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思给他气得不轻,大手一挥,豪气道:“不去,说破了天也不回去!”又要回去演戏,谁爱去谁去吧。
她不伺候了!
可是她可以直截了当的撅回裴慎,却抗不过父母之命。
当初,她没有跟唐伍他们挑明,一来是没有拿到和离书,二来也是怕吓着他们,所以他们现在劝她回去,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行吧,我收拾东西去了。”没办法,唐宁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厅堂,往自己新隔离出来的屋子。
可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他的啊,不进府是他,进府也是他,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凭什么啊!
凭什么?!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唐宁思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了许久,突然福至心灵。
裴慎与唐伍夫妇坐在一块儿,搞得他们这对名义上的“岳父母”格外的紧张——那可是天潢贵胄啊!
他们如坐针毡,觉得女儿去收拾东西的时间格外长,正要去催,却听得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众人急忙赶过去,推开门一看,却是唐宁思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宁思!”裴慎大惊,急忙去将她抱起来。
一家人急吼吼地闯进来,七嘴八舌的问了,才知道她是不小心摔了,伤得倒是不重,但是扭着脚了,没法走路了。
走不了了?
裴慎心生疑虑,抬眼去看她,正好对上了她看过来的眼睛,有点狡黠,可爱……
“真是不巧了,反正生辰还有几日,不如……”不如你先回去?
“不碍事的,”裴慎淡淡一笑,“不过是些许路程,本王抱着王妃走着去便是,岳父岳母以为呢?”
唐伍郭氏自然是无不答应的。
“欸、欸欸……”
风中凌乱间,唐宁思便已经被抱离床榻了。
裴慎是习武之人,唐宁思又生得纤细小巧,他抱起她来,简直是像端个菜盘般简单。
一路上,裴慎抱着她,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侍卫,招摇过市,引得邻里竞相观看,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死是不可能死的,她只能假装怕热,将手巾盖在脸上,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裴慎笑了起来,胸口都跟着微微震动,道:“王妃不必羞怯,你是我的王妃,天下人都知道。”
唐宁思闷了一下,才憋不住道:“……你再说,再说我咬你了你信不信!”
“呵哈哈……”裴慎径直欢畅的笑了出来,语气竟带着隐隐的期待,“不信,你咬一个给我看看?”
“你!”唐宁思被狠狠地噎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边疆一趟,这个裴慎是吃错药了吗?还是伤着脑袋了?怎么会是这副德性啊?
死皮赖脸,油盐不进,踢都踢不掉!
91. 091 听着怎么好像有点茶里茶气的?
“王妃腿伤着了, 还是靠着本王吧,免得马车颠簸,磕着碰着了。”
“……”忍着。
“王妃腿伤着了, 还是本王抱你进去吧。”
“……”再忍。
“王妃腿伤着了,把晚饭端床上来。”
“……”忍无可忍, 再忍一忍。
“王妃腿伤着了, 把碗……”
“裴慎!”唐宁思一路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 现在看到他连饭都要喂她吃,她真的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暴怒出口, “你够了没?”
裴慎平心静气, 老实巴交,“没有。”
“你!”唐宁思气炸了,一拍桌子, 才勉强保持住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你再这么莫名其妙没皮没脸的牛皮糖似的,你信不信我真的……”
“咬我?”裴慎俯身靠在食几上, 眉眼含笑, 一点儿受威胁的自觉性都没有。
唐宁思真的被气死了, 抬手一掀, 将食几推了下去,然后一把抓过裴慎的手腕来,张嘴就咬了下去。
后者一点儿挣扎的意思也没有。
唐宁思刚咬下去,就觉得不对,不由松了口,抬眸看他。
他眸色深深,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
唐宁思也呆住了, 眼睁睁看着他俯身而来,抬手托住她的侧脸,吻了她。
缱绻,克制。
……
靠!
唐宁思先是脑子木了一下,接着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推开,挡住嘴唇喝道:“裴慎,你……你混蛋!”
这小子,该不会被什么人下蛊了吧?
即便是用心全力,唐宁思也没把裴慎推多远,他只往后退了一步,就稳住了。他望着她,一双眼睛里竟是说不出暗潮汹涌。
唐宁思一肚子的火气,全都哑了火了。
心里反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他见色起意,怎么感觉好像是她错了一样?
“欸、那个裴、裴慎,你……你没事吧啊啊啊……”唐宁思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要挣扎着起来去安慰裴慎,却不想自己只有一只脚,摔了。
她在家的时候,真的是自己从床上跳下来,故意扭着脚踝了的。
一只手臂,将她卷了过去,撞进另一个胸膛,被圈得牢牢的。
唐宁思试着用了一下力,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
她尴尬无比,又哭笑不得,“那个、裴慎,要不你先把我松开?咱们再谈谈?”
可是裴慎不仅没有将她松开,反而是抬起了另一只手,把她抱了个严严实实,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感叹一般,幽幽道:“宁思,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体察我的心呢。”
什么……心?
唐宁思只觉得脑子直接转不动了,迟缓的脑神经传达全身,也都跟着麻痹了起来,只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唐宁思都是晕乎乎的。
裴慎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吗?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不可能啊!
话是如此,可唐宁思终究是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了,每每遇上了,她不是左右乱看故作忙碌,便是直接低头装作沉思,裴慎就这么被她晾了许多天。
夜里,从傍晚就飘飘落落的秋雨一直未有停歇,裴慎冒着雨回来的时候,唐宁思正在灯下斜倚着榻,看书。
说是看书,倒不如说是在发呆。
裴慎走过去,径直将她的书抽下。
唐宁思一惊,下意识去抢,“我的书——”见到是裴慎,她的话戛然而止,书也不去抢了,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裴慎瞥了一眼书封,“左传?怎么想到看这个了?”她不是大字不识几个吗?
唐宁思不去看他,转身去翻绣篮,“闲来无聊,随便翻翻罢了。”《左传》她大学的时候读过,依稀记得一些,好猜字。
她翻了翻,也没什么想做的,索性就抱住引枕,往旁边一倒,长长一叹——王府的日子,真的是太无聊了。
裴慎低头看她,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倒是唐宁思,瞅了他几眼,还是扬声将半夏叫进来,然后又道:“你赶紧把外衣换了,秋雨凉,当心生病了。”
看了他这么多回,他竟愣是没反应过来。
然而才不过几天,唐宁思就追悔莫及了,想回到今夜来,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自从她留意到他的湿衣服提醒他之后,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十次有八次不是衣服脏了,就是衣服破了,或者干脆是带了一头的汗。
深秋时节,哪来的汗水!
唐宁思简直想一枕头给他砸过去。
转眼,就是她的生日了。
十八岁的生日。
放在现代,她还是个刚刚高中毕业准备进入大学放飞梦想的小姑娘,走到哪里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学生,有事没事约上闺蜜,看看电影唱唱歌,别提多惬意了。
可是现在呢?
唐宁思直接抬手扶住头上的珠钗——郡王妃的钗环真的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住的,孟氏戴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秃头?!
“客人就要走了,王妃再忍耐片刻吧。”半夏掩唇偷笑。
之前她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走了,她以为她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王爷那么有本事,居然又把她接回来了。
唐宁思欲哭无泪,“我脖子都要断了,再来几次,我头发也保不住了,到时候出家都免了剃头了。”裴慎也真是的,不过是十八岁生日,又不是八十大寿,干嘛还要宴请那些贵妇名媛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