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收回来,目光失焦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发着愣。
杜子规抬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傅南寻无声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什么……你小心点……”
杜子规弯起双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他就把傅南寻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拨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像许春秋上一遍的时候那样离开四号角落,朝着陆修所在的一号位出发了。
傅南寻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慢慢地发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声音了?”
呼吸声、脚步声,甚至衣料摩擦产生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所有微小的动静悉数没有了声息,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像许春秋那样。
杜子规长时间没有重新出现,陆修显然也发现了古怪,他在一号位远远地扬声问道:“杜老板你还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漆黑的静寂。
没有人回答。
“杜老板?”
陆修重复着又问了一遍。
四四方方的环形回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回声余韵未消,像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南寻慌了,他的一颗心紧跟着提了起来,放声喊起了杜子规的名字。
“杜鹃儿?”
“杜子规?”
“杜老板?”
傅南寻先是试探后是急切,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喊到后来甚至直接喊爆了麦,叫人听出几分撕心裂肺的意思来。
可是无论他喊什么都没有用,没有人回答他。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站在四号位的杜子规也消失了。
经过两次顺时针旋转,北平戏院的回廊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二号位的陆修、三号位的谢朗和四号位傅南寻各自占据一角,一号位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谢朗听着傅南寻和陆修那边的动静,心下一沉,扬起声音连连问道:“傅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老板还在吗?”
“傅老师?”
傅南寻后背抵着墙壁,任由自己的身体脱力地往下滑:“杜老板也没了。”
他们非但没能顺利地找回许春秋,还又折损了一个人。
“我把杜子规弄丢了。”
他的心态崩了。
谢朗也开始有些拿不准主意了:“那、那我们还继续吗?”
“只剩下三个人了,再继续的话人数都凑不够了……”
而与此同时,已经从一号位移动到二号位的陆修的大脑则是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他似乎已经摸出来了点眉目。
每一次消失的人都是在从四号位到一号位的途中销声匿迹的,人是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消失不见的,节目组想要做文章只能从这中间的廊道下手。想要额外插入一个单独的空间,就势必会有一个连接二者的暗门。
从常理上判断,在四周完看不见的情况下,从四号位向一号位出发的人即便是一脚踩进了陷阱里,更加有可能的路径也是径直向前的。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
“我知道了。”陆修恍然,他沉声朝着仅剩的其余二人说道,“这一次我们集体行动。”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那里了。
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堪堪让他咽回肚子里,陆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挥着剩下两人说道:“先留在原地不要动,我过去找你们。”
“我们一起从第四个角往第一个角走。”
陆修大步流星地从自己原先所在的二号位移动到了谢朗的三号位,两个人一同朝着傅南寻靠近,三个人在四号位汇合。
“开始吧。”
黑暗之中陆修听到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不知道究竟是傅南寻还是谢朗发出来的。
谁也没有说话,细碎的脚步声交杂在一起。
只见陆修走着走着,突然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停了下来。
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因为猝不及防的突然刹车产生了追尾事件,谢朗一头撞在傅南寻的背上,她多灾多难的鼻子再一次遭了殃。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幸亏我这张脸都是原装的,”她艰难地捂着鼻子,龇牙咧嘴地说道,“要不然录这么一趟综艺怕不是要把假体都撞出来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七)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陆总?”
谢朗的俏皮话并没有缓解此时此刻的紧张气氛。
陆修的突然刹车搞得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傅南寻出言问了一句:“前面到头了吗?”
“你刚刚走的时候有没有数过步子?”
傅南寻愣了一下,这个真没有。
还不等他回答,只听陆修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了起来。
“即便这座戏楼的构造并不是标准的正方形,从传统的建筑美学来看,二三和一四位置之间的距离都应当是等同的。”
谢朗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睛倏地一亮,紧接着便听陆修继续说道:“刚刚从二号位走到三号位的时候我数了一下步子,正好是八十五步。”
陆修的步幅比许春秋要大,许春秋走一百步的距离,陆修长腿一迈只需要八十五步。
“而从四号位出发起算,到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也是八十五步。”
可是前方并没有到头。
监控屏幕前的任重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原本还以为这个密室至少能困住他们一阵子的,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对空间和距离都这么敏感,还让不让策划团队活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下一秒,陆修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四号位和一号位交接的地方应该是有一扇活动门。”
“所以每一次从四号位置出发的人都会不声不响地消失,因为他们穿过这扇活动门,进入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而他们此时此刻就站在折扇活动门前。
谢朗激动地说道:“所以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走,就可以把秋秋和杜老板找回来?”
陆修颔首:“理论上是这样的。”
他们接连穿过了那扇活动门,进入了四号位和一号位之间单独开辟出来的甬道。
傅南寻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伸手一摸索,紧接着说道:“后面的通道封死了,确实是一道活动门。”
“太好了!”
谢朗刚刚激动地脱口而出,就听到陆修的声音:“我们高兴得太早了。”
“什么意思?”
陆修让出半个身位,对其余两人说道:“前面的路也被封死了。”
这下子他们算是被彻彻底底地困在这个封闭的甬道里了。
谢朗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陆修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不过心里大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安慰地笑一笑,沉声说道:“放心吧,肯定有办法出去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间无孔不入的密室的话,杜子规和许春秋就会和我们被困在同一个地方了。”
换句话说,既然他们两个都能够出去,这个密室就一定有解开的方法。
果不其然,陆修的话音刚落,就见前方亮起了微微荧光。
“有光!”
谢朗敏锐地感知到前方的光源,眼睛里渐渐地有了焦点。
他们在黑暗里困了相当一段时间,久到傅南寻几乎要以为那点微弱的亮光是自己的错觉。
细微的光点越来越密集,汇聚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不光后面是活动门,他们的前方同样也是一道门。
那光线其实并不强烈,只能够照亮一小片区域,微弱的光亮尚且不足以填满整个甬道。
傅南寻眯起眼睛凑过来一看,待到他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甬道里的光线,视野重新变得清明起来之后,紧接着便发现,这扇门是被锁住的。
悬挂在门上的是一把黄铜制的密码锁,四位的。
他的视线一转,在木门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接着脱口而出:“这门上有字!”
谢朗立刻凑近了过去,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准确地说,这其实算不上是字,应当用“符号”来形容更加合适一些。
木门上用凌乱的刻痕拼凑成歪歪斜斜的四个字符,“〡〣〡〤”。
谢朗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蛋了。
“这这这不会是之前那个密室里的那个……”
傅南寻替她补了这句话:“苏州码子。”
遗憾的是,他们这一行人中,为数不多的两个懂得这种算筹体系的人,许春秋和杜子规,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穿过这扇门进去了。
“他们两个都已经从甬道里离开了,那我们怎么办啊,”谢朗慌了,她渐渐地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除了秋秋和杜老板,还有谁认得这种鬼画符啊……”
任重在监控室里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笑容,许春秋这个BUG总算是和大部队分开了,再加上另一个懂得苏州码子的杜子规也不在这个场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