更夫低下没人干?嘿,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这是个苦差事,还总在夜里行走,搞得和阴间地府做联络员一样,晦气的很。可这对没饭吃,没手艺,没人养活的孤家寡人来说,一样是个很不错的活计,哦,和简苍头当年在义庄的活计一样,好歹那也是旱涝保收的衙门人对吧,还是挺有竞争力的。
所以啊,这样一个人人都觉得命硬,觉得鬼神辟易的人物,猛地也随大流,大清早来堵门求什么平安,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人更夫可不觉得可笑,这会儿他正神魂不定,满心忐忑呢。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没了以往的温和,急促中夹杂出几许的尖锐来,可见是真被吓得不轻。
“我说,半仙,别闹了,说正事儿,昨儿我好像遇上鬼打墙了。哎呦,那个吓人啊,我和你说,就在东湖边上,早年吊死过人的老柳树那儿,黑影子一晃一晃的。对了,还有风,明明我这身上没觉得什么,可那气死风灯里的火头却已经开始乱飘,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乖乖,干了这么些年夜里的活计,老头我也算是有见识的,可这猛地一下……不成,你这赶紧的还是给我去去邪祟什么的,不然我今儿晚上都未必敢出来了。”
沈清明眼睛微微一眯,啥也没多说,只是这么静静的听着,直到更夫将事儿全说完了,这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领着人往堂屋去,一边隐晦的给听到声响从厨房走出来的沈依依打了个手势,嘴上还絮絮叨叨的:
“行行行,都给你折腾一遍好不好?放心,又没直接沾到身上,没什么打紧的,只要去去阴气,养养神,那就什么都过去了。对了一晚上了累了吧,来,赶紧的,正好早饭做好了,一起吃,我家这热粥里可是放了荤油的,一碗下去,肚肠都能一起热乎起来,舒服着呢。”
在厨房听了个全场的沈依依默契十足,迅速的在锅里舀了几碗粥出来,递给帮着烧火的大郎,自己则手脚利索的将围裙那么一摘,将原本准备送到屋子里的粥往边上空着的瓦罐里一倒,然后放到篮子,胳膊上一跨,借着送粥的名义,消无声息的从自家跨到了隔壁跟着一起搬过来的简放家。
“怎么这么早?”
简苍头正洗漱呢,看到沈依依推门进来,下意识的就看天,这一看就开始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会儿来?昨儿简放轮到值夜,说好等他回来,爷孙两个去隔壁蹭饭来着,怎么突然就送来了?还这个时候,简放可还没回来呢!
“爷爷,更夫来了,说是遇上了鬼打墙,就在东湖老柳树那儿。”
沈依依根本没搭理简苍头的询问,一上来就说重点。可惜人简苍头没抓住重点,语文明显不及格。
“哦,鬼打墙。什么?他?鬼打墙?怎么可能?”
“重点不是这个,爷爷,东湖,老柳树那儿,那边离着上次咱们说的那个城墙的豁口可不远,您说,那会不会……”
说到这份上,好歹也算是胥吏世家的简苍头反应过来了,将手里的手巾一丢,快步就往外走。
“爷爷,粥。”
“等回来再吃,放着吧,我去衙门。”
老头别看人老了,自打腿好了之后,走路依然带着风,看看,这速度,转眼就不见影子了。倒是让沈依依一时也跟着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