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寻道:“这是拍卖行吧,我们想进去看看。”
却听那门童说道:“那能否请您出示一下入场券呢?”
“入场券?”
谢朗一愣,无论是谢朗还是那个黄包车夫都没有提到入场券这回事。
门童解释说道:“只有凭入场券进入的贵宾才能进入拍卖行进行竞拍,您需要出示一定的资产证明,或者购买入场券才能够进入。”
“我们也是为了避免有些人恶意竞拍才不得不这样设置的,还请几位先生小姐见谅。”
杜子规眉头一皱:“入场券多少钱?”
“五块大洋一位。”
银圆贬值得厉害,1912年一块银洋还能够买到60斤大米,到了1937年却只能换取16斤大米、40个鸡蛋,或者5斤白糖。
(注:如果按照1937年的大米价格折算,此时的一块大洋约等于30至40元人民币的购买力)
可是即便如此,每个人五块大洋对于他们来说仍旧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们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傅南寻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没钱花是一种什么滋味,他虚着声音问道:“刚刚陆瑾小姐给的钱你们还剩下多少?”
几个人拼拼凑凑,加起来一共四块多,连一个人进去的钱都不够。
谢朗丧气得简直想要仰天长啸,怎么又双叒叕缺钱了,简直梦回土耳其好吗?
就在这时候,却听陆修突然出言问了一句:“能否打听一下,这附近的当铺该怎么走?”
他身上换了陆瑾准备的西装,腕上的手表却还保留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那块手表往下褪。
谢朗:……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熟悉?
谁知他的手表才褪到一半,就听那门童摇一摇头:“早就关门了,前段时间当铺老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陆修:……
谢朗一脸问号,一口气提上来,激动地说:“你们节目组就是针对我们对不对,肯定是因为看了我们之前的旅行综艺对不对?”
饰演门童的NPC内心狂笑,表面上还挂着一张笑脸:“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谢朗:……
与此同时,演播厅里的任重站在屏幕前,看到了监控画面里的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任重:呵。
好在玩家们并没有在拍卖行门口僵持太久,只听门童按照台本里的故事走向,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您该不会是打算要去当铺换钱进拍卖场吧?”
“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您要是实在缺钱的话,不如在拍卖场地下的赌场碰碰运气?”
“赌场?”谢朗有些疑惑地重复道,“赌场也需要什么入场券吗?”
门童摇一摇头:“赌场是不设任何门槛入内的,除此之外只要上了赌桌,在场内的部酒水消费都是免费的。”
谢朗低声对许春秋吐槽了一句:“节目组这算是宣扬赌博吧,到时候录完了能播吗?”
许春秋摇一摇头:“说不定里面另有玄机。”
“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位处地下的赌场显然没有拍卖行那样的讲究,场子里烟雾缭绕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穿着体面的绅士和衣不蔽体的乞丐在同一张桌子上,滚烫的视线盯着赌桌上摇晃的骰盅几乎要烫出一个洞来。
赌桌之上,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今天的绅士或许就是明天的流浪汉。
“来来来哥们儿,赌一局赌一局。”
他们还没进去多久,很快就有人拽着杜子规的手臂要让他上赌桌。
杜子规一个不留意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赌场里的人太多,挨挨挤挤的,那人这么一拉,就顺利地把他和其余的几个人分开了。
赌桌上的赌徒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庄家正在发牌,是上海产的红狮牌扑克。
推推搡搡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那是一只有力的手,虎口正抵着他的腕骨,杜子规抬起视线一看:“你……”
“千万别赌。”
傅南寻脸上是焦急的神色,抓住他的手腕以后似乎放松了些。
杜子规四周环视了一圈,没有其余几人的身影,于是问他道:“小许老师他们呢?”
傅南寻摇一摇头:“我和他们走散了。”
杜子规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赌桌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道:“你刚刚说千万别赌是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来了?”
傅南寻偏一偏头,示意他看正在洗牌的庄家。
“你看那个洗牌的。”
杜子规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他怎么了?”
“你觉得他洗得怎么样?”
杜子规不明所以:“看着好像挺乱的。”
只听傅南寻笑了一下:“这叫FalseShuffle。”
第五百二十二章 综艺:密室逃脱(二十)
“这叫FalseShuffle。”
杜子规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少装逼,说中文。”
傅南寻咧嘴:“不是我装逼,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换成中文怎么说。”
“以前去国外留学的时候看别人玩过这种小把戏。”
几十张扑克牌在庄家的手下“哗啦哗啦”响,傅南寻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你看他洗牌洗得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好像很乱,但其实……”他轻轻地“啧”了一声,“洗了跟没洗过一样。”
杜子规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手持扑克牌的庄家:“他开始发牌了。”
傅南寻笑了一下:“这牌发得也不老实。”
杜子规:???
你知道了你又知道了?
傅南寻又凑近了些,眉毛微抬:“最上面的那张牌是他想要的,他在那张牌上做了记号。”
“所以呢?”
最上面的牌总是最先发出去的,即便是知道哪一张是自己想要的又有什么用,牌桌上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
傅南寻摇一摇头:“那张牌他一直都没有发出去。”
“这个手法叫做SedDeal,他一直发的都不是最上面的那张,而是发第二张牌。”
“只不过扑克牌的背面都是同样的花色,所以才看不出来而已。”
发牌的人手很快,杜子规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明白:“……真的假的?”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这一局的牌就发完了,杜子规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发现赌桌上的其余几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没过多久果真一塌糊涂。
傅南寻笑道:“所以我说千万别上他们的套。”
“节目组这是拿我们杀鸡儆猴呢,比起各种宣扬赌博的危害,他们直接把手法展现出来,算是反向把戒赌的观念传达给观众。”
谁知他们话正说着,充当赌徒角色的NPC们的对话突然猝不及防地传入他们耳中。
“诶诶诶你听说了吗,那桌赌了一笔大的。”
“哪桌儿啊?”
“就老黄的那桌啊!”
“老黄一个偷鸡摸狗的叫花子,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拿出来赌,他的裤腰带吗?”
“嗐,你是不知道,他最近可偷了个好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能叫做好东西?”
“是一块白玉的印章,上回他还拿出来显摆来着,那章子刻得不知道有多精细。”
“一块玉顶到天上去能有多少钱啊?”
“那是你不知道啊,这可不是普通的玉。据老黄自己说,这块玉是他在消失了的陆大少爷身上摸的,不过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好说了,搞不好是他自己编出来诓人的。”
“难不成还真有人信啊?”
“可不是吗,一男一女,都穿得很体面,男的像是留洋回来的少爷,女的一身红旗袍,漂亮得不得了,两个人上来一眼就看中了他手里的章子。”
杜子规和傅南寻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这描述未免也太像了吧……
“这要真是什么陆大少爷的私章,老黄舍得拿它出来赌?老黄的胃口可是个无底洞啊,他们赌了多少?”
“那男的从手腕上褪了一块表下来,那可是劳力士的恒动表啊,他刚刚一摘下来,老黄的眼睛就直了。”
“所以他就同意了?”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知道他们要和他赌什么吗?那女的竟然要和他比听骰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黄的那耳朵,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啧啧啧,难得碰上两个冤大头,怎么偏偏让老黄给捡了去……”
“……”
杜子规和傅南寻再一次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形容得这样详细了,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
“听他们这么说,是陆总和小许老师上了赌桌?”
杜子规眉头一皱:“不可能的啊,小许老师不像是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人啊!”
这两位冤大头的事情没过多一会儿就四处传遍了,杜子规和傅南寻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听到了那张赌桌的位置,艰难地挤进了人群的内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